趙氏說完,沖霍氏猛甩一袖子,往旁邊閃了兩步,站在路邊示意霍氏,“姐姐還是往前走走吧,您跟我肩并著肩的,這可不合規矩,這大規矩可不能亂了!”
霍氏一張臉由紅而白,急急往前走了兩步,只氣的渾身發抖。燃文小說`
跟在兩人后面的一個老內侍,有幾分不忍的看著霍氏的背影,不動聲色的緊兩步走到霍氏的丫頭桃夭旁邊,低低說了幾句話,桃夭聽了,急忙點了點頭,緊跑幾步追上霍氏,和她俯耳說了兩句,霍氏腳下一頓,轉頭看了眼低頭低眉的老內侍,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從十來個內侍捧著的瓶花中,挑了最大的一瓶紅梅,接過來,親自抱在懷里。
那個侍候周貴妃多年的老內侍說,貴妃最喜歡小輩親力親為的孝敬她,比如親自挑花,親自折枝,親自裝水插花,親自拿過去奉給她。
轉過彎,眼前就是長寧宮,霍氏小心的將梅花瓶從左邊換到右邊,花瓶本身就不輕,又加了水,霍氏抱著,很有幾分吃力。
到了院門臺階前,霍氏輕輕舒了口氣,進去就不遠了。霍氏雙手抱著紅梅瓶,沒法自己提裙子,丫頭桃夭急忙過去,幫她提起裙子,兩人剛要上臺階,桃夭腳底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頭撲倒,撞上了霍氏,霍氏一個趔趄,手里的紅梅瓶被她抱的緊緊的,人沒倒,瓶也沒掉,只是瓶子里的水和梅花,卻全部灑在了地上。
桃夭嚇的渾身發抖,一把抓起梅枝,不幸之中的萬幸,那根梅枝好好兒,也就是掉了三五瓣梅花,根本看不出來。
霍氏后背一層冷汗,好在有驚無險沒有大錯,桃夭將梅花插進瓶里,從別的花瓶里勻了點水進來,霍氏重新抱好梅瓶,小心翼翼的上了臺階。
四皇子妃鄭氏回去的比大皇子妃霍氏早,只有四皇子側妃孫氏,因為懷了胎,走的慢挑的慢,最后一個回到長寧宮。
孫氏扶著個粗壯丫頭,裹著斗蓬,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到了長寧宮院門口,丫頭看到了青磚路一邊灑的水,水已經結成了冰,泛著亮白,十分顯眼,孫氏也看到了,扶著丫頭小心的往旁邊避讓。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孫氏一腳踩過去,只覺得腳底下滑的出奇,粗壯丫頭一聲尖叫,兩只腳連滑再滑,一屁股摔在地上,孫氏腳下打滑,手下又驟然失去支撐,一聲尖叫,也和丫頭一樣,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下去之后又往前滑了一步多,上身往后仰倒在地上。
長寧宮門里門外一片驚叫。
長寧宮里,周貴妃聽說懷了胎的孫氏摔倒了,急的一邊連聲喊著傳太醫,一邊急急忙忙奔出來。
孫氏已經被婆子七手八腳抬起來,在周貴妃緊跟而來的吩咐聲中,被急急忙忙抬進了正殿。
孫氏兩只手捂著肚子,痛哭不已。
四皇子妃鄭氏緊緊盯著孫氏下身,她想看到血,一定要有血,血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大皇子妃霍氏緊跟在周貴妃后面,周貴妃迎上被抬起來的孫氏,掉個頭再往正殿回去,霍氏卻下意識的往院門口走了幾步,直直的看著她進來時差點摔倒,灑了滿滿一花瓶水的地方,孫氏,是在那兒摔倒的么?
大皇子側妃趙氏緊盯著直直看著院門外的霍氏,一顆心興奮的砰砰亂跑,她總算等到了一個讓霍氏萬劫不復的機會!
太醫來的很快,診了脈,確認四皇子側妃孫氏雖然摔的這一跤很厲害,但胎相依舊穩固。周貴妃長長舒了口氣。
太醫確定沒事,開了安神湯,告退出去,四皇子側妃孫氏哭的更厲害了,“……都是媳婦兒的錯,不該懷上這胎,是我的錯……這一回借娘娘的洪福,躲過去了,誰知道下回……還躲不躲得過去?娘娘,還不如……求娘娘作主,媳婦兒不為自己,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這是四爺的骨血,是娘娘的孫子。娘娘,求娘娘作主,娘娘院門前,怎么能有冰?娘娘也知道,媳婦兒自從懷了四爺的骨血,都沒敢自己走過路,那路上怎么會有冰?怎么能滑成那樣?娘娘……求娘娘明查。”
孫氏伏在榻上,沖周貴妃不停的磕著頭,哀哀痛哭,直哭的四皇子妃鄭氏和大皇子妃霍氏齊齊臉色青灰。
“你胡說什么!哪能有下回?嗯?你這話說的也對,連我這院門口也敢疏忽了?來人,去看看怎么回事,院門口歸誰管?怎么打掃的?當差當到這份上,趕緊查,查出來立刻打死!”
周貴妃一聽也是,她這院子里里外外,怎么可能有滑倒人的冰?這差使怎么當的?在她這里把差使當成這樣,這是不想活了!
“娘娘這宮里,哪有人敢疏忽?只怕是有人故意把水灑在了路上,又一聲不吭的瞞下了,這才害了孫妹妹。”一看周貴妃這方向一開始就偏的沒影兒了,大皇子側妃趙氏趕緊上前點明原因,霍氏死死盯著趙氏,恨不能撲上去活活掐死她。
四皇子妃鄭氏也死盯著趙氏,身子微微顫抖,她怎么知道她剛剛回來的時候,花瓶里的水灑在院門口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去查!誰把水灑在院門口了?”周貴妃這大半輩子,二十幾歲那時候,還時不時用用心眼,最近這十來年,她那不多的心眼幾乎一次沒用過,心眼早就銹死了。
四皇子妃鄭氏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半步,一抬眼看到神情驚恐的象鬼一樣的大皇子妃霍氏,急忙轉頭再看看揪著帕子轉著眼珠的大皇子側妃趙氏,心里仿佛一道閃電劃過,趙氏說有人把水灑在院門口,她說的不是她,她說的是霍氏!肯定是霍氏也把水灑在院門口了,趙氏和霍氏一起去挑的花……
“是大嫂不小心把水灑在院門口了吧?”四皇子妃鄭氏盯著霍氏道,既然無論如何得死一個,那是死她吧!
“我沒!沒……”霍氏驚恐萬狀,可趙氏哪容她推脫。“姐姐,水灑了就是灑了,在娘娘面前,姐姐怎么敢謊話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