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明知道跟你說什么都是白說,咱們幾十年的鄰居……算了算了,”王嫂子被捧云看的灰心,“你自己掂量吧,既然你認定了夫人好,那就好,隨你!”
王嫂子說完,轉身就走,捧云斜著王嫂子,冷哼了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回去了。
福安長公主把白老夫人指給了李家幫忙,白老夫人一口答應下來,當天就悄悄到李府,和張太太說的極客氣,“……別人我不敢說,要說您和桐姐兒張羅不好這么場文會,那是天大的笑話兒。把我這個老太婆指過來,是長公主的好意,不過是擔心這京城的不明白人太多,非得以什么商戶不商戶的論人,到時候不管看什么都先帶上三五分瞧不上,張羅的再好,擱她們眼里也是不好。長公主這是要借我這張老臉壓一壓這股子歪氣兒,你們只管張羅,到時候我來壓陣就是了。”
張太太和李桐商量,讓李桐到寶箓宮問一問福安長公主,不過是萬全之想,本來就沒打算請人幫什么忙,聽白老夫人這么說,既不多客氣,也不多打擾白老夫人,不過安排好了,打萬嬤嬤跑了幾趟季府,諸事稟報而已。
花會那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白老夫人就由季疏影侍候著到了,張太太和李桐急忙迎出來,白老夫人指著季疏影笑道:“我把他帶過來幫個忙,你們府上就你們信哥兒一個,可忙不過來。”
“有勞季公子。”張太太沖季疏影微微欠身先謝了句,李桐深曲膝福了一禮。季疏影連連長揖,“不敢當,小侄和大郎情同兄弟,都是份內的事。”
“呂家哥兒一會兒也該到了,影哥兒說的對,他們幾個情同兄弟,不管幫什么忙,都是份內的事,你別跟他客氣。”白老夫人笑聲爽朗。季疏影垂手站在白老夫人旁邊,陪笑點頭,緊張的頭不敢抬,目光落在李桐藕合色的裙角,以及時隱時露的那雙藕合色繡著不斷頭福字的小巧鞋頭上,只看的柔腸百結。
幾句話間,李信已經匆匆趕過來,給白老夫人請了安,陪著季疏影往前院帳房過去,今天文會調度安排,由文二爺在前院帳房統總,他們先過去商量安排一會兒迎接賓客的事,今天來的人,只怕比他們預想的要多,要早。
張太太和李桐陪著白老夫人進了后面園子。
李家宅子不大,宅子里建筑房舍小巧精致,本來就沒想過會有今天這樣規模的文會花會,整個宅子里,就沒有象季家前后花廳那樣能做文會和花會主場那么大的建筑,李桐出了主意,在湖兩面現搭出來,湖這邊沿著靜水閣,地面架起一尺多高,上面鋪上地板,遇到高大的花木,就隨花木形態留出空間,豎起欄桿,乍看起來,仿佛那些青翠繁盛、生機勃勃的花木,是長在屋子里的。
白老夫人進了臨時搭出來的、真正的花廳,一邊看一邊贊嘆,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看了一圈,白老夫人在主榻左邊的榻上坐了,擺著手笑道:“你們兩個別管我,你們忙你們的云,有她們侍候就行,我不幫忙,可不能再給你們添亂。”
“瞧老祖宗說的,您往這兒一坐,定海神針一樣,我和桐姐兒這心就定了,這幫的可是最大的忙了。”張太太客氣笑道,白老夫人哈哈笑著,擺著手,“快去忙你們的去,不用管我。”
張太太和李桐也不多客氣,確實有無數的事要忙。長公主要來這事,說是不要聲張,可這京城里該知道的人家,早就都知道了,想借這個機會搭上或是巴結一向沒有機會親近的長公主的人家,就不用說了,那些不想搭上長公主的,也一樣要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家里身份最尊貴的、以及能來的,全都得來,長公主都來了,她們府上身份最高的沒來,能來的不來,那不是給長公主沒臉么?
因為長公主這個心血來潮,李家這場花會,來的人比呂府和季府那兩趟,要多的多了,可她們李家一共三個主人,內宅一共倆,能不忙么?
張太太和李桐剛剛出了花廳,就得了袁夫人帶著季疏明媳婦兒邵九奶奶,已經到了的信兒,張太太愕然,李桐也意外的愣了下,這位袁夫人,來的也太早了!
母女倆急急忙忙迎出來,袁夫人和邵九奶奶一邊說笑一邊打量著四周,看到張太太和李桐腳步急急的迎過來,袁夫人忙擺著手笑道:“不是外人,哪還用迎?”
“實在是失禮得很。”張太太深曲膝見禮道歉意,袁夫人一個福禮比張太太曲的還深,“哪里當得起?我和九哥兒媳婦是來幫忙的。”
袁夫人的客氣和親熱讓李桐有幾分錯愕,這和前幾天她和阿娘去季府時她的態度相差太大了。
“不瞞您說,”袁夫人拉著張太太往旁邊走了幾步,壓低聲音低低道:“我們家老爺子受貴府大恩這件事,前兒我才知道,一想想這么些年……我這心里,愧疚的不行,這樣的大恩,照理說……”袁夫人這份愧疚不安絕大多數是因為呂府花會上對張太太和李桐的無禮。
“都是過去的事了。”張太太是個極明白的人,笑著打斷袁夫人愧疚不安,“哪能算什么大恩?再說也久遠的很了,咱們不提這個,狀元公和我家信哥兒情份那么好,前兒信哥兒就跟我說了,文會的事,有狀元公和季公子幫忙,讓我不用擔心。”
“什么狀元公?不過一個僥幸,您叫他炎哥兒就行,他倒不見外,剛剛說自己去尋信哥兒,就走了!”張太太的話聽的袁夫人極其妥帖,心里的好感又濃濃的添了一層,“今兒個我和我們九奶奶是來幫忙的,該怎么著,您只管吩咐。”
“那成,”張太太笑道:“白老夫人一個人在花廳喝茶,就煩您和九奶奶替我陪一陪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