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攤牌

類別: 歷史軍事 | 熱血 | 穿越 | 爭霸 | 爽文 | 混在1275 | 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作者: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書名:混在1275  更新時間:2017-11-29
 
就在謝秋蕓同張炎攤牌時,廣州城中的經略安撫司后堂,葉夢鼎也在與賈余慶周旋,同樣的字眼,同樣的效果,無一例外都指向了一個地方。

瓊州!

“下官也曾聽聞,鄰路劉侍郎將百姓盡數遷了去,這怕不只百萬之數,他還容得下多少?”賈余慶沉吟著,眼神有些閃爍。

毫無擔當,又怕引火燒身,這類的官員,才是大宋的常例,葉夢鼎與他們打了一輩子交道,曾幾何時,自己在地方上,不也是這付做派?究竟是怎么改變的,他竟然一時想不起來了。

“一路事一路管,他自然不肯擔上這種干系,老夫縱然是他的岳家,想要以勢壓人,又濟得甚事,你這一日數萬人的到來,最多再過一個月,圣駕到了,見到滿地的餓殍,就算圣人仁慈,體諒你的難處,那些御史,會放過這絕好的機會嗎?”

“無非罷官去職爾。”

“哼。”葉夢鼎一聲冷笑:“你當是平時呢,數百萬人涌入廣東,拿不出辦法,驚了駕還是小事,到時候,烽煙處處,朝廷拿什么來交待?”

“你的人頭!”

賈余慶被他陰測測的話語驚得渾身一顫,的確,如果難民們老老實實等著餓死,倒還真有可能只是罷官去職,問題是人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史書上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了,不去打砸搶?鬼都不信。

結果是明擺著的,路只有一條,他如何還硬氣得起來,方才所言不過是想推托責任,可面對這只老狐貍,又豈能討得了半點好?人家畢竟才是翁婿。

“下官該當如何做?請少保不吝賜教。”賈余慶這才站起來,恭身施了一禮。

“賜教什么的不敢當,有幾句話,你姑且一聽。”葉夢鼎才不吃這一套,想把自己拉進來?就這道行,還差點火候。

“下官洗耳恭聽。”

“城外已經人滿為患,最好立刻就要行動,先勸說那些大戶,不拘用什么法子,讓他們先上了路,余下的再舍上一頓飽飯,讓百姓們有了上路的氣力,至少要能走到兩路的邊界,聽明白了么。”

這么明顯的暗示,賈余慶又不是蠢人,如何聽不懂,人倒在廣東路,就是他的首尾,出了廣東路,就沒有他的責任了,哪怕為此舍出一些糧食,也是值得的。

賈余慶一咬牙,痛快地應下:“下官這就出具公告,命人出城去辦。”

“不是命人,你不露面,沒人會走。”真是蠢到家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獨善其身,葉夢鼎只覺得心累,又不得不提點一下。

“是,下官這就去。”賈余慶一狠心一跺腳,事情的輕重他還是知道的,越是辦得早,事情就越容易解決,再拖上一時半刻的,誰知道會有什么變故,他實在是擔不起了。

沒想到,人還沒動彈,老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回來。”

“少保還有何吩咐?”

“劉子青那里,你打算如何交待?”

賈余慶一愣:“行文廣西路,請他酌情收容?”

“那他又憑什么,要幫著你收容百姓”葉夢鼎反問道。

“少保的意思,需要一個名頭?以朝廷的名義下詔書,讓廣西路協助本路收容難民,這固然是不錯,可眼下,上哪去尋這詔書,縱然現在上疏朝廷,一來一回也要大半個月,朝廷若是不允,怎么辦?”

“你呀,盡耍些小聰明。”話說到這個份上,葉夢鼎也不想再維持什么表面上的和氣,毫不客氣刺了他一句:“要想讓他們不允,很簡單,沒有糧食,讓朝廷撥糧賑濟,否則餓死人激起了民變,就不是你的責任,朝廷不撥糧,無論是廣東路還是廣西路,都沒有法子救下那么多百姓,怎么辦,政事堂諸公自己去擔這個擔子吧。”

賈余慶明白了,這是要以地方去逼迫朝廷,如今大伙都是難民,誰也沒有多余的糧食,吃光了廣東一路,最后不過就是一起餓死,朝廷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把百姓們往廣西趕,至于他們會不會餓死,哪還管得到?

可這種事情,不能明說,葉夢鼎就是要讓他們出面,把事情挑開,要么任由百姓餓死,要么給予地方更大的權力,當然,這個地方指的是廣西。

更關鍵的一點,這種權力,還得是他出面去求來,再求著人家廣西路收下!

老狐貍,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可他還有別的選擇么?賈余慶點點頭,有些勉強地應道:“下官這就寫奏疏,請以劉子青出任兩廣鎮撫大使,加戶部尚書,簽書樞密院事,今日送出,快馬三日可達。”

總算是上道了,葉夢鼎波瀾不興地加了一句:“劉子青不是神仙,變不出糧食,你的奏疏里一定要寫明,瓊州市舶司,暫由廣西路代管,他們方可去別國購糧。”

原來在這里等著呢,賈余慶連生氣的心思都沒了,這算不算是被人家賣了,還得幫著數錢

對方是怎么想的,葉夢鼎已經沒有興趣去猜測,結果和他預料的相去不遠,眼下形勢復雜,賈余慶不得不就范,等到危機過去,這個梁子就算是結下了,既然已經沒有了調和的余地,在雙方正式翻臉之前,他不得不盡心盡力地去爭取。

無論那位好女婿是個什么樣的打算,只要能救下這里的數百萬百姓,葉夢鼎并不在乎他耍什么手段,更不會在乎,政事堂會怎么想,因為這是他們的責任,沒有能力就只能服軟,找不到法子又要推搪的,百姓的死活,還能讓他們相互推搪嗎?

能爭取的,他已經盡力爭取了,最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誰也無法控制。

當日,快馬就出了廣州城,同時,城門被打開了,坐鎮撫司的路臣第一次親臨百姓的聚居地,體查民情、看望孤寡,幾乎走遍了各個流民聚集點,對于百姓關心的問題,也都一一解答,極大地化解了之前的緊張氣氛,讓大家至少明白,官府還是有一份誠意在的。

隨即,一份公文就被差役們到處張貼開去,按照公文上的說法,因為本路涌入的百姓太多,官府已經盡力接濟,無奈存糧有限,經過多方交涉,鄰路的廣西答應了收容百姓,那里糧食、土地都很富裕,一定會足量供濟云云。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小道消息在坊間傳開,官府將對城下的百姓進行甄別,凡是愿意去往廣西路的,都可以馬上吃到一頓飽的,而不愿意的,往后都只能領到一頓稀粥,這不等于等死嗎?

一片大嘩。

在生死面前,百姓心里的那桿秤,已經悄然產生了偏差,很明顯官府不容許他們在此吃白食,要推到外路去,不離開,除非造反,否則就是死路一條,離開了,最多也就是個死,萬一有一線生機呢?

當然,首先有所動作的,還是那些大戶,這其中又以最早收到消息的謝氏為最,他們的人數太多,沒有選擇海路,而是和過來時一樣,由一支長長的車隊加上無數仆役組成,浩浩蕩蕩的隊伍造成的聲勢,就連葉夢鼎都悄然出現在了送行的人群中。

“升道,說服他們,不容易吧。”

在他面前,謝堂一向是執子侄禮的,此刻就更加恭敬了,不料對方并沒有像姑姑一樣扳著臉,上來就是教訓,反而和藹得如同鄰家老翁,倒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恩威并施而已,某憂心的是到了瓊州,他們會給謝家招惹禍端,讓子青難做。”

“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他不會難做的,總要拿一家開刀,葉氏避開了,你謝氏撞上去,就是現成的,私下里,他只怕還會感激你。”

謝堂一怔,不由得看了老人一眼,那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自己呢,此去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執政都不做了,不就是想著一身輕松嗎,謝堂剛要開口,突然感到老人的話里有話。

“少保想讓某怎么做?”

葉夢鼎搖搖頭:“你的才能,不在官路,也非商途,知道是什么嗎”/p“愿聞其詳。”

“就是他們。”

葉夢鼎指著那支隊伍,謝堂一時間語塞了,老人的意思是自己不是當官的材料,也沒有從商的天份,靠著謝氏這數千人,能做什么?

“記得子青說過,海外,有著無數土地、人口,需要的是開拓者,沒有任何基業,比自己親下來,來得更加踏實,還記得他鼓搗的那個海路拓展計劃么?”

謝堂的心“砰砰”直跳,葉夢鼎說得一點沒錯,他生平并不喜歡做官,更沒興趣從商,真正能打動他的,其實是那種冒險的經歷,眼下沒有了約束,為什么就不能試一試?

如果,能將謝氏一并帶走,不光解決了生路的問題,還能避免被分拆的后果,對于看重族群超過國家的宋人來說,這簡直是無法拒絕的選擇。

這一刻,他是真的動了心。

“老夫老了,否則也想掛冠而去,親眼見識一下海外的世界,升道,你還年青,還有著無限的可能。”或許葉夢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說話的口吻已經越來越受到女婿的影響了。

謝堂沒有馬上應下,只是鄭重的朝他一揖,事情倒底如何,還要到了瓊州才能決定,等到站直身體,幾個家仆押著一個男子匆匆而來。

為首的是他家的管事,先向二人見了禮,面向他說道:“人捉到了,可小娘子并未同他一起,張家上下也都沒有見過。”

謝堂顧不得家丑不能外揚,走到被押著的那個男子面前,劈頭就問:“人呢?被你藏起來了么。”

張炎掙扎了一下,沒能甩開,有些不忿地抗聲說道:“只是見了一面,她便自行離去了,何故捉了某來。”

“某卻不信,你想要什么,須知謝氏不是那般可欺......”沒等他的威脅之語出口,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葉夢鼎制止了他的說話,上前打量了一番:“你便是張敬軒的孫兒?”

聽到大父的字號,張炎一怔,點點頭。

葉夢鼎同謝堂使了個眼色,讓仆役們放開他,將事情問了一遍,心下便有了主意。

“他說得應該沒錯,蕓姐兒許是循別路離開了,你家在碼頭上有船只吧,去打聽一下便知。”

因為離得近,結果很快就反饋回來,謝秋蕓果然上了自家的商船,船上運載的,全都是不便移動的大件,跟船的家中親信下人也是不少,有了確信,謝堂放心不少,真要有個什么閃失,就是一樁丑事,雖然如此,看著那個男子,他還是沒有多少好眼色。

“既然無事,某可以走了吧。”張炎一邊活動手臂,一邊轉身欲走。

別人的私事,葉夢鼎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去瓊州吧,那里有的是安身立命之所。”

又是瓊州?張炎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字眼了,他停下腳步,向這個素未謀面的老人致了一禮,人家的一番好意,還是體會得的。

很快,瓊州,就成了廣州城下百姓口口相傳的一個神秘字眼,加上曾經到過那里的本地人,繪聲繪色地形容之下,更是顯得不凡,也許,真是一條出路?

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所有上路的百姓,都在心里種下了一個希望,這其中,也包括了已經上船離岸的謝秋蕓。

瓊州,倒底是個什么去處?

在自家的船上,摘去了帷帽的她,看著逐漸遠去的廣州城,原本篤定的心,因為第一次同爹娘離別,又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手上的一張紙箋,不知道是沒拿穩,還是被風一吹,落到了甲板上,已經換了侍女衣衫的管道升拾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一首小令,筆跡絹秀,墨跡都還未干透。

“去來心。短長亭。只隔中間一片云。不知何處尋。

悶還瞋。恨還顰。同是天涯流落人。此情煙水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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