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蔡修戈而言,踩一兩只像昨天晚上那種層面的紈绔完全是看心情的事情,就算是一不小心踩死個一兩只,明天他蔡修戈一樣可以在南京鐘山高爾夫別墅里定定心心地喝他那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做人做到蔡修戈這個層面上,基本上就已經到了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的程度,自然不會像蕓蕓眾生般恪守小節,相反在這種大菩薩境界里的大開大合時常會讓人收獲意外驚喜。
當那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年輕女子恢復常態后,走出帳篷的中年大叔才緩緩將目光轉移到同樣立于小溪畔的蔡修戈身上。
世人只知男女之間會以眼神摩擦出火花,卻不知男人和男人之間四目相觸,火花四濺:英雄心心相惜。
只可惜自幼就喜歡在軍區大院里敲悶棍下絆子的蔡修戈,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個梟雄,英雄這個詞是完全跟他扯不上半點兒干系。那位不清楚身份的中年大叔似乎也算不上力拔山河的英雄,頂多是金字塔尖的佼佼者。
沒有傳說中的相互欣賞,八拜結義,最后目光各自移開。
“我倒是想被老頭子五花大綁回去,能在你祖母靈前磕上幾個頭,小叔就算是吃頓軍腰帶也值得!”落寞眼神,一臉孤寂的蔡修戈微微嘆了口氣,或許也只有在這個親侄女兒的面前,他才會難得地袒露一回心底最深層次的脆弱。
“小叔!”年輕女子似乎被身邊一臉落寞的男人感染了情緒,一張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都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慘然一笑道,“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爺爺差不多都已經放下了,小叔你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何必在還始終停在這件事上反復糾結呢?世人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其實人活在這個世上,更多的時候,應該往前看、往前走,只有前面風景才是最好的。”
蔡修戈莞爾一笑:“你怎么知道前面不是萬仞深淵刀山火海呢?又或者”這個男人的思維永遠都跟他做事的風格一般,劍走偏鋒。無論是當初拒絕國防大學的碩博連讀,還是眾人瞠目結舌中走上了一條與紅色陣營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灰色道路,他都是如出一轍地劍走偏鋒。
“家里人都說我跟小叔最像,以前我也這么認為!”年輕女子輕輕嘆了一聲道,“實際上小叔是個不折不扣的悲觀主義者,而我卻是天生的樂觀主義。一悲一樂兩個極端,顯然我還是與小叔你不同的。”
蔡修戈仔細打量著身邊年輕侄女的秀麗臉龐,半晌后才嘆道:“白駒過隙,真的是不經意,連夭夭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唉,又不知道多少北大才子因我們夭夭而食不咽寢難寐啊。”
身邊的年輕女子聞言,一張白皙的俏臉有些微微漲紅,一臉小孩子氣的嗔怪:“小叔!”
“好好好,小叔不說了,不過小叔是過來人,有句話小叔還是要告訴你,以免你走彎路。”
叫夭夭的年輕女子一臉微笑:“洗耳恭聽。”
“別這么嚴肅,小叔只是告訴你過來人的經驗。”蔡修戈收起臉上的笑意,正色道,“前世種下多少因緣,才能換得今世茫茫人海中的不期而遇,所以佛才說,五百年前的無數交擦肩而過才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所以我想用我的經驗告訴你,如果碰到一個你認為可以托付終生的人,千萬不要猶豫。不要步小叔的后塵,我不希望看到蔡家出現第二個蔡修戈。”
叫夭夭的年輕女子抬頭嫣然一笑,百媚叢生中緩緩道:“小叔你放心好了,要真碰到那么一個人,我量他怎么也逃不出我蔡家桃夭的五指山。”
“小丫頭,都二十多的人了,還像小時候一樣俏皮。閃開……”蔡修戈閃電般伸手將蔡桃夭挑至自己身后,眨眼的功夫,一個高材粗壯的唯族漢子已經沖了上來。
似乎阿巴扎本想像在流水村里通常打架的那般揪住蔡修戈的衣領,然后再給對方來個“絆馬腿”,再壓到對方身上直至對方求饒,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而且不退反近。
阿巴扎只感覺對面這個文文弱弱的男人只是輕輕用肩部在自己胸口處點了一下,只聽到“哎呀”一聲慘叫,阿巴扎高大的身軀瞬間就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屁股著地的唯族漢子在地上足足滑行了五六米才揉著胸口停了下來。
正當阿巴扎準備站起身的時候,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到了他脖子下端。十余個虎狼般表情的年青人將他圍成一圈,當頭的一個手持一支烏黑的鋒利鐵器,直抵阿巴扎喉嚨下的命門要穴。
“誰派你來的?”手持鋒利鐵器的青年冷冷開口,看樣子就知道己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
雖然阿把扎打小在山里長大最遠也只到過省境邊,但是憑著剛剛文弱男人的一記強大無比的“貼山靠”和面前這支通體烏黑叫不出名字的兇器,他也能憑直覺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只是,唯族男人的血性卻這個瞬間被激發了出來:“把玉石還給我!”
“找死!”領頭的青年一巴掌甩過去,阿把扎滿嘴鮮血。
“住手!”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蔡修戈有些好奇地向來人看去,古井不波,隨后只是冷哼一聲:“動作快點,蘭州方面的飛機還在等著。”
蔡修戈轉身回頭,再也不看那幾個貿然闖入者,只是剛剛邁出九步,還沒有返回小溪邊,就聽到幾聲熟悉的悶哼。再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剛剛與他同時喊出“住手”的年輕男人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仍舊是那幅因高原紫外線而顯得有些黑紅的南方面孔,嘴角習慣性地上翹,是玩世不恭也好,是看輕天下也好,站在蔡家修戈的面前,都顯得有些好笑。
一個窮山惡水的刁民憑什么看輕了天下?憑什么在蔡家修戈面前飛揚跋扈?
“我是李云道。”
史書上記載的“鯉魚跳龍門”的案例多如牛毛,然而就是這些看似數不勝數的龍門事件,卻只是歷史洪流中的滄海一粟。湮沒在歷史前進下的無名小輩大多被時間無情地遺忘,其中的蠅營狗茍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知曉?小人物從蕓蕓眾生的草根境界攀上那個高不可及的金字塔頂需要付出多少倍于他的努力?汗水,心血,忍耐,機遇……無數個契機重合在一起的時候,小人物也才有一躍龍門的千載機遇。
出身紅色家庭的蔡修戈自然比那些家庭、父母名不經傳的草根要多出許多機遇,但是就算是如今跟他位于同樣一個層次的人,也無法想象,一個從出身開始就被打上紅色印章的男人,要面對多大的壓力,承受多少流言才走到如今這種境界。盡管這其中有外人無法知曉的家族內幕,但是很顯然,來自上層社會的誹語往往比市井小民的八卦要更加具有現實的殺傷力。
就是這樣一個進過人民大會堂品過國宴,也有過流浪街頭風餐露宿經歷的男人,走上了與紅色背景截然不同的道路,亦正亦邪亦白亦黑的他如今同樣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只是姿態與普通的紅二、三代截然不同。
看慣了人世喜怒哀樂的蔡修戈見到那個一臉微笑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沒有絲毫地驚訝,仿佛那兩個一剛一柔截然相反的青年在眨眼間收拾了他十幾個從特種精英大隊退役的好手也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對于某些人而言,這個世界上處處都不缺乏奇跡。
他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個不速之客。
一臉燦爛笑意的李云道緩緩開口,一字一頓:“把玉石還給我。”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拿了你的玉石?”
李云道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盤跪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把扎,后者似乎正注視著這兒的一舉一動,看到李云道回去頭,雖然剛剛的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牙齒松動,但是李家三兄弟在場,盡管他并不知道那被稱作刁小子的青年是否身手了得,不過就算是以前他沒有見識過弓角和徽猷的身手,剛剛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看似堅不可破的十幾名虎狼漢子放倒了一地,這位昆侖山麓土生土長的維族漢子還是如同打了雞血地奮力喊了起來。
“就是他們,肯定是他們。我藏玉石的洞里長著一種可以提煉染液的蔓藤,他們這里好幾個人身上都有那種染液的汁跡,尤其是他。”阿巴扎指著蔡修戈,情緒激動,“他身上的染液漬最多,肯定就是他們。”
“你怎么知道我們就不是在別的地方染上的這種染液?”蔡桃夭走了上來,面色平靜,一幅據理力爭的模樣,絲毫沒有半點兒慌張。
“笑話,這昆侖山我住了半輩子,這片區域里哪兒有些啥我能不知道?整片山上,也就那個山洞里有這種蔓藤,別的地方根本就是見光死。”阿巴扎的確沒有說謊,他對這山上的事物了如指掌,不然也不會那么輕易地就能找到李家兄弟三人藏玉石的地點。
“這個理由似有些牽強,受害者的證詞有可能會做假。”蔡家女人如同律師一般據理力爭。
“如果加上這個物證呢?”一直沉默微笑不語的李云道突然平伸出拳頭,緩緩伸向那女子,直到離那女子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才翻轉手掌,掌心朝上,一顆銅質鈕扣赫然平躺在這個一臉笑意的男人手中。看到那顆鈕扣的時候,蔡修戈如同大菩薩一般笑得意味深長,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外套上的確丟失了一枚一椿萱模一樣的紐扣而有任何地忐忑。
到近處,李云道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五官相當精致,一抹紅顏如同雪山清蓮般聰慧靈智,一時間,這個最多見過村里寡婦皺巴巴的大屁股的山里刁民不由得看得有些發呆。
剛開始還好,只是被這樣一種如饑似渴的眼神死死地盯上好幾分鐘,就算是菩薩都會害羞,何況蔡家女人還是個未曾出閣的姑娘。
“小子,今天我心情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在南京如何你敢這般看我的侄女,我想不需要我開口,你的雙眼就已經被人挖出來了。”蔡修戈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垂涎自己侄女美貌的山村青年。
“哦?你想挖我家三兒的眼睛?”一個異常好聽的男中音緩緩響起,緊接著,那個桃花眼柳葉眉的男人慢慢走到原本看似孤立無援的山間刁民身邊,“弓角,有人說要挖了三兒的眼睛!”這感覺好像是在告狀,可是事實上趴在地上不得動彈的那些人都知道,剛剛出手最快、最狠、最為刁鉆毒辣的就是這個看上去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被大個子壯漢揍趴下的起碼這會兒還能動彈,可是被這個長發青年玩倒的,絕大多數處于昏迷狀態。
“啥?挖三兒的眼睛?”表情嚴肅卻掩飾不住一臉憨氣的壯漢應聲而來,懷中仍舊抱著那個自始至終都搖著經桶誦著晦澀經文的靈慧小喇嘛,“誰,誰要挖取我弟弟的眼睛?”
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的徽猷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陰測測道:“我大哥弓角別的不擅長,就擅長的就是開膛剖腹,八百斤的野豬,千把斤的棕熊,一根樹枝就能如同庖丁解牛般完成一件藝術品,你們要是想為藝術獻身,我這個做二哥的倒也不介意。”
小喇嘛聞言停止了誦經,眨著大眼睛盯著一臉肅穆的徽猷,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身邊的大個子弓角憨憨道:“咱們山里人都好說話,把我們的玉石還來,咱就當啥都沒有發生過。”
對面的蔡家女人嫣然一笑,幾個男人差不多同時看癡了,小喇嘛口下的玄奧經文再次響了起來。
“憑什么說那玉石是你們的?這塊玉石明明是我的。”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初看就己經讓人回味無窮,再看百媚頓生,三看則讓人有種驚為天人的頓悟。用耐看這兩個字來形容這種天宮朱蕊一般的女子顯然是太過于蒼白和無力,而沉魚落雁之類的華麗詞藻用在她的身又顯得太過于媚俗。這樣的女人,真正有品味的男人會默不作聲的在心中欣賞,就如同觀沉一朵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山雪蓮。
蔡桃夭就是這種女人。
通常這個名為桃夭的蔡家女人只要開口,不管站在她對面的是穿著開襠褲的三歲稚童還是逾古稀的鶴發童顏,都生不出半點兒反駁的念頭,一來男人天生的生理結構決定了他們無法拒絕這樣一位老少通殺的絕世美女,二來思維邏輯相當嚴密的蔡家女人也不會給他們任何說“不”的機會。
看到對面那個因高原紫外線照射而略顯黑紅的南方男人眼中閃著陌生的光芒,蔡桃夭在心中冷冷一笑。絕大多數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都會有種相形自穢的自卑感,但對面這個男人的眼神里居然閃爍著難得一見的原始玉望。蔡家女人不由自主地冷笑:敢在她面前表示出這種眼神的男人,如果不是大智近妖的人間怪物,那就一定是目不識丁的人間悲劇。在她看來,面前這個一身山里人打扮的男人顯然是后者。
如果不是哥哥開口請他,如果不是小叔親自出馬,如果不是老爺子許諾了用這塊玉石換取她十年的自由,站在她這個層面上的女人,絕對不會無聊到要跟一個山間刁民斤斤計較的份上。
只是對面這個嘴角輕揚一臉笑意的男人的確讓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讓她這個平時心如止水菩薩一般的女人生出了幾份憤世嫉俗的念頭:“一個山里頭的刁民,憑什么笑得這么囂張跋扈?”
對面的男人只是微笑著沉默了片刻便緩緩道:“你說那塊玉石是你的,有什么證明嗎?”
蔡桃夭正要說話,僅落后她一個身位的蔡家男人緩緩抓住她的胳膊,把這個傾倒眾生的侄女兒拉到他身后,不緊不慢道:“我侄女說是她的,那就是她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自小就無比驕傲的蔡家男人看都沒有看對面的男人一眼,相反一對神采奕奕的單鳳眼只是微微打量著被一個精壯男人抱在懷里的十力嘉措,后者手搖刻滿神秘經文的藏教經桶,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站在最前方的南方男人。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深喑此理的蔡修戈面對這幾個山里人,連半點兒出手的沖動都沒有,要知道,如今能跟這個在蘇滬浙樣樣玩得風生水起的男人叫板的,全國也數不出太多,幾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山間刁民跟他斗心眼斗實力,那完全是蚍蜉撼樹一般的無聊游戲。
聽到蔡家男人近乎咄咄逼人的言辭,始終一臉沉著微笑的李云道面不改色,只是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加詭異:“這么說,你就是搶了?”
“搶又如何?”蔡修戈緩緩從小喇嘛身上收回目光,“小家伙叫什么?”
“十力嘉措。”李云道如實相告,仿佛站在他對面的男人并不是一個將他們兄弟幾人辛苦挖來的玉石占為己有的強盜。
“十力嘉措,嗯,十力嘉措!都說佛有十種智慧,又稱十力,的確是個好名字。”蔡家男人似乎對佛學有著功力不淺的研究,事實上,就這個出身紅色家庭、一身儒雅的男人跟姑蘇古城寒山寺的老方丈、金陵棲霞寺的老住持都是忘年禪友,而且很多時候,兩位得道高僧對這個自學梵語研究佛學的男人都會口稱“慚愧”,其佛詣之深可窺一斑。
“不過話說回來,這塊玉石還是你們幫忙挖出來的,這倒是要感謝你們一番。這樣吧,如果將來你有機會來到長江三角洲一帶,碰上麻煩就報蔡修戈的名字,或多或少,江浙一帶的朋在會給個薄面。”
蔡桃夭微微吃了一驚,向來眼高于天、比任何人都驕傲的小叔為何會對一個山間的無名之卒另眼相看。像蔡修戈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極對他胃口的,他寧可多花錢也不愿意跟別人扯上不清不楚的關系。蔡修戈三個字有多大能量,沒有出過山的李家三兄弟自然不清楚,但或多或少知道她小叔某些驚人事跡的蔡桃夭卻是清楚,有蔡修戈三個字做護身符,雖然不至于在江浙滬一帶橫著走路,但起碼比普通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保障,溫飽自然不成問題,就算是鯉魚跳龍門的機遇也指不定會碰上個一兩回。
“蔡修戈是誰?我不認識。我只要我的玉石。”
聽到這句話蔡桃夭倒是很認真地多看了對面的山間刁間幾眼,這一看,倒真還覺得對面這個不知道是傻還是犟的山里人多了幾份順眼的感覺。或許是錯覺了吧,蔡桃夭再次在心中自嘲。
蔡修戈卻沒有因為對方不敬的話而生氣,相反自潮地笑了笑:“人就是這樣,別人把你捧高了,你也就習慣了,最后自己也認為自己真的站高了。其實說到底只不過都是夢幻泡影,空皮囊一個而己。”他說話的時候似是跟別人交流,實則自言自語。說完話后,一臉落寞無從躲藏。
“狗屁!”站在李云道身后與弓角并排而立的妖媚男人輕輕哼了一聲,聲音雖小,卻是眾人都能聽得清楚的。
跟著蔡家男人的特種精英一般底子都不會常人可以比擬的,短暫地失去了行動能力后,這會兒大部會都已經恢復了正常。聽到徽猷那句“狗屁”,一個個瞪眼怒目相向,可是卻偏偏沒有一個再敢直接動手了。
“年輕人,其實今天我大可以拿了玉石就走,這輩子我種下的惡緣沒有三千也起碼兩千九百九十九,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我信佛,卻不怕下阿鼻地獄。只是你先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我要把玉石還給你?”蔡修戈提了提褲管,居然直接席地而坐,仰著腦袋看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