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在遭受重拳的那一刻,別人聽到的是一個聲音,但他聽到是兩個,他此刻只覺疼痛,卻似乎感受不到鼻子的存在,他知道,鼻梁折了。
但他無暇顧及,腦袋震蕩之后,清醒過來,他只有滿腔怒火,于是他冷冷的看著孫太極,然后如惡狗一般撲去。
不再想什么章法,不再想什么招式,就一個惡虎撲狼,向著孫太極撲去,孫太極那最后一拳絲毫不曾留力,只求一擊制勝,此刻已被最后一顆稻草壓倒,那還有力氣反擊,就這樣,被李天佑撲了個正著,然后被壓在身下。
異變再生,眾人就見李天佑一把騎在孫太極身上,如村野毛孩打架一般,騎在身上一通暴揍。
李天佑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念想,他把張虎打骨折了,他也要把他打骨折,所以拳頭全向孫太極胸口招呼,一拳一拳的砸下,聽的眾人脊背發涼,都忘了思考,哪怕是高臺上賀祖一眾富二代,哪怕是久經戰陣的張虎,也不禁被鼻孔竄血、雙目圓瞪、神情駭人,只知道機械式揮拳的李天佑給嚇到了。
“住手!”終于有人反映過來,正是拳市主人,此刻的李天佑似乎根本不知道身下的是一個老頭,也似乎根本不怕鬧出人命,但他可怕賀少的人死在這里,趕忙出聲。
隨著他一聲爆喝,李天佑微微一頓,然后就聽有人奔上臺來,自然知道是要拉他的,李天佑這才看向孫太極,已然奄奄一息,李天佑知道機會不多,怒火尚未消散,于是再次揚拳。
眾人驚呼一聲,因為他們看到李天佑這一拳的砸向,正是孫太極奄奄一息的腦袋,李天佑渾然不理眾人驚呼,然后一拳砸下。
眾人只見孫太極腦袋一歪,昏死了,也不知是昏了,還是死了……
一片寂靜之中,兩個腳步愈加匆忙,上臺的兩人一把推開的李天佑,李天佑雖有防備,卻也沒抵擋,被人推倒在地,李天佑被蠻力一推,在地上滾了一圈兒才穩住身子,他也不急著起身,只是斜眼看著被人扶起的孫太極,然后咧嘴笑了。
眾人看著李天佑,看到了一排猩紅的牙齒,看到了鼻孔還在流淌的血,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但最駭人的卻是那個笑容,讓人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孫太極不知已經被人攙到了何處,但似乎沒人關心他是死是活,只是全場的目光始終盯著臺上的李天佑,雖然他躺著,卻讓人不由自主生出畏懼,他們忘了言語,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李天佑緩緩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鐘又睜開了眼睛,然后緩緩站起,眾人只覺一陣恍惚,似乎緩緩站起的不是一個重傷力竭之人,好像一個雄偉的巨人,好像他站起來會頂到蒼穹,讓他們感到恐慌。
李天佑站起身來,緩緩抬頭,目光所至,正是賀祖。
眾人下意識隨著李天佑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賀家大少。
賀祖也終于回過神兒來,他看到李天佑的目光下意識升起的是一絲恐懼,但只是一瞬,就被憤怒所取代,眾人只見他伸手一指,正是臺上李天佑,然后一句話從他冷笑的嘴角中蹦出,聲音不大,卻在這平靜的大廳中回蕩不已:“誰上去把他打死,我給一千萬。”
嘶!!!
全場駭然。
那拳市大少也驚恐不已,卻不敢出聲,因為他知道賀祖此刻是如何憤怒,他知道賀祖想殺人,攔也攔不住,雖然不知道臺上那人和他到底有多大仇恨,但既然他敢當著眾人的面對賀家保護神孫太極痛下殺手,就應該有承受這份怒火的覺悟。
一時間現場一片安靜,也不見有人動作,那些拳市高手在這里就是拼命賺錢,但此刻竟然也望而卻步,不知道賀大少這一千萬是失去理智的一句話,還是被那李天佑震懾的有些畏懼。
賀祖正要再次開口,卻聽到手機突然響起,他頓覺煩躁,剛要把這噪耳的鈴聲掐死,但一掃屏幕,竟然是他爺爺,是他賀家老祖宗。老太爺很少給他打電話,有事也多數都是叫他父母喚他回去,如此類打電話,實在罕見,他哪敢掛斷,只得接聽起來。
眾人只見賀祖接起電話,沒過一會兒眉頭便皺了起來,然后對著電話倔強的說出一句話:“我要弄死他!”
眾人不知對面又說了什么,然后便見賀祖臉上陰晴不定,出奇憤怒,但最后不得不努力克制,才不甘的掛掉電話。
賀祖收起電話,看著李天佑更覺咬牙切齒,他深深感到一種無力感,就像是美味佳肴在前,偏偏不能去吃一般,賀祖努力平復心境,最后看著李天佑眼神狠辣道:“再來尚海,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李天佑微微一笑,然后下臺,張虎忍痛起身,然后一身重傷、萬分狼狽的兩人就攙扶著向著門口走去,眾人就默默看著給他們帶來天大震撼的兩人,似乎每一個艱難的步伐都踩在他們心上一般,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敬佩,不知道是同情還是感嘆。
李天佑走到門口,卻沒急著邁出去,然后緩緩轉身。
眾人不解之中,只見李天佑看向了高臺上的賀祖,然后說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有些話,說一次是狠話,說兩次是笑話。”
不再理會怒火中燒的賀祖,兩人被人領著走了出去。
兩人終于出了拳市,卻不料門口正有兩人焦急的等著他們,正是朱雀和魏江河。
朱雀和魏江河見兩人模樣心臟一滯,趕忙迎接上來,又生怕弄疼兩人,不斷關切的詢問。
李天佑心神俱疲,只搖了搖頭不愿多說,然后四人上車,魏江河扶著張虎上了副駕駛,朱雀則扶著李天佑坐上后排,然后魏江河開著那輛帕薩特,奔向了醫院。
路上朱雀給魏伊瀟打了個電話,說沒事兒了。
李天佑一直閉目養神,也沒留意。
朱雀當時接到張虎通知便告訴了魏江河,畢竟她在尚海沒有任何人脈,那賀家更是龐然大物,只能由魏家出面,魏江河知道魏文脾氣,本來對李天佑也只是有好感,還對他的歷史有所不滿,于是只能告訴深受寵愛的魏伊瀟給老爺子打電話。
魏伊瀟打電話說的很簡單,沒有如往常一般嬉笑討好,只說了一句:“您不救他,您孫女就守一輩子寡。”
魏文也沒啰嗦,一番詢問后一個電話打到賀家,話語也很簡單,只是禮貌的叫了聲賀老,然后說:“我孫女婿在你孫子手下,賀家我是惹不起,但我孫女婿要出了差錯,鬧到中楠海我也豁的出我這把老骨頭。”
李天佑的鼻梁斷了,治療倒不復雜,消腫扶正,然后加固防護便完事,但張虎是肋骨骨折,當即進行手術。
這邊正在忙碌著,卻不知一段視頻已經被傳到網上,上傳者不是什么大咖,是在某網站剛申請的一個帳號,以前也全無任何信息,所以視頻剛一發布并沒引起多大注意,李天佑這邊折騰一晚,早已睡下。
第二天朱雀是被電話叫醒的,電話來自伊人總部,消息讓她震驚不已。
掛掉電話,打開手機,進入娛樂新聞,第一個位置就是一個視頻新聞,標題十分顯眼——伊人董事長尚海灘尋歡。
朱雀打開這個三分鐘的視頻看了起來,這是一個剪輯過的視頻,一開始是蘇荷酒吧的一幕,李天佑和許如意在內的幾個女孩談笑風生,然后畫面一轉,是李天佑摟著許如意進了一個酒店房間,視頻到了此處便即止住,讓人浮想聯翩。整個視頻還配著字幕,自然寫的都是引人猜想的內容,尤其最后,還寫了一夜未出的字樣。
朱雀立刻明白這是蓄意設計,卻不明白對手是誰,可能是競爭對手,也可能是賀家手腳,心煩意亂之中,朱雀找到李天佑和魏江河,她也不避諱,把視頻給兩人看了。
李天佑看了視頻臉色發黑,當即把見了許如意的過程講了出來,聽聞許如意被下春藥,朱雀、魏江河大吃一驚,看來對手早有籌謀,絕非偷拍那么簡單,一時間心驚不已,卻不知對手目的何在。
李天佑凝眉沉思,只聽魏江河怒喝一聲:“賀家欺人太甚!”
李天佑抬頭看向魏江河,眉頭又是一皺,然后搖搖頭:“不是賀家!”
魏江河和朱雀一陣不解,因為在他們看來除了賀家應該不會有人設計的如此完整,甚至環環相扣。
“這人是要搞臭我,但賀祖是要弄死我,這不一樣。”李天佑此刻安靜思考,也想起了和賀祖的那番對話,他忽然反應過來,賀祖一開始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尚海。
這邊三人苦思無果,外邊已經炸開了花。
許如意一早回了學校,也早知昨晚被人下了藥,再看到新聞驚訝不已,然后父母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她自然全部說了出來,許國慶也沒太過擔心,只道是李天佑的競爭對手抹黑,許如意遭了無妄之災,也根本沒留意許如意詳細解釋的只是和舍友爭口角才讓李天佑去尚海看她。
掛掉電話許如意又打給了李天佑,她說對不起,李天佑說別擔心,然后許如意又問了魏伊瀟電話,李天佑笑道不用你解釋,她知道我在哪,許如意這才掛掉電話。
朱雀遙控伊人,但各種攻關全部無果,幾人知道事態嚴重,便留下張虎養傷,趕到機場飛往長春。
幾人在飛機上惴惴不安,當他們下午回到公司的時候,那個視頻已經愈演愈烈,一個更加聳人聽聞的消息被曝出,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李天佑夜會女子乃某許姓高官之女!
李天佑頓覺恐慌,這個消息在吃瓜群眾那里只是一個有趣兒的猛料,但看在某些人眼里則全然不同。
李天佑,年僅二十多歲,沒有雄厚的家勢竟坐擁伊人傳媒和天佑集團兩座江山,身家以十億計,這其中門道太值得深究。
三人坐進朱雀的辦公室,看著網上的新聞,眉頭深鎖,王寶聽聞幾人回來也來到辦公室,王佳佳早和伊人打成一片,進出也隨意,這一天她一直在忙,但任憑她如何作為卻如隔靴搔癢,聽說幾人回來了,也趕了過來,沒過一會兒,王小源也來了。
辦公室里擠滿了人,卻各個眉頭緊鎖,不知如何下手。
李天佑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低頭思索著,眾人也不敢打擾,他腦子很亂,因為到現在為止他只是恐慌,卻不明白對手用意究竟何在。不知道許如意是他們順道挖出來的身份,還是早就知道,過后才放出來的?因為爆料的并非同一人,這其中到底有沒有聯系也難以知道。
李天佑這邊緊張著,許國慶和王明澤、林如三人也匯聚一堂,同樣眉頭不展,但許國慶比李天佑還要頭疼一些,因為他隱隱有種預感,那是奔著他而來的預感。
伊人這邊黑云壓城,正當李天佑抽了一根煙準備掏出手機的時候,只聽外邊一陣喧嘩,眾人循聲看向門口,然后就見四名警.察出現了。
眾人一陣不解,就見為首一個警.察挺身而出,然后在眾人面前掏出一張紙令對著李天佑道:“李先生,您涉嫌敲詐,請跟我們走一趟。”
一直疑惑不解的眾人聽到這一句話,只覺大腦轟的一聲,一時間呆立當場。
“草,你特么說啥?”王小源見慣風雨,對警.察絲毫不懼,爆喝開口。
那警.察豈會不知王小源,心中一陣惴惴,和聲道:“王老……王總別生氣,我們也是依命行事……”
李天佑也回過神來,站起身看著那警察道:“你說我涉嫌什么?”
那警.察更加惶恐,看著平靜的李天佑不自覺的牙齒打顫,初進來時那番話還是他故意打氣才說出口的,此刻被李天佑看著,哪里還有勇氣,只覺今日這差事當真是生平最大的痛苦,他也不知李天佑為何鼻子上還被白布包著,只看了一眼就不敢與他對視,因為他們太知道眼前這個家伙的能耐了,王小源今日已經令人聞風喪膽,卻不過是他小弟,自己哪里有勇氣與他對視,只是流程要走,問話要答,于是狠下心來顫抖道:“有人告您敲詐,希望…您能跟我們……走一趟。”百镀一下“爪机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