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宰相大人恐怕等的應該不是我們吧?”
就在這個時候,王沖衣袖輕拂,突然開口了,聲音中隱隱透著一絲嘲諷:
“早就聽聞宰相大人長袖善舞,但是沒想到,就連遠在東北幽洲之地,之前沒幾個人見過的新任安東大都護,宰相大人都一樣熟稔,不愧我輩楷模!在下佩服!”
聽到王沖的話,李林甫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李林甫顯然也沒想到,王沖根本沒有給他面子。
但僅僅只是一瞬,李林甫就回過神來,再次笑了起來,似乎絲毫沒有聽出王沖的弦外之音。
“王爺說笑了,前幾日,城門口的事情,王爺恐怕是誤會了。安軋犖山是朝廷的新貴,又為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我身為宰輔,自然應該去親自迎接,以示我朝廷的待客之道,只是沒想到,王爺和新任安東大都護之間似乎有些罅隙,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
看著李林甫那“口密腹劍”,這么快就調整了過來,似乎之前一切都是誤會,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連王沖也不得不佩服三分。
這個老狐貍能在朝廷屹立多年,無論經歷什么樣的風雨,都在這個相位上,牢牢霸住,并且沒有任何人能夠識破,絕對有其過人之處。考慮到他宰輔的身份,別的不說,這憑他這份什么都能隱忍,什么都能吞下,什么都能自圓其說,做到面不改色的地步,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哼,宰相大人,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就足夠了,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
王沖身軀前傾,往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冷笑道:
“還有,大人做的那些事,不會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最后一句,王沖使用傳音入密道。
“唰!”
聽到最后一句,李林甫陡的一下變了臉色。
然而王沖說完這句話,就再沒有理會他。
“殿下,章仇大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入場吧!”
王沖說著,衣袖一甩,就好像沒有看到李林甫一樣,直接繞過李林甫,往前而去。
“宰相大人,先走一步,失陪了!”
宋王和章仇兼瓊也拱拱手,很快和李林甫擦身而過,往前走去,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客氣。
有些事情,以往沒看穿,是因為沒有往這方面去想,李林甫在城門口幫助安軋犖山對付王沖的事,兩人都看在眼睛,這一點,任李林甫舌燦蓮花都沒有用。
李林甫那番說辭只能騙騙自己罷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即然不是同一路人,自然沒有必要再虛與委蛇,過份客氣。而且仔細回想,以往的樁樁件件,包括太真妃、齊王,以及最近“圣皇”選秀的事情,李林甫恐怕都在其中扮演著,不太干凈的角色。
幾人很快就離開了。
而身后,李林甫站在原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自從坐上相位以來,還從來沒有人這么不給他面子,這是第一次!
“哼!”
然而僅僅只是一剎,李林甫便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衣袖一拂,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轉過身來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王爺,許姑娘,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另一側,看到王沖等人走來,早有幾名伶俐的小太監,躬著身快步走上前來。
王沖點了點頭,和宋王、章仇兼瓊等人說了幾句,便和許綺琴一起朝著右側的方向走去。
朝廷等級森嚴,文武將相每個人的安排都不一樣,宋王、章仇兼瓊的座位和王沖并不在一起。
“王爺,這邊請!”
前面小太監的聲音傳入耳中,王沖很快往前走去。
整個花萼相輝樓呈現出一個巨大的U型,文武大臣以及胡邦的使者皆羅列兩旁,而在他們的后面,一排排的宮女端著金龜紋水壺,侍立在一旁,而黃帛鋪蓋的一個個桌子上,分別放著金鑲紅寶石的酒杯和三兩碟吃食。
王沖掃了一眼,只見大部分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人,而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幾乎都是各國之中最有權勢的人。
然而僅僅只是一眨眼的事,王沖就回過神來,和許綺琴并肩而立,在整個花萼相輝樓U型大殿右側,距離圣皇寶座最近的地方安坐下來。
右者為準,王沖所坐的位置,可以說是本次萬國宴會中最尊顯的位置,甚至遠在宰相李林甫和宋王之上,以王沖今時今日的地位,這一點已經沒有任何的爭議。
至于許綺琴……
兩人之間的關系現在朝廷里已經不是太大的秘密了,特別是怛羅斯之戰的時候,許綺琴作為后勤在后方傾力而為,為王沖以及大唐輸送糧食、兵器,立下了不小的功勞,而三王之亂,也同樣有著一位京師第一美人的身影。
現在恐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許家姑娘對大唐異域王的情愫。
這次負責座位安排的是禮部的官員,在名單中看到許家姑娘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早早的替許家姑娘安排好了位置,坐在王沖身旁。
王沖和許綺琴落座,一旁立即就有幾名盛裝的宮女上前,替兩人斟滿噴香撲鼻的宮廷玉液。
而就在王沖進入大殿之后,整個花萼相輝樓也隨之發生微妙的變化,短短時間內,無數的番邦使者紛紛端起酒杯,站起身來,不約而同的朝著王沖走去。
“薩曼王朝使者見過異域王!”
“布韋希王朝使者見過異域王!”
“伽色尼王朝使者見過異域王!”
“車前師王朝使者見過異域王!”
“大勃律使者見過異域王!”
“真臘國使者見過異域王!”
“暹羅國使者見過異域王!”
一名又一名使者密密麻麻,全部聚攏到了王沖身旁,這些人里有臣服大唐的諸國,有已經被王沖征服的西域諸國使者,也有像真臘這種,遠離大陸,沒多少人知道的小國。
這是王沖的船隊在前往應許之地的時候發現的小國,順勢將之征服后,使得這個小小的國度也成為了大唐的藩國。
一名又一名使者恭恭敬敬的上前,各自代表著自己的帝國以及王室,包括皇帝向王沖問好。
有些使者想要借機宴請王沖,但卻全部被王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諸國使者對于王沖的態度,已經不再是正常的見面性禮節了,而幾乎是上升到百般討好的地步。而且大殿里,眾人冷眼旁觀,那些使者去覲見王沖的時候,只要王沖多說了幾句話,一個個都激動不已,就好像是莫大的榮譽一樣,這讓眾人心中復雜不已。
“能以臣子身份,受到諸國如此恭敬和討好的,我大唐眾臣之中也就只有異域王了。”
宴席之中一名官吏感慨道。
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就連宰相李林甫,看到這一幕也是心中復雜不已。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羨慕不來的,王沖為大唐南征北戰,歷經艱苦,直接替大唐消滅了大食這個強大的帝國,才贏得了現在的地位,現在諸國討好王沖,就是畏懼王沖率兵攻打他們,同時也是一種對大唐國力的畏懼。
從某種側面,也印證了大唐如今的國力。
而宴席之中,看到這一幕,五弩失畢給旁邊的乙毗咥運打了個眼色,很快兩人站起身來迅速朝著王沖的方向走去。
“西突厥汗國大將軍五弩失畢見過大唐異域王,九州大都護!”
“烏斯藏帝國大將軍囊日頌天見過大唐異域王,九州大都護!”
“南方蒙舍詔帝國大將軍段葛全見過大唐異域王,九州大都護!”
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高亢的聲音,各不相同,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一瞬間,四周圍頓時寂靜下來,無數的目光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人群分開,只見五弩失畢、囊日頌天、段葛全,齊齊朝著王沖的方向走來。
看到這些人,周圍諸國的使者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這次萬國盛宴參與的諸國最多,但是論國力強盛,除了被王沖覆滅的大食帝國之外,便數烏斯藏、東西突厥以及蒙舍詔最為強大。
弱肉強食,誰的國力更強大,誰的分量肯定更重。
“有什么事嗎?”
王沖哼了一聲,冷著臉道,和之前對待其他諸國的態度截然不同。
感受到王沖語氣中的冰冷,幾人都是神色一窒。
“王爺,五弩矢畢并無惡意,在下帶領大皇子過來,只是想向王爺解釋一下,我們西突厥與大唐是誠心交好,這次派出使節,參加大唐的萬國盛宴,就是想向大唐表明,西突厥愿與大唐睦鄰友好,永不再戰!”
出乎預料,盡管在眾人面前被王沖冷遇,受到羞辱,但是五弩矢畢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弓下身下來,態度越發的恭謙、尊敬,就好像臣子侍奉君王一樣。
“王爺,烏斯藏也并無惡意,城門口,囊日頌天也只是聽說王爺出現,特意過去一觀罷了,并無與安軋犖山溝通的意思。如果王爺不喜,烏斯藏自然不敢和他們有所牽連。”
烏斯藏大將軍囊日頌天,領著王子芒日林達同樣走上前來開口道。
“王爺,蒙舍詔已經受到教訓,愿意與大唐永世交好!”
而后方,蒙舍詔大將軍段葛全同樣低著頭,恭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