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居然是父親節祝全天下的父親們一切安好吧!
周日的課程比平常要稍微輕松點,以自習為主。隨夢小說w.suimeng.lā
當然,此時只是月初,如果到了月末,那就成了雷打不動的模擬考戰場。
回到教室,周離的心緒已經平靜了不少。
‘父親’這個字眼,在周離的記憶里,一直感覺很……很模糊。
因為,父親對自己,除了嚴格還是嚴格,甚至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苛刻!
這個來自荒城大深山深處的男人,是當年荒城第一個考上燕京大學的才子!
父親雖然從未對周離說起過他當年讀書時的經歷,但周離卻多次聽爺爺、奶奶,以及三個姑姑和母親俞溪說起過。
作為老周家的獨子,上面又有三個姐姐,老周家雖比村子里的鄉親們稍稍寬裕些,但絕寬裕不到哪兒去。
周離的老家、荒城市狼山鎮泉北村,海拔在一千二百米以上。
早年,這里曾是著名的土匪窩。
周離的太爺爺,就是被土匪抓到山上的苦力。
解放后,已經在山上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人家,不愿再往山下遷,周離的爺爺為了盡孝道,便也沒有再往山下遷。
村子里的孩子想要上學,只能去山下的北集村,每天需要穿山越嶺的步行近十公里,還得背著書包干糧。
父親十歲才上小學一年級,但他十二歲,就已經跟正常的同齡人一樣、小學畢業,升到了狼山鎮的初中。
后來,中考時,父親又以整個荒城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荒城一中。
再后來,父親更是荒城全市第一、海東省榜眼的成績,被燕京大學最牛逼的經理管理學院錄取,成為當年荒城、甚至海東省的一個神話!
這個地道農民的兒子,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了他遠超越常人的心志!
哪怕每天早上三四點起,晚上天黑了九點十點才回家,他依然竭盡他的所能,幫助家里干農活,分擔家務。
哪怕在大冬天里,依然是涼水就干餅,他依然從未有一刻,放棄過對知識的渴望!
這個男人,是狼山鎮泉北村老周家的驕傲!
是整個泉北村的驕傲!
也是整個狼山鎮的驕傲!
在狼山鎮,隨便問哪一個人,只要提起父親周培安的名字,每個人都會猶如本能一般豎起大拇指,稱贊一句:“這個娃子了不得啊!”
再到后來,則變成了“周市長可是咱們狼山鎮出來的喲。咱們狼山鎮可是出人才的寶地喲!”
但周離前世卻一直覺得,父親太冷漠!
因為,他對自己,要么是冷冰冰的大道理,要么便是更冷漠的沉默甚至拳腳。
可直到后來大風暴時,父親用他那如山般寬闊的肩膀,將所有的責任扛在他自己的肩頭,毫不猶豫的用他的性命保全自己之時,周離這才發現,他對自己的愛其實……
而待父母離世后,周離嘗盡世間冷暖,才真正明白那句最簡單的歌詞:“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恍惚之間,周離忽然有一種已經數以百年未曾出現過的感覺,開始在他的身體內涌動。
他的眼睛竟然濕潤了。
片刻,周離忽然搖頭失笑。
為何,在修真大世界時,哪怕山崩于前,自己卻依然剛毅挺拔,淡定自若!
原本,周離一直以為這是自己的堅強,是自己的強悍,但現在來看,未必沒有這個男人最優秀的基因傳承啊!
不知不覺,兩節課已經過去,第三節課都開始了。
俞北瑤發來了一條短信:“周離,你干嘛呢?怎么一直都悶在桌子上?出什么事兒了?”
周離這才完全回過神來,笑著給俞北瑤回了條短息,“沒事。等下跟你說。”
在白紙上慢斯條理的畫著直線,周離已經完全恢復了沉靜。
他雖然不喜歡政治,卻不代表他就不懂政治!
當年,周離可是在玄都宗掌教大師兄的位子上呆了近百年,掌握萬萬里都不能計的一方世界,橫踏諸天!
像是黃惟民這種政客,跟他談感情,怎么可能呢?
如果沒有目的,他會這么好心?
如果說,他知曉自己是宗師,是此事成型的一個誘因,那,他的主要目的,究竟又何在?
不多時,周離的嘴角邊忽然露出了一抹凜冽的冷笑。
還有大半年,黃海就要換屆了,依照一哥的身份,還不到退休的年紀,黃惟民想要再進一步,恐怕……
而此時,他來黃海不過才三年……
黃惟民此時運作將父親調到黃海,顯然,是想磨一把好刀啊!
但,即便是為人手中之刀,對父親而言,也是一個很難得的好機會。
這事情,究竟要如何取舍,還是得見了父親之后,再仔細考量那!
想通了其中關節,周離給俞北瑤發了條短信:“瑤瑤,今天我爸可能過來。晚上,我就不送你和小青了。你們自己回去吧。車子鑰匙我給你留在我的鉛筆盒里。明天有機會,咱們一起吃飯。”
前面,俞北瑤的俏臉兒登時就紅透了。
小姑父居然要來……那……
但俞北瑤也怕旁邊的丘涵青和辛默涵看出她的異樣,忙給周離回了一條短信,卻只有一個字,“嗯……”
周離不由一笑,又給司曉靜發了條短信。
告知她等下先回去把公寓收拾下,搬到樓上去,尤其是她的生活用品,不能有遺留,家里老頭子來查房了。
正在隔壁辦公室歡快的看著宮斗小說的司曉靜,一看到周離這短信,差點坐不穩了。
趕忙急急跟主任請了個假,拿起包包就往家里趕。
這事情若是萬一暴露,那她還怎么……必須得趕緊收拾干凈啊。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
以周離對父親周培安性子的了解,八成,這男人肯定在校門外蹲守著呢。
除非等到七八點,學校沒人了,他才會給自己打電話。
不過,雖是沒有俞北瑤和丘涵青陪著,慢斯條理的走出校門,看著身邊熙熙攘攘的同學們,卻也是一種特別的感受,很真實,也很踏實。
不出意外。
剛出校門口,周離很快就在車流里,找到了一輛不起眼,但其位置的視野卻極好的老款帕薩特b6。
周離剛走出幾步,一個身材高瘦、戴著金邊眼鏡的青年人便快步奔過來,笑著拍了拍周離的肩膀,“好小子,都長這么高了。老板在車子里等你呢。”
正是父親的貼身秘書管海濤。
周離這時早就看到了,父親一直在透過窗戶玻璃,打量著這邊情況呢。
忙笑道:“呵呵。管哥,什么時候過來的?這四五百公里呢,辛苦了吧?”
管海濤一愣,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小爺什么時候這么好打交道了?
以往,他都是理都不理自己的,點點頭已經很給面子了……
但看到周離平淡卻真誠的眼神不似作偽,忙笑道:“小離,你變化真有點大啊。管哥都有點不敢認了。走,咱們去車子里說話。這些時日,憋壞了吧?讓老板請你吃大餐……”
管海濤邊說著,邊摟著周離的肩膀,笑著朝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看著管海濤此時淡然自信的笑意,周離心中也有些微微感慨。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前世,父親出事后,管海濤的日子可絕不好受。不僅被關進了監獄,老婆也跟他離了婚,幾乎一夜白頭。
沒在里面撐過一年,便以一根鞋帶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
但此時,一切自然全然不同了!
來到車子邊,司機小陳忙小心為周離打開了車門。
周離正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戴著金邊眼鏡、英挺沉穩的中年男人,正頗有些冷的看著自己。
但血濃于水的感覺,根本不是人的意識可以控制的。
片刻,周離下意識道:“爸……”
周培安的臉孔上緩緩露出了一絲舒緩笑意,“小離,又長高了些。這些時日功課怎么樣?”
周離此時早已經過了初見時的拘謹,笑著坐在了周培安隔壁的后座上,慢斯條理道:“爸,還行吧。但跟您當年肯定是沒法比。”
管海濤這時剛坐上副駕,正準備關車門呢,驀然聽到這話,手一哆嗦,差點讓車門砸到手。
什么意思?
這小爺竟然跟他老子這么說話,這是要……
周培安眉頭也是微微一皺,平靜、卻不怒自威的看向了周離。
周離毫不畏懼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互看著對方。
前邊,直到小陳用動作提醒,管海濤這才反應過來,忙小心關死了車門,心中卻早已經驚濤駭浪。
今天這……這爺倆不會上演全武行吧……
這時,周培安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舒緩笑意,笑道:“小離,想吃什么?爸爸帶你去吃。你高了,可是瘦了不少。學習之余,也一定要多注意營養搭配。”
以周培安的閱人經驗,這一會兒,他自然看明白,他這寶貝兒子,是真的沉穩了,裝是絕不可能裝出來的!
便是很多正縣級實權干部,也很難在他的這種目光中還能保持鎮定。
周離笑了笑,“爸,我想吃的倒真不少。可是怕您的時間不夠。”
周培安一怔。
片刻,大手愛憐的摸了摸周離的頭,卻抿著嘴看了眼手表,笑道:“小離,我聽說附近喜來登的海鮮不錯。咱們爺倆過去,爸爸請你吃龍蝦。”
周離笑了笑:“爸。我今天倒真想吃龍蝦。可不想花您的錢。今晚,黃伯伯應該有安排吧?”
周培安臉色登時一變,整個氣勢驟然凜冽,直勾勾的盯著周離的眼睛道:“你媽告訴你的?”
周離一笑:“爸,我想跟你去和黃伯伯一起吃大餐。”
“你!”
周培安本來要發火,片刻,卻強自穩住了語氣,似是解釋般道:“小離,爸爸這是工作。等明天爸爸忙完了,再去請你……”
但周培安話還未說完,手機卻響起來,只能對周離打了個手勢,先接電話。
片刻,黃惟民爽朗的笑聲出現在電話里,“老周啊!接到小離了吧?我在紅石訂好了房間,王亮在門口等著你們呢。你們直接過來吧。對了,老周,千萬別忘了小離。這小子,今晚我得跟他好好喝一杯。”
“老班長,這……”
饒是以周培安的城府,面色不由也是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