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屋里屋外都是趙四爺安排好的刀手,縱使蕭正天無雙,也終究是一副血肉之軀,一不是銅皮鐵骨,二不是體力無限的戰斗機器。即便他有能力闖出包圍圈,也絕不可能帶上傷勢眼中的葉世官。
當然,他清楚這一點,葉世官對此也毫無懷疑。所以在趙四爺一聲令之時,原本負傷嚴重的葉世官竟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身形猛然向前一竄,閃電般撲向了正對面的趙四爺!
葉世官從西裝里面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朝趙四爺刺去。似乎想一擊斃命!
“不知死活。”
趙四爺身后的黑袍男子忽然站出來,正面攔住了葉世官的瘋狂攻擊。
刀鋒閃現,葉世官單手撐住茶幾,強勁有力的鞭腿橫掃而出,展現出十分剛猛的攻擊力。登時將那名充滿恐怖氣息的黑袍男子逼退。緊接著,他手臂施力,身形凌空一轉,閃電般逼近趙四爺。
“找死!”
另一名黑袍男子劈手而來,如鷹爪般的手掌迅猛抓向葉世官面門。反觀這個身負重傷的年輕領袖,他竟是毫不退避的正面迎上,抬手就是一刀,嗡!
黑袍男子側身避開,之前被逼退的黑袍男子卻已蓄滿力量,欲將葉世官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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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蕭正悍然出手,筆帽彈射而出,那把沾染無數鮮血的寒刀驟然劈出,當場劈殺黑袍男子于刀。
在蕭正為葉世官清除障礙之時,葉世官手中的匕首也成功搭在了趙四爺的脖子上。生死只在他轉念間。
“葉哥,殺了他!”
滿身鮮血的黑熊雙目猩紅的咒罵道:“這個老不死的!”
葉世官當然希望親手殺了趙四爺。在他功成名就,處于人生巔峰時,他在明珠最大的障礙就是趙四爺。
殺他,可以說是葉世官成功道路上的最快捷徑。
但現在,葉世官已經沒有這樣的想法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有計劃都被趙四爺看穿了,今晚這場戰役,失敗的注定會是自己,而不是蟄伏與黑暗之中的趙四爺。
這就像一個瞎子和一個滿心陰謀的豺狼。前者毫無防備之心,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可后者卻一直潛伏在黑暗之中,一旦尋找到機會,就給予致命一擊。
所以葉世官知道,今晚在整個明珠展開的行動,必定會以己方的失敗而告終。
既然已經無力回天,既然已經被趙四爺算得死死的,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又何必在乎趙四爺的生死呢?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傷勢嚴重的黑熊——為了救他,黑熊替他擋了好幾刀,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一旦趙四爺死在自己手中,黑熊絕不可能離開趙家。甚至會被五馬分尸!
“你敢殺我?”趙四爺紋絲不動的坐在沙發椅上,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在他的唇邊,還流露出一抹輕蔑之色。仿佛吃死了葉世官。
而面對趙四爺的挑釁話語,葉世官再不復往日的飛揚,抿唇道:“我不敢。”
“看來你還沒有被失敗沖昏理智。”趙四爺淡然說道。
葉世官沒有回應趙四爺這番居高的話語,淡淡道:“叫你的人讓開。”
“你是在求我?”趙四爺面帶笑意。卻仿佛一根根鋼針,猛扎著葉世官所剩無幾的尊嚴。
他輸了。
輸得一敗涂地。
但此刻的趙四爺,卻沒有任何收手的跡象。他在嘲諷葉世官,在痛打落水狗。哪怕他明明已經被葉世官挾持,生死只在葉世官一念之間。可他依舊如此張揚,不可一世。
面對趙四爺的挑釁,葉世官咬牙道:“叫你的人讓開。”
他的匕首扎入了趙四爺的肉里面,卻極有分寸,不敢真的殺掉趙四爺。
趙四爺一死,除了蕭正,沒人可以活著離開。
“我在問你!”趙四爺提高了音量,用一種老板痛斥屬的口吻吼道。“你是不是在求我!?”
葉世官的臉色復雜之極,可他的手臂依舊沉穩。眼中的神采也漸漸暗淡,灰暗之極。
“殺了他。”蕭正低沉說道。
蕭正知道,此刻的葉世官正承受著何等屈辱。
他是誰?
是明珠年輕一輩最出風頭的帶頭大哥!他無數次正面將趙四爺踩在腳。但此刻,他卻被趙四爺盡情的嘲諷與玩弄。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本。
是的。
蕭正知道葉世官在擔心什么,作為曾經的兄弟,他不希望葉世官到了此時此刻,還要承擔那么多。還要被趙四爺瘋狂的羞辱。
“殺了他。”蕭正寒聲道。“我陪你一起扛。”
葉世官艱難的搖搖頭,抿唇道:“我做不到。”
蕭正臉色黯然,苦澀道:“我們早已經不是兄弟。”
“只是單方面的。”葉世官微笑道。“我不當你是兄弟,我也沒當黑熊是兄弟。但你們——卻一直當我是兄弟。”
“熊子,葉哥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制約阿正。這些年來,你為我出生入死,我卻處處防著你。不敢和你交心。”葉世官的眼眶微微泛紅,目光輕柔的望向滿身傷痕的黑熊,輕聲道。“傻小子,你真傻。”
“哥——”黑熊哽咽道。“你別說了——”
“這輩子能認識你們,值了。”葉世官目光一沉,冷冷盯著黑熊。“走,和阿正一起走。”
“我不走!”黑熊倔強道。
葉世官的視線緩緩落在了蕭正的臉上,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走吧…”
蕭正瞧著葉世官那令人心痛的眼神,身軀微微一顫,終于明白了葉世官的心意。
是的。
他輸了。
輸給了趙四爺。
但同時,他又何嘗不是無法面對,面對曾經的兄弟?
即便全世界都能原諒他,他又如何能夠原諒自己?
也許他曾被驅使,被心結蒙蔽了雙眼,可當他清醒過來,并重新正視自己之時,他根本無法面對——也許,眼這個選擇,不止是他唯一的選擇,同樣是他最能接受的選擇,甚至——他已經失去了選擇。
他雪白的西裝被鮮血染紅,他的腳,不停流淌著殷紅的鮮血。他的刀傷很重,無數個刀口正瘋狂涌出鮮血。縱使華佗在世,扁鵲再生,面對此時此刻的葉世官,恐怕也束手無策,只能仰天長嘆。
其實,那一頓亂刀早已剝奪了葉世官的生機,此時,他只是在贖罪罷了。為一身的罪惡贖罪。
讀懂了葉世官內心的蕭正輕嘆一聲,目光深沉的凝視著面含微笑的葉世官。良久,他一把拽住黑熊的胳膊,低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