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蕭正掛掉電話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了短短三十分鐘,而且蕭正已經答應了沈曼君,會快馬加鞭來接她離開。為什么——沈曼君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睡過去呢?
難道,床上躺著的并不是沈曼君。而是事先安排好的殺手?
蕭正戛然停了腳步,呼吸均勻而輕微的凝視著床上的動靜。許久之后,他才低聲呼喚道:“沈曼君。”
房內燈光大亮,蕭正近乎意識的沖向傳來開燈聲音的方位。欲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動手之前,解除掉所有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可能性。
他手極快。開燈之人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半點聲音。蕭正的手指便擒住了對方的咽喉。而至此時,雙方的視線才勉強適應這強烈的燈光。
然而,開燈之人并非蕭正預料之中的殺手。而是一臉驚恐,眼神迷茫的沈曼君。
并且,最讓蕭正感到詫異的,還是沈曼君手中的那把銀色手槍。精致,可以隨身藏帶。而槍口,也十分精準的瞄準著蕭正。只是沒來得及扣動扳機而已。
“是你?”
蕭正和沈曼君異口同聲,臉上均露出了詫異之色。
蕭正是沒想到沈曼君會在這里等著自己,視線亦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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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確有個人形,卻因為用被子蓋著,再加上方才黑燈瞎火,蕭正并沒看清掩藏在被子里的,只是一個人形公仔。
沈曼君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在防備誰?又或者,她在迷惑誰?
“你怎么從窗口進來了——”沈曼君緩緩放了手槍,面露驚訝之色。
“難道你希望我光明正大的出入趙家?”蕭正也是松開了沈曼君的手臂。
真是沒想到,二人再一次見面,居然兵戎相見,實在諷刺。
沈曼君聽蕭正這般說,憔悴的臉蛋上掠過一抹黯然之色:“他連你也想殺?”
“很稀奇嗎?”蕭正微微一笑,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見到沈曼君的模樣,蕭正終于可以確定她的處境了。
生氣可以偽裝,開心也可以偽裝,甚至是像趙四爺那樣,連昏迷都可以偽裝。唯獨憔悴無助,對這個世界的無助,是偽裝不了的。
頓了頓,蕭正反問沈曼君:“反倒是你,怎么在床上準備了一個人形公仔?連在自己的房間手里還拿著槍?到底怎么了?”
“這幾天,家里來了好幾幫此刻。雖然每次連大門都沒進就被殺了——”沈曼君頓了頓,表情呆滯道。“但每晚都能聽見槍聲。”
蕭正聞言,心微微泛起復雜的情緒。
每晚都能聽見槍聲?
這不是只有在戰區才會發生的情況么?現在,居然在明珠這樣的法治社會,沈曼君也能感受到這樣的氣氛。難怪她竟然主動給自己打求救電話,希望自己帶她離開。
的確。換做任何正常人,恐怕都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之淡然處之吧?
“你父親沒安排人保護你的安全?”蕭正坐在椅子上,平靜的點了一支煙。
沈曼君聞言,也是情緒低落的坐在了蕭正的對面。換做平時,她是更樂意坐在蕭正身邊的。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沈曼君實在沒有這樣的勇氣。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榮幸了。
連初次見面,二人都兵戎相見。可以預見,將來的二人會以怎樣的方式相處。
而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如今的蕭正,豈能還像當初那樣對待自己?
看他此刻的狀態,沈曼君對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他來保護我?”沈曼君把槍放在茶幾上,表情凝重又混亂的說道。“即便他愿意,我也不想接受。”
保護?
她已經被趙四爺利用了。也被趙四爺深深的傷害了。對于這樣的父親,哪個做女兒的,還敢依賴他,尋求他的保護?
沈曼君覺得蕭正的這句話問得太過諷刺,太過荒誕了。
就好像一個整日受盡虐待的女兒向有暴力傾向的父母討要一根棒棒糖。聽上去滑稽可笑之極。
蕭正見沈曼君這般模樣,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就算對所有人冷血無情。但對你——肯定是沒有壞心眼的。”
沈曼君微微蹙眉道:“我不想再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兒。”
蕭正一愣,遂又好奇問道:“他把你囚禁了。并且禁止你出入趙家?”
“嗯。”沈曼君輕輕點頭,痛苦道。“在自己家里坐牢,是不是很可笑?”
蕭正沒有對沈曼君的話語給予正面的評價,只是抽了一口煙,沉凝道:“那你想從正門離開,是沒有可能性了。”
“你是怎么進來的?”沈曼君抬頭問道。眼中充滿了希望。
蕭正笑道:“肯定不是大搖大擺走進來的。”
“你怎么進來,就帶我怎么出去。”沈曼君說道。“只要能離開這里,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似乎已經不是不想住在這里,而是憎惡這里?”蕭正迷惑的問道。
即便趙四爺布局害死了所有人,但站在趙四爺的角度,他做得一點也沒錯。畢竟,在趙四爺的世界,不是他把敵人殺死,就是被敵人殺死。身為他的女兒,沈曼君可以不支持趙四爺的做法,甚至不諒解。但起碼應該理解吧?
作為女兒,沈曼君的反應似乎過激了。哪怕趙四爺欺騙過她。利用了她。
“你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嗎?”沈曼君反問道。
“死了很多人。”蕭正說道。“我當時在場。”
“還發生了一場大屠殺。”沈曼君咬唇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