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意義嗎?
林小筑心痛極了。也絕望極了。
母親和姐姐之間的這場爭斗,注定破碎了她與林畫音的姐妹情。
她能怎么做?
她還能像以前那樣,和姐姐親密無間嗎?她還能像在明珠那樣,隔三差五的找姐姐借錢,偷姐姐的首飾拿出去賣嗎?
即便闖了禍,惹了麻煩,她還能避開父母,向姐姐求救嗎?
不能了…
縱使她多么希望回到從前,回到明珠時期。回到姐妹二人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過去。但還有可能嗎?
她怎能和母親最痛恨的人無話不談?她怎能和傷母親最深的人親密無間?
不能了…
林小筑神色黯然而迷茫的抬起頭來,望向蕭正說道:“姐夫,我知道你可能對此心懷愧疚。”
蕭正輕輕抿唇,沒有出聲。
“但我想讓你知道——”林小筑低聲說道。“這件事其實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哪怕你從不曾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哪怕姐姐不因這件事和我母親翻臉。也許在未來,這一天還是會到來。”
蕭正聞言,身軀微微一顫,心中泛起了無盡的憐惜之情。
她——竟然說出和林畫音一模一樣的話!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豪門吧。”林小筑苦澀的說道。“從來沒有所謂的和諧。從來沒有所謂的天倫之樂。有的,只是無休止的爭斗。”
“你姐永遠不會和你爭。”蕭正輕聲說道。“不論你對她做過什么,你永遠是她最疼愛的妹妹。”
“我知道。”林小筑苦澀道。“但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是曾經的林小筑了。”
“她可以依舊做她的林畫音。燕京第一千金。但我,卻再也不能做以前的林小筑了。”林小筑低聲道。
蕭正眉頭微蹙,不太理解林小筑這番話的潛臺詞:“小筑,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林小筑反問道。“背叛我的母親?我做不到。傷害我的姐姐?我也做不到。”
“時間可以淡化一切。”蕭正輕聲勸說道。“再深的傷口,也可以愈合。”
林小筑面露絕望之色,搖頭說道:“傷口可以復原,那疤痕呢?摔破的玻璃能夠粘起來,但裂痕呢?”
頓了頓,林小筑繼續說道:“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和她走得太近。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這么頑劣,貪玩。或許那樣,我們的姐妹之情還能長久一些。我母親,也不會急于破壞這段姐妹情。”
“如果我和姐姐一樣強大。”林小筑目光迷茫的望向蕭正。“姐夫,你說我母親還會這么做嗎?她還會擔心嗎?”
蕭正心頭一顫。什么都明白了。
林小筑不是傻姑娘。她所有的貪玩、頑劣,也許僅僅只是在向董壁君傳遞一個信息:我是個不怎么懂事的小姑娘,我沒有太大的本事,母親你就算心中再希望我和姐姐爭,我也爭不過姐姐。
但林小筑所表現出來的與世無爭,恰恰刺中了董壁君的軟肋。令她感到無望,感到害怕。
如果女兒只是一個無用之人,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董壁君還能指望誰?林家龐大的家業,除了林畫音,還有誰能夠繼承?
董壁君坐不住了。
她必須挑破姐妹的感情!
她必須強迫林小筑走上這條道路!
只有林小筑變得足夠強,董壁君才能放心!
否則,她永遠沒辦法在林朝天的身邊睡個安穩覺!
“那就不是你了。”蕭正心疼的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林小筑低聲說道。“從今天起,我不再是曾經的林小筑。也不能是。”
蕭正心悸道:“你要和你姐姐爭?”
林小筑慘然笑道:“你剛才說,我姐永遠不會和我爭。那我又憑什么和我姐爭?”
蕭正困惑道:“那你——”
“既然我母親希望我變強。那我只有變強。”林小筑緩緩說道。“當我達到她的要求,她也許就不會再心慌,再在背地里運作了。”
“可當你達到她的要求。”蕭正無奈的說道。“也許,她會希望你和你姐姐進行最后的較量。這,才是她想要的結果。”
林小筑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光彩,她緩緩抬起頭,眼神十分堅定的說道:“姐夫,你知道為什么我姐可以不聽從任何人的擺布嗎?”
蕭正聞言,恍然大悟。
“如果我能和我姐一樣強大。”林小筑一字一頓的說道。“就算是我母親,她還有操控我的能力嗎?”
蕭正聞言,心中泛起濃濃的憐惜之情。他揉了揉林小筑的秀發,柔聲道:“傻丫頭。走一條你完全不想走的路。會很累的。”
林小筑目光堅定的凝視著蕭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愿意。”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客廳的燈依舊大亮,丟得滿地都是禮物已經被林畫音收拾干凈。放進了帆布袋。她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杯中的熱水已經冷卻,她卻沒有喝上一口。
此刻,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寒冷。冷入骨髓,仿佛凍結了她的血液。
她看似平靜的坐在沙發上,思緒卻亂成一團。
“還沒休息?”蕭正疲憊的回到客廳。今晚他和林畫音都經歷了太多,多到短時間內根本消化不了。
他知道林畫音的平靜是脆弱的,也根本不堪一擊。他坐在林畫音身邊,輕輕握住女人冰冷之極的手心,關心道:“別想太多了。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糕。”
林畫音肩頭微微顫抖,轉頭望向蕭正:“她——”
“她已經不怪你了。”蕭正咧開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又或者說,她從沒怪過你。她只是沒有更好的途徑去宣泄自己的積郁。”
“你也知道。當一個人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郁悶到了極點。往往會向身邊最親近的人發泄。因為她知道,只有最親的人,才能包容她的一切。”蕭正輕聲說道。“而你,恰恰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林畫音聆聽著,清幽的美眸中卻泛起晶瑩的淚花。她張開紅唇,聲線低啞而顫抖的說道:“謝謝你,阿正…”
本書來自/book/h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