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他發現了作為普通人的樂趣,沒有了那些勾心斗角,沒有了那些明爭暗斗。他可以盡情地吃喝玩樂,別提有多愜意了。這要是擱在以往,東北王的六十壽誕,他能不過去跟大江盟的人對著干嗎?這樣,肯定有生命危險。
李老爺子,就是這樣的下場。
李智非但是沒有悲憤,反而還很興奮。沒有了老爺子的約束,他就更是無法無天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白天,他將老爺子給停在了醫院的太平間,就又找地方瀟灑快活去了。這一晚上,他叫了兩個俄羅斯妞兒,一直折騰到了天亮。
從賓館中出來,他的腳步發虛,都有些打晃了。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李智哼著小曲兒,想要看看時間。這才發現,手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關機了,他打開手機,就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短信,還有未接電話,都是趙乾坤打來的。
李智皺了皺眉頭,給回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幾聲后,就讓趙乾坤給接通了,問道:“乾坤,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趙乾坤急道:“叔,你一晚上跑哪兒去了?打你電話打不通,發短信也不回。”
“呃,我手機沒電了,才充滿電。”
“我跟你說,李少陽出事兒,被關押在了朱家的牢房中。”
“哦?”李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罵道:“混球,一大早上你就逗我玩兒是吧?李少陽有能出什么事……”
“叔,我哪有閑心逗你玩兒啊?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
當下,趙乾坤就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跟李智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本來,李智還有些沒睡醒,頭暈腦脹的。一瞬間,他立即清醒了過來,失聲道:“你……你是說,少陽勾結大江盟的人,放走了唐無傷和唐簡?”
“是,人證物證聚在,恐怕……唉,少陽這次是危險了。”
“他怎么可能會干出這樣的事情來呢?不行,我去找朱京虎。”
“你快點兒過來吧,我怕少陽扛不住。”
“好,好,我現在就去。”
李智叫了一輛出租車,立即趕到了朱家。
當聽說是李智來了,朱京虎親自迎了上來,也有幾分尷尬:“李叔……”
李智罵道:“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我們家少陽怎么可能會勾結大江盟的人,放走了唐無傷和唐簡呢?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呃,李叔,我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人證物證俱在,我也沒有法子。”
“狗屁!”
李智怒道:“你現在就把李少陽給我放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朱京虎苦笑道:“李叔,你這樣做讓我很難做。昨天晚上,李少陽已經把案發的所有經過,都交代清楚了。你就是找到天王老子那兒,也沒人給你做主了。”
“什么?他……他都招了?”
“是……”
“這不可能,你們肯定是屈打成招的。走,我要立即見到李少陽。”
“李叔……”
做人,怎么這么難呢?張莽受了內傷,朱京虎暫時把擔子給挑起來了。這還沒等嘗到幸福的滋味兒,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情。你說,要是跟大江盟干起來了,倒也沒有什么。可現在,他們是內訌,忙得他焦頭爛額的。
李智自顧自地往里闖,喊道:“朱丁山,你給我出來。”
既然跟朱京虎說不清楚,那就找朱丁山好了。果然,沒多大會兒的工夫,朱丁山就走了出來。在東北王的手下,他跟朱丁山算是一個悲憤的,關系還算是不錯。現在,姑且不說李少陽有沒有干出背叛東北王的事情,他去見一見李少陽,總無可厚非吧?這點兒面子,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朱丁山嘆息了一聲,擺手道:“京虎,你帶李叔去見見少陽。”
“爹,可是……”
“沒有可是,我跟你李叔是生死之交,他的這點兒小小要求,咱們必須得滿足了。就算是東北王怪罪下來,有我扛著。”
“是。”
朱京虎在前面帶路,朱丁山陪著李智,往后院兒走。
其實,不僅僅是李智郁悶,朱丁山的心情也一樣好不到哪里去。朱家主要賺錢的生意就是皮草,可是如今呢?第一次洗劫了初青皮草,讓那些皮草商們沒有皮草銷售了,朱家狠狠地撈了一筆。第二次去洗劫初青皮草,卻中了大梵等西伯利亞圣火邪教徒們的暗算,死傷了不少弟兄,連朱京龍都沒能活著回來。
一瞬間,初青皮草搶占了整個沈羊市的皮草市場,更是以此為據點,不斷地往周邊的城市侵襲。照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初青皮草就能真正地打造出一個皮草王國來。再看朱記皮草商場,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連個人影兒都沒有,連續幾天都沒有開張了。
再這樣下去,這些皮草都得砸在了朱丁山的手中。
偏偏,東北王又受了內傷,擔子交給朱京虎來挑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霍青爭斗下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難道說,他還要親自上門去找霍青,也加入到初青皮草聯盟?這就等于是朱家向霍青低頭了。往后,沙展等皮草商們將怎么看自己?他的這張老臉,都沒地兒擱了。
老大媳婦牛艷艷,整天尋死覓活的。
老二媳婦唐甜,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見到誰臉蛋兒上都掛著甜甜的笑容了。雖然她沒有說什么,但是朱丁山也能夠想象得到。唐門發生了這樣的劇變,唐甜和唐簡一樣,是真擔心家人會出事。
越是聯系不到,越是心慌慌的。
現在,唐甜找到了唐肥,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唐肥的身上了。唐肥倒是沒有拒絕,她說是去打聽打聽,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結果。連唐無傷、唐無越、唐文、唐烈等人都背叛了,唐甜和唐簡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唐門弟子,很有可能當面兒跟你笑呵呵的,等你一轉身的時候,就立即對你捅刀子。
漸漸地,幾個人走到了后院兒的那棟孤零零的建筑。朱京虎過去,拍了拍鐵大門,窗口打開了,里面的守衛見是朱京虎,立即將鐵大門給打開了。
朱京虎點點頭,問道:“李少陽的情況怎么樣了?”
“他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沒事,大少,他暫時還死不了。”
“你說什么呢?”
朱京虎呵斥了那兩個守衛一聲,沒看到李智和朱丁山就跟在身后嗎?那兩個守衛縮了縮脖子,趕緊退到了一邊去。實際上他,他們根本就沒有將李智放在心上。李老爺子躺在太平間中,李智的勁氣盡失,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兒……李家沒落了,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李家了,他們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
李智的心中很惱火,但也沒有說別的,誰讓自己沒有勁氣了呢?盡管說是一大清早的,陽光都已經出來了。可是,走廊中的燈光昏暗,空氣憋悶,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順著走廊往里面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間,朱京虎才停下腳步。啪啪!他敲了敲鐵大門,喊道:“李少陽,有人來看你了。”
房間中連張床都沒有,李少陽蜷縮在水泥地面上,狼狽不堪的,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李智的眼淚差點兒流淌來,雙手抓著鐵欄桿,激動道:“少陽,我……我是你爹啊,我來看你了。”
“爹?”
這個聲音,終于還是喚醒了李少陽。
他掙扎著爬起來,當看到了欄桿外的人,眼淚當即就撲簌簌地流淌了下來,嗷下就撲了上來,哭著道:“爹,你……我真沒有放走唐無傷和唐簡,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在這種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這還是那個風流倜儻,人中龍鳳一般的李少陽嗎?他的身上臟亂不堪,鼻梁塌了,嘴角裂開了,腮幫子腫的跟饅頭似的,牙齒都一顆顆的脫落了,連說話都嘶嘶地漏風。他的眼睛腫的都快要睜不開了,就剩下了一條縫,還有血水順著嘴角和耳朵中流淌出來。
可以想象得到,他是遭受到了怎么樣的暴虐!
李智也很激動,抓著李少陽的手,都不撒開了:“你……少陽,你跟我說,是不是他們對你刑訊迫供了?”
“是吳迪,他……嗚嗚,爹,他和好幾個男人,對我連打帶踹的,一晚上啊?等到后來,他們見我還不承認,就要輪了我。我……我是實在沒招了,只能承認了。”
“什么?”
李智怒道:“朱京虎,你們怎么能這樣?我要找東北王當面理論。”
朱京虎苦笑道:“李叔,我師傅現在沈羊郝家養傷,恐怕不會見任何人。”
“不見?我必須得見。”李智回頭,又沖著李少陽道:“你在這兒給我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
“爹,你可快點兒,多一分鐘我都熬不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
李智怒視了朱京虎一眼,大步往出走。
朱丁山道:“李智,我也覺得不是李少陽干的。走,我陪你一起去見東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