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上,懸掛著一個飛虎爪。
病床上,躺著鮮血淋漓的白相如,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公廁的地面上,放這樣一個沾滿了大糞水的斷臂,還有兩個渾身上下都臭烘烘的白家弟子,就這樣戰戰兢兢地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白世鏡和白世通都過來了,跟著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些白家弟子,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夾雜著滔天的怒火。
在江浙一帶這么多年,白家什么時候栽過這么大的跟頭?白世鏡是大東商會的會長,那些商界名流、富甲權貴們都得看他的臉色。他咳嗽一聲,江浙一帶的地皮都得顫三顫。可是如今,韓家人一再二、再而三地挑釁他們的忍耐底線。
這要是再不給韓家人點兒顏色看看,還以為白家人是怎么好欺負似的。
“我等會兒再收拾你們。”
白世鏡狠狠地瞪了那兩個白家弟子,抓起地上的斷臂,立即跑進了醫院的門診大廳,喊道:“醫生,醫生……”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來鐘了,醫院中靜悄悄的,連值班的醫生、護士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剛好,那值班醫生是近視,他睜著惺忪的睡眼,就見到一個人拿著一個什么東西……掏糞勺嗎?怎么這么臭啊。
他就不禁皺起了眉頭,罵道:“這是醫院,你一個掏大糞的,跑這兒來干什么,快出去。”
掏大糞?
白世鏡一拳將窗口的玻璃給踹碎了,手伸進去,一把將那個值班醫生從值班室中拽了出來,怒道:“快去叫醫生過來,給我兒子的手臂接上。”
“啊?白……你是白老板?”
“快去。”
“是,是。”
那值班醫生才算是看清楚了,他哪里還敢怠慢了,立即聯系外科醫生過來。
今天是怎么了,一會兒斷臂,一會兒斷臂的,不是剛剛將白相如的手臂接上,怎么又斷了?那外科醫生的口中嘟囔著,可也不敢怠慢了,立即趕到醫院中。盡管說,那只斷臂已經讓護士用消毒水給清理過了,還是臭烘烘的,讓人聞之作嘔。
白世通還有一些白家弟子也都趕過來了,叫道:“你怎么才過來啊?快點兒去做手術。”
“這個……”那外科醫生苦笑道:“白老板,恐怕是不行了。”
“你要是再敢說不行,我就讓你不行了。”
“我……走,快去搶救室。”
這個外科醫生都要哭了,你說,這個斷臂的細胞已經壞事,經脈也都根根寸斷,就算是神仙過來也未必能接上。你說,讓他去接斷臂,實在是太難為自己了。等會兒,就這么將白相如給推出去了,他都懷疑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在走廊中,白世鏡和白世通,來回地走動著,心中是又焦急又惱火。
其實,他們自己也明白,想要再把白相如的斷臂接上,恐怕是難了。不過,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白相如成了殘廢,不管不顧吧?要說,韓家人也真是夠可恨的,他們竟然再次對白相如痛下殺手。如果說,他們就這么善罷甘休了,還不讓江浙一帶的那些家族勢力,笑掉大牙才怪。
白世通冷聲道:“我現在就去找韓家人算賬……”
“世通哥,賬一筆筆算,急什么?咱們的當務之急,是搶救白相如。”
“可是……”
“唉,但愿他能沒事。”
兩個人在這兒祈禱著,擔憂著。
突然,從走廊口的白家弟子們,一個個都緊張了起來,更是把手探到了腰間。
韓家人又來了?白世通大步走了過去,喝問道:“怎么回事?”
“霍青來了。”
“誰?”
白世通和白世鏡互望了一眼對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前兩天,韓復和蔣中升還跟白世鏡通過話,讓他想辦法把大東商會的那些商界名流、富甲權貴們全都給召集起來,大家伙兒一起來抵制華泰集團。說什么也不能讓華泰集團,在江浙一帶站穩腳跟。
別人不知道,白世通卻很清楚,就是韓家人通過他聯系到了東洋名古屋的殺手,去驛馬山暗殺霍青和呂奉先的。結果,霍青和呂奉先沒怎么樣,反倒是東洋名古屋的殺手們全軍覆滅了。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東洋名古屋的上層,他們將不惜任何代價,非要了霍青和呂奉先的性命不可。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霍青來給干什么?白家人雖然說是跟霍青沒有照過面兒,但絕對談不上是什么朋友,說是敵人還差不多。
白世通冷聲道:“這小子四處作妖,我去收拾他……”
“別著急,看看他來干什么。”
“黃鼠狼給雞拜年,我才不相信他會安什么好心。”
“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世鏡又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他穿著圓領的中山裝,領口敞開了兩顆紐扣,看上去多了幾分隨意和灑脫。他的頭發微有些凌亂,顎下有著淡青色的胡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種會興風作浪的人。偏偏,他干出來的事情,一點兒也沒有套路,這才最是讓人感到可怕。
在霍青的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武的霸氣,讓人凜然不敢正視。
羅金剛?
白世鏡和白世通都吃了一驚,堂堂的金剛門宗主竟然甘愿給霍青當狗腿子,這都是什么世道啊,真是讓人想不通。
白世鏡問道:“霍青,我是白世鏡,你來這兒有什么事情嗎?”
霍青拱手道:“小子早就對白老板慕名已久,今日一見,果然是更勝聞名。”
“有事就說,要是沒事……”
“有事。”
霍青問道:“白老板,我聽說令郎的手臂斷了?”
白世通的臉色陰沉著,拳頭攥得嘎吱嘎吱響,哼道:“怎么,你是來看笑話的嗎?”
“沒,沒,我怎么可能會看笑話呢?對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霍青伸手一指旁邊的羅金剛,笑道:“他是金剛門宗主羅爺。”
“那又怎么樣?”白世通和白世鏡毫不客氣。
“呃,咱們之間好像是沒有什么怨隙吧?”霍青很無奈地笑了笑,嘆聲道:“羅爺,上趕著不是買賣,既然白老板不歡迎我們,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之前就跟你說了,沒必要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羅金剛連看都懶得去看白世通和白世鏡一眼,轉身就跟霍青往樓下走。
“唉,我這人就是心軟,不是看人家的手臂斷了,就于心不忍嘛。看來,你們金剛門的黑玉斷續膏,也沒什么用啊。”
“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有人用就越好了,誰還希望自己缺胳膊斷腿的。”
“等一下!”
白世鏡才緩過神來,激動道:“霍少、羅爺,你們……剛才是我太魯莽了,你們千萬別放在心上。”
霍青想說兩句話,羅金剛嗤笑了一聲,拍著他的肩膀繼續往樓下走。
黑玉斷續膏對于接筋續骨有著很好的療效,在黑市上,一克黑玉斷續膏堪比黃金萬兩。不過,這也是有價無市,你就算是有再多錢也買不到。因為,除了金剛門,再就沒人知道怎么煉制黑玉斷續膏了。
現在,人家自己送上門來幫忙,白世鏡和白世通反而冷嘲熱諷的,把人家給攆走了,這可真是罪該萬死了。
白世通也趕緊道:“羅爺,還請你們施加援手,救救白相如。”
羅金剛冷笑道:“白相如的死活,關我屁事?要不是霍青拽我過來,我才懶得過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們求我沒用,要求,就去求霍青好了。只要霍青點頭了,一切都不是問題。反之,霍青不答應,你們就算是給再多的錢,哪怕是跪在地上把腦袋瓜子給磕破了,羅金剛也一樣無動于衷。
白世鏡和白世通都是老江湖了,幾步奔下去,擋在了霍青的身前,笑道:“霍少,我這一天太忙了,你們華泰集團靜安分公司的揭牌儀式,我也沒趕上……”
霍青淡淡道:“白老板是大忙人,我們小老百姓可高攀不起。”
“哈哈,霍少說笑了。”
白世鏡笑了笑,聲音中帶著幾分央求,輕聲道:“你看……霍少,我愿意出錢,你開個價,多少錢都行。”
“這不是錢的事兒。”
“那你說,你想要讓我干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樣啊?”
霍青道:“我還真有點兒小事,讓白老板幫忙。”
白世鏡連忙道:“你說,你說。”
第一件事,華泰集團入駐了靜安市,往后就要跟江浙一帶的這些商界名流、富甲權貴們打交道了。做生意跟做人一個道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堵墻。霍青和沈嫣然就想著,讓華泰集團靜安分公司加入到大東商會,這樣就等于跟大家伙兒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了。
就這事兒啊?白世鏡是大東商會的會長,點點頭就行了,太簡單不過了,笑道:“霍少,這事兒包在我身上,第二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