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不過，的確沒想到你會提前回來就是了——本來說好的，等我們晉級了LPL才算數的嘛。”
安欣笑：“現在不是也差不多么，還是說你沒信心打贏晉升賽？”
卻又仿佛自然而融洽。
林楓抬起頭看向安欣：“回來怎么沒提前說一聲。”
安欣扮鬼臉：“就是要嚇你一跳——再說，干嘛回來非要給你打報告？難道早回來你還不高興啊？”
精靈般的少女，仿佛總是有這樣一種神奇的能力，前一刻明明還是某人提問，后一秒卻反過來似乎他卻成了被責問的一方。
林楓撓頭：
幾人到路邊準備打車。
林楓和安欣兩人落在最后，又或許也是其他人并未真的那么醉，有意無意地專門為兩人留下了一點相處和交談的空間。
本來他的目標便從不只限于區區一個LSPL聯賽。
更何況——
看到林楓忽然沉默下來，安欣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輕聲開口：
“因為MSI嗎。”
林楓點點頭，沒有因為面前少女的一語道破而感到任何意外，從小到大，過去到現在，自己的心事和想法，似乎從來都瞞不過面前的這位青梅竹馬。
“其實我本來就知道現在的這支決勝和SSK的差距，還有我和F那個家伙的差距。”
“但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比他差，在前輩、還有大家這么多人幫助下的決勝Battle，也總能努力追趕上SSK的腳步。”
“可這次看過MSI以后——”
“我突然感覺沒有信心了。”
林楓這樣默默說著，然后忽而抬起頭又看向面前的安欣：“雖然說起來有些自降士氣，但真的是這樣——看到SSK在決賽的發揮，還有F那個家伙現在的狀態，我忽然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這番話，其實在這次MSI賽后的這幾天時間里，他不曾對身邊任何人說過，或者分享過自己的想法感受。
唯獨今晚在此刻，在這位青梅竹馬的少女面前，才終于有了可以傾訴坦白的機會。
安欣點了點頭：
“我懂。”
聽上去似乎只是一句作為聽者的普通附和。
但實際上，林楓這番話里所說出的他自己的感受，換做是其他人，哪怕是絕大多數的職業級選手，都未必能夠真正有切身的領會。
因為說得直白些——
幾天前的那場MSI決賽的BO5大戰，SSK戰隊三比零所取得的碾壓勝利，哪怕賽后到現在已經有無數人、無數戰隊俱樂部和無數專業團隊去做了各種復盤分析推演，但都很難對現在的SSK乃至是那位F韓世昊做出一個真正準確的評估。
他們只能夠感受到如今的SSK和韓世昊的強大。
甚至遠遠超過了處在巔峰的God上帝之手的強大。
然而。
只有實力真正達到了林楓、拂曉晨星又或者Spoo
、念十三、Autum
這種水準境界的頂級選手，才能夠真正在看過這次比賽之后、體會到那種無力的感受。
七王都還不夠。
至少是要達到四皇的門檻、甚至更高的層級，才能夠明白幾分如今的那位世界第一中單，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層次。
甚至其實連他們這樣的極少數人，都看不清如今的韓世昊到了什么樣的高度。
也恰恰因為這樣——
才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頹敗和無力感。
以前，至少還看得到那個人的背影，判斷得出彼此間的差距。
現在，對方甚至已經快要讓他們看不到了。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也是最大的畏懼。
而這一刻的安欣輕聲開口，只說了一句“我懂”，語氣平靜卻認真，沒有半點的敷衍，更不像是簡單的附和。
她說“懂”，卻似乎是真的懂。
就仿佛——
她也能夠站在和林楓等極少數世界最頂尖選手相同的高度去觀察和評判。
做出相似、相同、甚至仿佛還要更為精準的判斷。
“但你不能放棄。”
安欣說了下一句。
林楓慢慢點頭：“但我不能放棄。”
“你必須贏。”
“我必須贏。”
“這是你要背負起來的責任。”
“是。”
“這是你一直以來，自己選定的宿命的對手。”
“是。”
兩人一來一回，一句一答，少女只是在平靜陳述，而某人則是在承認回應。
“所以——”
忽然間安欣停下，看向林楓，微微笑起來：
“我提前回來了。”
仿佛這才是對某人剛剛那個問題的正式回答，是少女此次甚至剛剛才做完手術不久、便不顧親人和醫生的勸說建議，毫不猶豫選擇提前返程的真正原因。
“你沒有信心，我負責給你增加信心。”
“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但你現在也有了一個很厲害的幫手。”
安欣看著林楓，笑著伸出手：
“聽說貴戰隊一直還缺著個領隊和教練呢。”
“現在不缺了。”
“以后——”
“請多多指教。”
冬日夜晚的魔都，空氣中帶著些許料峭寒意，也讓人身上的醉意被夜風拂過、頓時便散了幾分。
路燈下的兩人站立著，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不算太親密。
安欣也點頭：
“我想也是，之前你們的比賽，我都看過了呢，的確發揮很好哦。”
難得是從少女口中聽到對某人這樣毫不吝嗇的夸獎，當然，以決勝Battle戰隊在LSPL春季賽程中的發揮表現與戰績，也的確擔得起這樣的稱贊。
如今的決勝Battle已經距離LPL只差臨門一腳，這次MSI季中賽結束后，馬上就是LPL的升降級賽，他們只需要戰勝這次的升降級對手，就能夠正式成為LPL聯賽的一員。
對于安欣這樣的話語，林楓幾乎不假思索地斷然開口：
“當然不會。”
一頓接風宴，吃喝盡興，賓主皆歡。
尤其是決勝Battle戰隊眾人聽到安欣的承諾，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留在國內之后，更是歡呼雀躍，當即陳庭就直接又找來服務員叫了兩件啤酒。
等到吃飽喝足，結賬買單，眾人基本上都已經帶著七八分的醉意，一個個走出餐館時都有些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了。
“晉升賽，我們穩贏。”
語氣中帶著毫不猶豫的把握與信心。
只是林楓卻也難得沒有因為這份夸獎而露出得色，相反，他卻搖了搖頭：
“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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