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光榮臉色一變,沒想到查個案子竟然這么復雜,他能理解劉國棟之前以一名老兵的身份請求自己等人,那是因為不想落李書記話柄,畢竟警察要受李書記的節制。
可沒有想到這省委組織部的部長都來了,張嘴就給他們扣上了冒充軍人的大帽子,還真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家伙。
“滾,軍事行動,任何敢阻攔者視為叛國者,殺無赦。”
一個暴怒的聲音傳來,蘇哲實在看不下去了,地下室都被自己掃蕩一遍了,只要下去一查就是鐵證。
結果拖拖拉拉到現在,依然還無法正常的執法,他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始終混在人群中偷拍的打虎辦成員。
鄭光榮等人一會兒熱血沸騰,一會兒心寒如冰,他沒法再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跳梁鼠輩在這里如同小丑般蹦跶著表演。
打虎辦要證據可以繼續忍,但是蘇哲卻不忍心冷了刑警們的心,他選擇挺身而出,雖然現在是烈士,但他的證件還在,隨身帶著呢。
“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代表軍方。”
方兆倫看著蘇哲瞳孔微縮,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蘇哲冷笑的拿出證件一亮,“軍事行動,鄭隊長他們是軍部臨時征召協助我們行動的,方部長,你眼巴巴的跑來這里攔著我們辦事,莫非這里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方兆倫一看他的證件,竟然是大校,還絕對不是仿制的,頓時腦海一陣轟鳴。
要知道大校的級別在地方上來說也許還比不上他,但一名這么年輕的大校帶隊清查自家的窩點,這其中的意義耐人尋味。
是軍方要對付方家?還是有著其他什么貓膩?即便他是省委組織部的部長,也無權干涉軍方的行動。
方兆倫現在也不想再擋路了,他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向家族匯報情況,這很有可能會顛覆整個家族。
連忙客氣的把證件雙手遞還給蘇哲,干笑著說:“大校同志,我只是路過這里,我怎么可能和這里有什么關聯呢?”
蘇哲眼睛微微瞇起,流露出駭人的寒芒:“方部長連路過都能阻攔我們的軍事行動,那還真是好巧啊。”
方兆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再沒有之前的囂張與盛氣凌人,陪著笑臉說:“誤會,全都是誤會。”
“誤會個屁,你百般阻撓我們檢查這里,我有理由懷疑你就是這里的幕后指使人,來人啊,還不把他拿下。”蘇哲臉色一沉,怒聲喝道。
“是!”鄭光榮等人激動的沖上來,三兩下就制服了方兆倫,給他戴上了手銬。
憋屈了那么久,有蘇哲撐腰,又有軍事征召的借口,別說一個省委組織部長,就是省委副書記,他們也敢動手。
蘇哲一轉身一指李書記、趙局長,陳秘書,“這些人都有嫌疑,全部拿下。”
李書記和陳秘書面無人色,知道大勢已去,乖乖的束手就擒,趙局長雙眼一翻白,又暈了過去,老李呸了一口:“真特么的是個慫蛋。”
劉國棟連忙走了過來,客客氣氣的把手機遞給他:“大校同志,我有方部長與這里有關的證據。”
蘇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巴沖圍觀人群一點:“證據別交給我,給那些同志吧。”
盛主任一看蘇哲都點名了,無奈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交給我吧。”
“你是盛主任?”
劉國棟驚訝的看著盛主任,連忙畢恭畢敬的把手機遞了過去,手卻在不聽使喚的發抖。
身為劉家之人,他怎么可能不認識盛主任,這可是號稱索命閻王的生死判官,一號首長上任幾年來,整肅貪官污吏,大開殺戮之門,盛主任作為中紀委整肅案件的掌舵人,一向鐵面無私,秉公辦理,自然也是聲名在外。
人民群眾紛紛扼腕叫好,可那些屁股底下不干凈的官員們哪個不是聞風喪膽,唯恐落到他的手里。
雖然他身上有一股讓人壓抑的陰戾氣息,但蘇哲對他很有好感,盛主任性格剛硬耿直,認理不認人,認法不認親。
自己的親侄子犯案,他也沒有絲毫容情,該抓的抓,該判的判,導致他的大哥、大嫂到現在都不能原諒他,盛家也將他逐出了家門,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只要讓他找到證據,就絕不容情。
用古時候的話說,他就是個直臣,是個孤臣,注定眾叛親離,他和其他官員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為哪一任首長效力,他效力的是這個國家,找出所有敢貪腐的蛀蟲予以判決。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和老首長有很多相似之處,只是老首長更圓滑一點,就是辦了你,還得讓你感激他,這就是兩人性格和為人處世上的差異了。
盛主任沒有立即查看手機里的證據,而是很感興趣的看著蘇哲:“你很面生啊。”
蘇哲從容一笑:“我華國有多少戰士,盛主任又怎么可能都認識呢?”
盛主任饒有興致的看了看他:“你很不錯。”
劉國棟為之一愣,盛主任是誰?索命閻王,能從他嘴里聽到說一個人還行,那就是天大的贊譽,足夠當做炫耀資本了。
據說被他稱贊過的人只有兩個,一個現在是一省的封疆大吏,一個是燕京孟家的三少,本來孟家重點培養的是孟大少,就因為盛主任的一句還行的贊譽,孟家傾盡全族之力,重點開始培養孟家三少作為孟家的接班人。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被盛主任夸贊為很不錯,這和還行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是何等的榮耀,他立刻下定決心,一定要交好這個年輕的大校。
蘇哲不卑不亢的看著他:“你也很不錯,就是辦事墨跡了點。”
劉國棟嚇的渾身一哆嗦,差點沒嚇暈過去,尼瑪,這小子膽子也太肥了,竟然敢跟閻王這樣說話,閻王一怒,雖然不至于伏尸百萬,但也是刀刀見血,人頭落地。
可盛主任卻毫無生氣的模樣,竟然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這次是墨跡了點,主要是想看看你的表現。”
蘇哲一撇嘴,很不屑的說:“別找理由,事辦完了,我先撤了。”
說完揮揮手,灑然而去,盛主任身后一名青年不滿的看著他的背影:“盛主任,你就這樣讓他走了?”
盛主任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然呢?把他關起來判刑?”
青年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他在這次事件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應該留下他做個筆錄才對。”
盛主任嘆了口氣:“小陸,你的胸懷還是不夠寬廣啊,我知道你覺得他對我不敬,心里不滿,干我們這一行,誰見了我們不是雙腿直哆嗦,深怕我們抄他們老底,但是你想過沒有,他為什么不怕我?”
青年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意,“您是說,他見了我們心不虛。”
盛主任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心懷坦蕩,才無所畏懼,我們是打虎辦,又不是真的索命閻王,我們做事也要根據法律為準繩,他心里沒鬼,為什么要怕我們?”
青年恍然大悟,恭敬的說:“盛主任,我懂了。”
“長期干我們這一行,要有寬廣的胸懷,也要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才行,好好悟吧。”
劉國棟聞言,如醍醐灌頂,腿也不哆嗦了,腰桿挺的筆直,我又沒干什么虧心事,我怕他們做什么。
盛主任看他這副做派,不由啞然失笑:“劉家小子,你和他不一樣,身在功利場,難免會有行差步錯的時候,人都是感性動物,誰沒有犯過錯?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犯原則性的錯誤,否則,我絕不會饒了你。”
“是,盛主任。”
劉國棟挺直了胸膛,在他的感覺中,盛主任也并不是像傳說中那么不近人情,相反他很提攜年輕人,雖然他剛才的話聽起來很嚴厲,實則卻是在提點他,這讓他有種面對親人長輩的感覺。
糾纏了很久后,地下室終于在眾人眼前揭開了面紗,在手術室里的殘缺尸體堆積如山,凝固的血液已經發黑,血腥味令人聞之欲嘔,即便是經常出入兇殺現場的老刑警都忍不住胃里一陣的翻涌,大肆的嘔吐起來。
跟著進來看熱鬧的盛主任臉色鐵青,拳頭因為用力都握的指節泛白,氤氳的怒氣就如一座火山隨時就要爆發,被關押的四百余人得救了,全部送到醫院接受檢查。
只是很多人被長期的恐懼和絕望折磨,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障礙,需要接受心理治療,這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問題。
得到匯報的一號首長震怒之下親自發出指令,在華國的土地上,竟然出現了這樣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案件,查,無論是誰一查到底,該殺的殺,該判的判。
方凱軍被繩之于法,武生主動自首指證他,鐵證如山,任何人都救不了他,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他的結局已經注定。
江南省官場經歷了一場超級大地震,大量的軍警開始行動,江龍會一夜之間徹底覆滅,成為歷史云煙,買賣人體器官的黑市買家也紛紛落網,
江南省省委副書記被雙規,省警察廳分管刑偵的副廳長被雙規,江陵市市委書記李長勝被雙規,副書記王正祥被雙規,市警察局局長兼政法委書記趙剛強被雙規……等待進一步調查,刑警支隊支隊長范海英以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罪被逮捕,市規劃局局長以瀆職罪被逮捕,……
李書記一系的官員全部落馬,劉國棟市長代理市委書記主持工作,轉正也只是時間問題,鄭光榮在此次案件偵破中有重大立功表現,破格提拔為警察局黨組書記擔任局長職務,刑警老李,李建國擔任刑警支隊支隊長。
劉國棟上任后,立刻展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他早就看好的一些有能力又不愿意和李書記同流合污而郁郁不得志的官員紛紛得到了重用。
亂世用重典,一朝得勢的劉國棟展現出了驚人的工作能力,快刀斬亂麻的把江陵紛亂的局勢迅速捋清,穩定了局勢,得到了大佬們的交口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