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能夠活下來,但傳承恐怕他也無福消受。”
劍老眸中閃爍著看透世事的滄桑,有些事情寧傾城看不透,他卻看得很明白。
她有無數種方式來償還蘇哲對她的恩情,可偏偏她要用這種方式,這說明心里還是有他的,只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罷了。
劍老作為東方家的傳人,他很不愿意先祖的傳承落到外姓人的手里,但寧傾城是接受了先祖遺愿的人。
先祖的胸懷廣博,一心為了天下蒼生,只要傳承不落到心術不正之人手上,他都不在意。
傳承給傾城劍老毫無意見,畢竟她雖然不姓東方,但畢竟是東方家的血脈。
但若給蘇哲,他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在冰雪之冢閉關無數年,想要獲得先祖傳承,但卻始終無法得其門而入。
好在蘇哲就算取得傳承資格,恐怕也無法得到止戈劍的承認,這讓劍老的心里又舒服了一點。
更何況還有止戈城十七家族的阻礙,他們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傳承落到其他人的手里。
到時只要他保持中立,光是十七家族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那就不勞劍老費心了,我覺得他一定可以。”
寧傾城一如既往的力挺蘇哲,讓劍老無語之極。
樓下擂臺上,九鷹目噴悲憤之火,散發出強大的氣機把蘇哲牢牢鎖定,薛天鷹聲音冰寒:“我薛家堡今日和你不死不休!”
“從我斬殺薛狂鷹和薛鐵鷹之時,我們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還需要你來說?”
蘇哲不屑的撇了撇嘴:“別廢話了,我很想看看你們薛家的鷹擊十三空完全施展出來到底有多強。”
“那你就去死,鷹獄九空殺!”
薛妖鷹目中閃爍妖冶紅芒,凌空躍起。
其余八鷹突然散開,各自站在一個奇怪的方位冉冉升空,和薛妖鷹遙相呼應。
蘇哲只覺眼前一花,出現在一座山崖之巔,天空中響起一連串凄厲的鷹唳聲。
一股驚天動地的威壓從天而降籠罩住蘇哲,他駭然發現自己如陷泥沼,在這古怪的空間里連抬抬手都變的極為困難。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薛家被殺的四鷹來來回回就那么幾招了,因為鷹空十三擊其他的招式都是復合武技,需要聯手才能施展。
玄武真解遍布全身,力量高度濃縮凝聚,眼睛死死的盯著天空中九個翱翔的雄鷹。
強烈的生死危機讓他意識到自己危險了,他很想召喚出龍蘇破了這一擊。
但偏偏這個時候,星妖空間再度和他斷絕了聯系,讓他暗自腹誹,這破空間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從九鷹飛天,觀看的眾人就發覺蘇哲跟傻了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空中的薛妖鷹手持一根巨大的鷹翎,凝聚九人的合力一擊,如怒放的箭矢般勢如流星的向蘇哲斬去。
這一斬之威驚天動地,這一斬之威氣吞山河,帶著讓人窒息的威壓,無可抗拒、無法抵擋。
靠近擂臺的圍觀之人被那恐怖的氣勢震懾的連連后退,竟然被震的退出百步才駭然的停下腳步,臉上全是畏懼之。
這一擊挾裹著浩瀚的天地之力,牢牢的鎖定著蘇哲,讓靠的稍近的人胸口煩悶,連呼吸都困難。
沒有人認為蘇哲還能活命,就連劍老想要出手都來不及,實在是太突然太快。
沒有人會預料到薛家九鷹一出手就是這樣石破天驚的絕殺。
始終淡然的寧傾城首次花容失,失聲驚叫:“老公!”
劍老的臉瞬間變的極為古怪,反應過來的寧傾城也震驚于自己為什么會喊出老公兩個字,眼中全是迷茫和惶恐。
這一聲老公震驚了無數人,聲音很清晰,是從四樓傳來的,那里唯有一個女子——東方美女!
可震驚還沒有結束,始終跟傻子似的站在那里等死的蘇哲突然動了,就如剛剛睡醒的貓兒伸了個懶腰,輕輕的迎著那巨大的鷹羽一指。
動作輕柔的仿佛在撫開情人額頭遮住眼睛的青絲,又仿佛漫不經心的拂去一粒塵埃……
在眾人眼中看去,卻更像是一只小小的螻蟻伸出孱弱的前肢去抵擋大象的踩下的腳掌,看上去是如此的不自量力、自尋死路。
對蘇哲有好感的人們都閉上了眼睛,不忍目睹那只小小的螻蟻被大象踩成肉泥的慘狀。
對蘇哲滿懷惡意的人們,臉上露出快意的獰笑,螻蟻終究是螻蟻,不會因為是一只強壯的螻蟻而改變任何結局。
可立刻他們的臉就變了,那只小小的螻蟻伸出的手指指尖突然亮了,就如突然亮起了一顆星辰,縷縷的星輝從指間迅速的開始向全身蔓延。
就如河流匯聚成海,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仿若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蘇哲整個人開始變的虛幻,全身籠罩在星輝當中,亮的刺眼,亮的奪目。
一指一羽相撞……沒有毀天滅地的聲勢,也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仿佛艷陽白雪的消融,無聲無息卻又帶著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
神識不可查,肉眼無法看,無人知道在那個鷹的世界里發生了什么,擂臺上只有一片熾烈刺目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
“轟”的一聲,塵土飛揚,煙霧彌漫。
足足過了五分鐘塵土才散去,所有人都駭然的看著那占地足有十丈方圓,全由青石、鋼鐵堆砌起來的擂臺已經化為了齏粉。
而薛家九鷹和蘇哲同時失去了蹤跡,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人去哪了?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一個吃瓜群眾怯怯的說:“我好像看到一個由星光組成的妖怪。”
“我好像也看到了。”另外一個吃瓜群眾也不確定的說。
“我還聽到一聲嘶吼,好恐怖的聲音。”更多的吃瓜群眾證實他們并沒有看錯。
“難道他們被妖怪抓走了?”有人疑惑。
有人不屑的表示鄙夷:“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天妖山的妖族出世了,我還沒聽說過由星光組成的妖怪。”
話音剛落,整個場面為之一靜,現場陷入難言的肅穆,讓那哥們嚇的一縮脖子。
天妖山是一個禁忌般的存在,自從四大神獸被東方止戈降服后,妖族就龜縮進了天妖山,和人族互不侵犯。
說起天妖山,每一個活的夠久的老家伙都諱莫高深,那里是人族的禁地,也是人類最大的威脅。
只是隨著妖族始終龜縮在天妖山沒有出現,讓人們早就失去了對天妖山的敬畏,年輕一代更是把天妖山當做一個傳說來看。
可今天,那似妖般的怪物出現,讓他們不得不再次想起那早已塵封的妖族傳說。
妖族和人族修士相比,無疑更加的強大,它們擁有著悠長的壽命,只需覺醒血脈就能達到大多數人類永遠無法達到的境界。
只是那些老妖一睡千年萬年,很少理會外界的事物,武界初建伊始,妖族之亂導致生靈涂炭。
武界歷史悠久的各大勢力,沒有哪一家先祖沒被妖族殺戮過,人妖兩族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那是深入骨髓的血海深仇。
若不是東方止戈力挽狂瀾,降服四大神獸,四大神獸臣服后,妖族不得不回歸天妖山潛伏,和人族互不侵犯,人族恐怕根本無法在武界立足。
雖然劍奴就在此坐鎮,但妖族依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抓走人族精英,這說明劍奴并不足以震懾妖族。
蘇哲一直不理解武界的城池為什么要拉上圍墻,很多年輕一代的修士也不明白。
可一些大宗門大勢力大家族的弟子卻都知道,城墻是為了防止妖族作亂,獸潮來襲的抵御屏障。
妖族出現抓走了蘇哲和九鷹,這是所有人無形中達成的一種認知。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混雜在人群中的各大勢力探子第一時間憂心忡忡的離開。
他們要向各自所在的勢力匯報云海城發生的一切,妖族可能出世,讓武界人族頓時一片惶恐不安。
妖族很有可能出世,這個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的傳向四野八荒,整個人族為之沸騰。
連帶著蘇哲這顆如流星般橫空出世的絕代妖孽也被人口口相傳,名聲響徹武界。
有人嘆息,有人遺憾,有人冷笑,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黯然神傷……
各大勢力難得的擯除雜念,頻繁的聚首商議對策。
相比于一個人族天才的隕落,整個武界的人族安危顯然更重要。
但仍有人密切的關注著蘇哲的生死,比如無戒,比如孫飛揚。
劍奴和寧傾城悄然返回止戈城,拒絕了各大勢力發出的共同商議如何對付妖族的邀請,閉門不出。
“劍老,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傾城語氣雖然平淡無奇,但卻帶著一絲隱藏極深的關切。
“不知道,那種力量很強,強到連我也看不透,我正要出手救他時,那股力量竟然讓我連動也動不了,整個時空似乎都靜止了,太可怕了。”
劍奴緊皺著白眉,他閉關數千年,依靠冰封之力和對止戈劍劍意的領悟,踏入了天玄境。
本以為憑借他的修為在武界已經無敵,可現在想起來那恐怖的力量和睥睨天下的霸氣,他仍然心有余悸。
“那他有事嗎?”
寧傾城貌似毫不關心的隨口問道。
劍奴也沒有了打趣她的心思,一張如同橘子皮般的老臉寫滿了凝重,但回答依然讓寧傾城不滿意:“我也不知道。”
寧傾城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失望,怔怔的看著天海城的方向良久,“你說他是不是真被妖族抓走了?”
“妖族?”劍奴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不確定的說:“或許是,或許不是,我也說不好,但他一定還活著。”
寧傾城眼眸一亮:“你怎么知道他還活著?”
“傻丫頭,騰淵榜上他的名字還在啊,如果他死了,他的名字就會消失。”
劍奴難道的露出一絲慈祥,對這個冷若冰霜的后輩他是真心疼愛,卻又有些無可奈何,性子倔強的跟毛驢似的。
“劍老,據探子來報,那個蘇哲的名字在騰淵榜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