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東千里擾邊界的胖子第五夢從其中一面虛空門中走了出來。
北千里的第五夜與二十騎高手同樣被傳送至此。
最后出現的,是西千里與那山魔使對峙的第五軒及一萬兵馬……
暴雨打荒野。
第五策依舊負手站在玄奧之極的圓盤中心,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很喜歡這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尤其當看到魔門三百水旗兵開始恐慌自亂陣腳時,心頭的喜悅達到極致。
兵分四路侵犯兩界山,本就是為了分化魔門兵力,然后利用天機盤十方門讓四路兵馬神不知鬼不覺的匯聚一處。
如此一來,區區兩位魔使再無法阻擋大軍前進的腳步。待那袁天罡有所察覺時,帝王盟的鐵蹄恐已踏至十八層煉獄門前。到時一舉攻下兩界山,簡直如探囊取物。
第五策負于身后的右手拇指與食指習慣性地揉搓著:“現在才看清本王的戰術,是不是也晚了些?”
風魔使面甲后的那張臉寫著震驚。
雖不曾親眼見識天機老人的天機盤,可有關十方門傳送陣的說法已讓他猜測八九不離十。因為十數年前那一次地玄換榜,十天顯圣就是通過天機盤的空間傳送能力所頒布的新榜。
兩界無間的傳送功能不是神兵第二的天機盤唯一用途,卻是最廣為人知的能力。
只是風魔使不解,當世無雙的神兵天機盤,如何會落入帝王盟的手中?難道天機閣在此之前已徹底淪陷?為何兩界山沒有收到半點兒風聲?
抑制著內心震撼。
風魔使無瑕再胡思亂想,當務之急是要將此處情況稟告于青袍大人知曉,他與這三百水旗兵便是長埋于此也值了。
風魔使轉過頭,看著身旁八拜之誼的雨魔使,低聲說道:“你先走。”
雨魔使說道:“兄長說笑了。沒有我,三百水旗兵的實力發揮不出五成。況且兄長擁有風屬性混元珠,本就以速度見長,只有你去通報青袍大人才最為合適。”
“還是省省力氣,你們誰也走不了!”
兩位魔使本該被磅礴大雨喧嘩所湮沒的聲音竟被第五策聽得一清二楚,這位來自中州十三王城之一天啟城的城主大人腳踏天機盤,再一次習慣性地伸手遮著雨簾遠眺。
風雨兩位魔使并肩而立。
三百水旗兵聚水成刀刃,晶瑩透明,寒光威凜。
或許心有不甘與怨恨,可面對魔門宿敵的帝王盟,他們視死如歸。
荒野上肅殺之意漸濃。
大雨中數十匹烈馬揚蹄嘶鳴。
在那數十名第五世家高手之后,一萬鐵甲齊齊揚戈,殺聲震天。
第五策屈指彈了彈水珠,平淡地說道:“奉盟主之令,先誅天機,再滅魔門……殺!”
殺字之聲被大雨沖落在地。
混入那泥水之中。
第五夜率先打馬,一騎當先。
緊隨其后,第五夢第五軒等數十匹烈馬塌碎了荒野泥濘,那近萬鐵甲似洪流頃刻將今代十三刑將之一的卷簾刑將第五策湮沒其中,然后朝著兩界山魔眾鋪卷而去。
兩界山。
青袍袁天罡依舊負手站在十八層煉獄之頂,魔令旗下。
在他身后,還有一道青衣。
那人眼眶深陷,眼眸漆黑。袖角卷起露出泛著紫色毒素的手臂,青筋如虬的手里握著佛門戒殺刀。
他是被南山撞鐘人戰敗后曾隱姓埋名在紅葉寺的青魔手趙勾。
趙勾轉過身看著恭敬跪在身前林火山三位魔使,詫異說道:“消失了?好端端的,人怎么會平白無故消失?”
三位魔使低頭不語。
他們至今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們只看到一面虛無的光門在半空蕩起漣漪,然后那些帝王盟的犯界者就憑空消失了。
沒有一點兒蹤跡可尋。
袁天罡聽著三位魔使的敘述,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風魔使呢?”
八魔使排行第二擁有木屬性混元珠的林魔使說道:“稟大人,我等兄弟并未見大哥,想來還在南千里界御敵。”
青魔手趙勾想到某種可能,憤怒責道:“愚蠢!”
三位魔使伏身于地。
趙勾看著袁天罡的背影說道:“北東西三面敵同時消失,唯獨南千里界沒有異樣,那些消失的帝王盟高手兵甲,一定在兩界山之南。”
青魔手趙勾彎膝叩地:“屬下請戰。”
恍然大悟的三位魔使也齊齊說道:“屬下愿將功贖過。”
青袍袁天罡抬首望著隨風揚舞的魔令旗,他面朝的方向,正是南方。
瞇了瞇深邃不見底的雙眼,袁天罡微微動容:“不必了。”
他聲音剛落。
青魔手趙勾與三位魔使便察覺腳下十八層破土而出的煉獄塔隱約產生了頻率極低的震顫,緊接著耳畔又隨風而至洪流鐵甲疾奔過荒野大地的聲音。
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浩蕩。
不僅僅是他們,煉獄塔由低至高,每一層魔門獄兵都感受到了這種不正常的聲音與頻震。那種感覺及其可怕,如臨大敵!
魔令旗下,袁天罡雙目眺望,看到遠處打著帝王盟旗號的鐵甲洪流從陰沉的天空下地平線的另一頭冒出。
這位位列十天顯圣更曾親身經歷過五百年前魔門覆滅之戰的青袍大人袁天罡口中淡淡吐出兩個字:“御敵!”
青魔手與三位魔使迅速退去。
懸掛在煉獄塔內的那口銅鐘鳴警,十八層煉獄之中所有魔眾開始集結,如一條條黑色蟒蛇沿著塔層繞著圈子走下……
袁天罡還站在十八層煉獄之頂,隱約猜測到天機閣可能已淪陷在帝王盟手中的他初露愁容:“真是多事之秋啊。”
卷簾刑將第五策親率帝王盟大軍止步于十八層煉獄五里之外。
大軍最前方呈一字排開的,有十輛鐵籠囚車。囚車里裝著的,是風雨魔使以及三百水旗兵的尸體,或缺胳膊少腿,或丟了頭顱,但尸身一個不少。
第五策習慣性地遮擋眼簾,目光眺望著五里外那座高達十八層的地底煉獄,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
他仿佛看到魔令旗下的那道青袍身影,看到袁天罡的一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