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天未明徹。
一聲尖銳的哨音傳遍天地,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這緊張的一天頓時拉開帷幕。
一批批身穿金甲的神衛大步越過,一層一層把長街圍起,軒轅戰手持金槍,頭戴神盔,一臉陰沉地望著地上的尸體。
四具尸體,都被斬去頭顱,三男一女,死狀極慘。那四顆頭顱擺成一排,額頭蠟淚已然干硬,糊在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好狠辣的手段!斬頭顱,點魂燭,令死者永世不得超生!”軒轅戰臉色陰沉得可怕。
“將軍,已搜身完畢,你看。”一個神衛連忙走過來,手中遞出四塊漆黑的木牌。
軒轅戰低頭一看,頓時瞳孔一陣緊縮,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沉重無比。
這四人,竟然都是神都學院的學生!這事兒麻煩了!
他緩緩攥緊長槍,仔細一看,頓時變色道:“是歐陽靖!快!快通知歐陽將軍!”
神衛當然知道歐陽將軍是誰,這神都城內,姓歐陽的將軍只有一家。
軒轅戰深深吸了口氣,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晃了晃腦袋,道:“通知神都學院,通知死者家屬,稟告神帝。”
“是!”又幾批神衛大聲應道,駕馬而去。
而遠處,神都客棧陽臺之上,兩道身影并肩而立,靜靜地看著大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韓秋緩緩道:“歐陽宇早年跟隨四方王軒轅曠征戰沙場,立下赫赫軍功,封鎮朝將軍,封一等軍公。你惹的事兒可真不小。”
辜雀冷冷一笑,道:“我從不惹事,大多都是別人惹我,對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蹤?”
韓秋面無表情,道:“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他們設計殺了唐義勇嫁禍于你,可惜沒有成功。”
辜雀心頭一驚,瞪眼道:“你的破妄之瞳這么神奇?什么都可以看到?”
韓秋道:“破妄之瞳,可看現在、過去、未來,只是我達不到那個境界罷了!而且,過去和未來因果遍布,我不敢亂看,否則下場估計和天老一樣。”
辜雀頓時笑了:“還有你不敢干的事,哈哈!”
韓秋搖了搖頭,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你欠我的人情,我要你還,你不能推辭。”
辜雀眉頭一皺,道:“可是以我的實力,真不知道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
“你會知道的。”
一天晚上,四人同時被殺,這在神都這座和平的城市之中,尤為罕見。
神都震驚,無數修者聞風而動,看熱鬧的人數不勝數。
其他三大護城將軍也趕了過來,臉色陰沉至極,這件事無疑是往他們臉上打耳光。
最先趕到的便是神都學院的變態院長,他佝僂著身體,眼神掃過木牌,確認身份之后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看不出喜怒。
辜雀明白,其實這老東西根本不在意!因為這些學生不是死在神都學院,而是死在外面,這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神都學院是個很包容的地方,學生隨時可以進出,所有人都知道,神都學院只保證學生在學校的安全,至于學校外面嘿!人生在世哪會沒有仇人?死幾個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很快,一聲慘呼傳來,一個偉岸的身影劃破長空,穩穩落在地上。
這個中年模樣的男子穿著武服,低頭一看,頓時身影劇震,大喊道:“靖兒!”
這一聲喊出,他頓時便失去力氣,跪了下去。
軒轅戰連忙道:“歐陽將軍節哀啊!”
一個個大人物陸續到來,外面的修者越來越多,甚至神都學院的學生聽說死了四個同學,都連忙跑了過來。
接著,軒轅曠也來了,從天空落下,看著地上尸體,也是臉色陰沉一片。
“軒轅戰!你是干什么吃的!此地離天宮不足五里,竟然發生如此惡劣的命案,你護城主將就這么當的?”
軒轅曠這個暴脾氣頓時大喝出聲,指著軒轅戰鼻頭就開罵。
軒轅戰聞言一震,立刻跪下身去,大聲道:“末將失職,請王爺責罰!”
此言一出,其他三位護城將軍也連忙半跪抱拳。
“責罰個屁!”軒轅曠氣得不禁爆粗口,吼道:“責罰能換回歐陽將軍的兒子嗎?兇手查到了沒有!”
軒轅戰不敢起身,抱拳道:“暫時還沒有,但可以確定兇手是一個刀客,武功境界大概是寂滅初期。”
軒轅曠厲聲道:“你知道寂滅初期的刀客在神都有多少嗎?繼續給我查!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
“是!”
軒轅曠又對變態院長道:“尹老頭,你有沒有什么線索?”
變態院長道:“沒有,這幾人昨日下午便出了學院,一直未歸。”
“那之前是否與人結怨?”
變態院長眉頭一皺,心頭頓時涌出一個名字來,嘴上卻緩緩道:“沒有,以歐陽靖的身份,也沒人愿意與他結怨。”
“有一個人與他有怨!”
此刻一個聲音忽然大聲傳來,伴隨著聲音,軒轅默大步走進場內,對著軒轅曠抱了抱群,道:“見過王叔。”
“默兒?此事你有看法?”軒轅曠眉頭一皺。
軒轅默看了變態院長一眼,大聲道:“昨日,神都學院學生唐義勇被人刺殺身亡,也是死于快刀之下!所有證據都指向古缺!”
“古缺?”軒轅曠的表情頓時黑了。
軒轅默道:“不錯!但后來溯雪老師以鏡花水月之術,勉強洗清古缺嫌疑,但古缺始終認為,這是歐陽陷害于他!”
軒轅默看著場中眾人,繼續說道:“古缺和歐陽之前的恩怨,王叔您也清楚,我懷疑是古缺心懷怨恨,又認為唐義勇乃歐陽所害,所以深夜出手殺人!”
“你有何證據證明他是兇手?”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傳來,伴隨著聲音,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走了進來,眉如遠山,目若秋水,赫然便是溯雪。
辜雀身影一震,溯雪不是閉關了么?怎么又出現在了這里?
是了,她那么了解自己,一定猜到人是自己殺的,所以她又出來了。
這種情況,一個人要站出來為自己說話,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此情,不可負啊!一個女人尚且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兒,反而顯得娘氣了。
辜雀深深嘆了口氣,目光也不禁溫柔了起來。
韓秋笑道:“艷福不淺,這等清麗女子也鐘情于你。”
辜雀緩緩道:“我寧愿她不參與此事。”
而長街場中,軒轅默看到溯雪出面,也是冷笑出聲,道:“溯雪老師還真是袒護自己的情郎啊!我告訴你,消息一傳出,我立刻去了古缺的寢室!他根本不在那里!”
溯雪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這情郎二字,深深刺進了她的心里。她環顧周圍,只見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目光之中好似鄙夷。
看到這一幕,軒轅默語調頓時高了起來,大聲道:“古缺入學數月,從未出過學院!可偏偏在兄弟死后出去了。而今日,便發現了歐陽尸體!再聯系之前他與歐陽恩怨,加上刀客身份,他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此話一出,長街頓時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歐陽宇頓時直起身來,眼中殺意畢露,厲聲道:“那個人現在在哪里?找到他!老夫要讓他后悔活在這個世上!”
溯雪身影一震,連忙道:“區區一面之詞,怎可算作證據?”
歐陽宇臉色一變,森然道:“你是誰?也敢在此插嘴?”
他老來得子,如今萬念俱灰,只想報仇,態度當然不會太好。
變態院長也不是個好脾氣,冷笑道:“溯雪是我神都學院的老師!死者是我學院的學生,你們所懷疑的人也是她學生,她憑什么不能說話?”
“行了!”軒轅曠擺手道:“吵什么吵!軒轅戰,全城搜捕古缺!先找到他再說。”
溯雪臉色一變,急忙道:“院長,不可能是古缺!他不會殺人的!”
變態院長哼了哼沒有說話,辜雀的性子他也不是不知道,不會殺人?嘿!倒不如騙小孩子去吧!
只不過這句話頓時又讓歐陽宇不爽了,他大手抬起,指著溯雪,厲聲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你們院長都沒干預,你倒跑來指手畫腳!莫非他真是你情郎,你要護短于他?”
“歐陽將軍不好好去查兇手,怎么反而關心起其他的人事私事來了?”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然大步走入場中,伴隨著他的,是一個高挑的布衣女子。
軒轅默驚道:“古缺!你真敢來?”
辜雀沒有理會他,只是大步走向溯雪,大手一把攬住她的纖腰,似挑釁般看著歐陽宇,大聲道:“我就是她情郎,她就是我女人,怎么?歐陽將軍覺得不合適?”
歐陽宇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一股殺意再也控制不住,席卷開來。
溯雪俏臉刷地一下便紅了,只覺全身力氣全無,想要推開辜雀,但好幾次都無法成功,連忙小聲道:“辜雀,你快放開我!”
辜雀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溯雪急得都快哭了:“快放開我,這么多人!”
辜雀知道她心有障礙,緩緩放開她,小聲道:“沒人的時候就可以是嗎?”
溯雪俏臉緋紅,死死咬牙,不禁朝辜雀胸口一拳打去。
辜雀避開,對著她笑了笑,不禁朝歐陽宇望去,沉聲道:“我今天就告訴你,人!不是我的殺的!”
他說的義正言辭,臉上沒有一絲心虛。
軒轅默大聲道:“不可能!古缺,你昨晚偷偷出了校園,不是去殺人是去干什么了?”
“我幽會女人不行嗎?”辜雀囂張說道。
而韓秋的臉,頓時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