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跪”字驚天地,數百天人齊吼,七百二十神祇齊呼,聲震蒼穹,席卷大地。
無盡金芒蓋壓天地,威壓令虛空崩碎不斷,浩然皇怒,令萬眾跪拜臣服,紀天行終于忍不住跪了下來。
這一跪而下,他的心境瞬間便破裂開來。
狂風在吹,吹起辜雀的長發。
煙塵漫卷,他偉岸的身影隱隱約約。
所有人都看著他,也看著紀天行,兩人一立一跪,畫面似乎就此定格。
天地無聲,唯有風沙嘶咽,唯有虛空破碎。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韓秋的嘴角微微翹起,那一顆紅痣飄揚起來。
但很快,她的臉色又變得冷漠,甚至變得凝重,甚至......變得痛苦不堪。
她現在所承受的壓力,并不比辜雀小。
粗重的呼吸聲傳到每一個人耳中,來自于那位至高無上的神君,來自于太初島的太上長老。此刻的他再無之前的風度和氣勢,只是頹然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
他甚至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辜雀為何忽然強大如斯,那皇怒之威,竟片刻不能承受。
但他至少知道一點,自己敗了,跪下了。
當著天下八州無數英雄的面,當著數十億百姓的面,像一條死狗一般跪在地上。
他抬起頭來,看向辜雀,看向這個年輕的身影,喃喃道:“為什么?”
辜雀搖頭道:“自諸天萬界誕生以來,道便所存,規則衍生,萬物遵循。故武學的本質是道,而境界是道的產物。你們執著于境界之分,格局未開,所以落了下成。”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起來,搖頭道:“你以為只有我辜雀可以跨境敗敵嗎?不是的,軒轅闊和蓋幽在神君巔峰時期,同樣可以對戰神君,只是二人胸有丘壑,從來沒有把神君當做畢生對手而已。他們看得更遠,所以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強大!”
他看向贏霸等人,輕笑道:“你們各自立場不同,斗來斗去,各自算計。但有見到軒轅闊和蓋幽和你們斗嗎?”
贏霸和殷商等人對視一眼,不禁緩緩搖頭。
的確沒有,軒轅闊從來只是在壯大神族,蓋幽干脆什么也不管,只顧修煉......難道這就是他們和自己等人之間的差別?
眾人嗟嘆出聲,一時之間,四方寂寥。
而紀天行卻是忽然抬起頭來,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辜雀寒聲道:“你說的對!道乃本源,境界乃其下衍生,這一戰我落了下成。”
他慘然一笑,道:“如今我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被一命劫之境的后輩逼得下跪,想必已然淪為修道界笑柄,也再無顏面回到太初島。”
辜雀的臉色已然開始變得陰沉,寒聲道:“你要干什么!”
紀天行緩緩站了起來,口中不斷吐出鮮血,披頭散發,整個人看起來猙獰無比,粲粲一笑,咬牙道:“我心境破碎,除非親手殺了你,否則終生無法再進步一寸。”
說到這里,他搖著頭道:“可是剛才那天玄一劍,已是我最強一劍,我殺不了你了,我的心境,回不來了。”
他眼中仿佛有光,忽然厲吼道:“既然如此,我還何必活在世上被人譏笑?我還何必要太初島顏面盡失?我紀天行!寧死也不愿做這千古笑柄!”
他說著話,全身的元氣不斷澎湃而出,一道道恐怖的力量激蕩在天空,盤旋數圈之后,竟然全部回流,內斂到體內,并源源不絕地朝丹田激涌而去。
辜雀臉色劇變,眼中精芒爆射,厲聲道:“你敢!”
贏霸等人也是變色道:“不好!他要自爆!快!快退!”
“無妨!”
黃尚厲吼一聲,大聲道:“道衍之鐘,可鎮大地!”
他說話的同時,大手朝下一揮,只見那高達百丈的道衍鐘頓時鏗鳴不休,極速朝下,重重落在大地之上。一道道恐怖的規則蔓延開來,其上花鳥魚蟲、山川河流仿佛猶如實質,激蕩在四方天空。
一股股金色的氣浪在大地之上蔓延,像是把整個天地都籠罩了起來。
而就在此時,忽然一個冷漠的聲音傳出:“魔作沙門,壞亂吾道,飲酒噉肉,殺生貪味,淫劮濁亂,周而復始。”
聲音不知從何處發出,在瞬間便傳到每一個人心頭,那像是帶著無上威嚴,無窮冷漠,僵硬而機械,令人毛骨悚然。
天地之間,忽然金芒大作,而光卻也不知道來自何處。
只是那一股浩然正氣,那一股無窮威壓,卻是絲毫不散。
辜雀身影猛震,《人皇經》忽然停止運轉,身體血肉蠕動,恢復原貌。全身金芒消散,大穴隱匿,身后數百天人虛影也就此消失。
而紀天行更是凄慘,正是元氣逆流之時,卻遭到如此威壓,頓時元氣亂流,經脈崩斷,整個人直接龜裂開來,鮮血涓涓而流。
“鏗!”
一聲驚鳴忽然響徹天地,只見如山一般的道衍鐘沖天而起,散發無盡金芒,規則不斷澎湃而出,攪亂天地。
而與此同時,那互相激斗的黑白雙環與太初玉如意、法祖之杖與大荒旗也同時驚鳴天地,規則直破云霄。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聲音?”
殷商的聲音明顯在顫抖,只因那股威壓實在太獨特,太令人心寒。
黃尚喘著粗氣道:“這句話是在怪罪我們嗎?到底是誰的聲音?”
贏霸冷冷道:“好像神寶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令它們似乎有些緊張,像是在防備著什么。”
眾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而就在此時,聲音忽然再次傳出:“劫數盡故,日月轉短,法將殄沒,諸天泣淚,令道崩殂,斯由汝輩!”
“令道崩殂!斯由汝輩!”
聲音說到最后,已然是飽含憤怒,震得大地不斷顫抖,蒼穹不斷轟鳴,無數人口吐鮮血,搖搖欲墜。
天空神寶驚鳴,發出顫抖之聲,一道道規則胡亂激射,把虛空重重洞穿。
天地變色,能量不斷充斥,而聲音已然像是蒼穹在怒吼:“眾生雜類,不論賤豪,諸天衛護,共興吾道!”
話音出,天地金芒一片,五大神寶在虛空不斷盤旋,像是在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而天空黑云滾滾,忽然響起一道道驚天雷霆,驟然撕裂虛空,直直朝韓秋而去。
韓秋頭頂,三花齊開!
“不好!”
辜雀臉色劇變,身影如電一般直直朝前而去,瞬間便站在了她頭頂虛空,泣血刀顫鳴,對著那一道道雷霆直接逆斬而上。
數道百丈刀芒驚起,掀起漫天風浪,鋒芒畢露,黑芒激射,紫電如龍,與刀芒轟然對撞,接著同時爆炸開來。
恐怖的能量如巨浪般朝四周席卷,而天空巨響更甚,仿佛蒼穹坍塌,咵啦之聲不絕,又是幾道雷霆而下。
辜雀手中泣血神刀化作光影,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而一道雷霆快到極致,繞過刀網,直接轟在了他的身上。
“呃啊!”
他慘叫一聲,萬不敢退,全身龜裂,劇痛攻心,卻又白金之光閃爍,道道生機而來。
提刀而上,厲吼出聲:“來吧!我辜雀早已不懼雷霆之怒!”
聲音傳遍大地,而雷霆轟隆不絕,并未降下,只是前方大地,忽然誕生一股可怕的威壓。
“逃!”
“遭了!快逃!”
一聲聲暴喝傳出,十多位帝皇變色,辜雀駭然朝前而望,只見紀天行全身都閃著青光。
他眼中一片死灰,但死灰之中,卻又是那無盡的猙獰。
“辜雀!你雖然亙古未有,乃天地變數,但終究是注定要死!”
辜雀的臉上陰沉無比,卻死死咬牙,擋住一道道雷霆。
紀天行看著辜雀滿頭大汗,不禁大笑道:“認命吧!天下精銳力量未出,你已然注定滅亡。就算你僥幸不死,將要面對的還不是震旦界數十位神君?或者五大護法?你過得了幾關啊?”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的青光愈發璀璨,一道道元氣逆流,全部匯入丹田,幾乎要把身體撐破。
可怕的威壓在席卷,辜雀瞪大了眼,就這么看著他身體轟然爆開,繼而涌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可怕力量!
神君自爆,其威難述,只能看到青光遮天蔽日,大地崩裂塌陷,恐怖的力量轟然朝辜雀席卷而去。
虛空重重崩碎,辜雀猛然一聲怒吼,泣血刀脫手而出,直刺蒼天。
而大手一揮,一口銅棺忽然落下,他拔地而起,雙手舉著,不退反進,直直朝那可怕的風暴而去。
一股滔天風暴,一個孤獨的身影,就這么在大地之巔相遇。
“轟!”
一聲驚天巨響傳遍大地,只見那銅棺沉重如山,其上黑紋密布,驟然脫落,驚射天空,化作一頭頭龍虎獅象,一個個奇獸益鳥,甚至有天地懸島,古老神祇。
無數的規則亂飛,深邃無盡,無可探尋。
“唉!”
嘆息之聲響起,銅棺驚顫不休,面對這股可怕的力量,辜雀強健的體魄不斷龜裂,骨骼啪啪作響。
雙臂折斷,銅棺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令他一口鮮血直接噴出。
但他反應極快,在身影倒飛出去的一瞬間,再次抓住銅棺。
一步、兩步、三步,他足足退后了十多步,才終于穩住身影。
前方,風暴已然消失,露出的,是那坍塌破碎的大地巖石,是裂紋遍布的虛空,是扭曲的天地秩序。
銅棺驚鳴,重重砸在地上,恢復了原貌。
而辜雀,緩緩回頭,臉色蒼白無比,汗水密布,只因韓秋就在自己身后一丈之處!
僅僅一丈!若不是自己剛才拼死擋住,稍微泄力一分,韓秋恐怕危矣。
但終究,韓秋沒事。
辜雀回過頭來,看向天地四方眾人,看向滿目瘡痍,終于又忍不住連連吐出幾口鮮血。
鮮血染滿身體,所有人都看向辜雀。
天地無聲,辜雀緩緩擦干了嘴角血液,抬起頭來,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他臉上猙獰一片,看著前方虛弱的修者們,厲聲道:“殺我?自爆?可惜不夠!”
他眼中閃著寒光,內里血海滔滔,仰天長嘯道:“你們加起來,都無法殺我辜雀!我辜雀,誰也殺不死!”
聲音傳遍天地,驚破四方,無數人,勃然變色!
只因無數道可怕的金芒,忽然從辜雀背后激射而來,速度快到極致,直接穿破了他的胸膛!
突然的驚變,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瞬間,天地沉默。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辜雀死死咬牙,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那是一道道細如發絲的金芒,無數道聚集,把自己整個身體全部洞穿!
鮮血在流淌!
他回頭,看向了那一道熟悉的倩影。
這恐怖的金芒,正是來自于她的手指。
韓秋,你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