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的表情著實有些難看,他萬萬沒有想到有本身的意識形態自然融合創造出來的東西,竟然是這個玩意兒。
難道...老子本身就是一個猥瑣的人?
當然不是,哼。
雖然這個玩意兒有些不雅,但畢竟是嶄新之物啊,在這個世界未必沒有這個,但可能是金屬的,可能是木頭的,甚至可能是泥巴、石頭,但絕不可能是塑料!
塑料便是這個世界嶄新之物!
一定是這樣,辜雀大步朝前走去,一把拿起粉紅色的震動bang,如武器一般握在手中,大聲道:“給老子開門!”
邪惡之眼顫抖不已,一道黑芒忽然激射而出,直接朝著辜雀而來。
辜雀嚇了一跳,連忙躲開,忍不住道:“媽的,不給過就不給過嘛,生什么氣。”
他退后回來,看著四周寂寥的荒野,深深吸了口氣,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他閉上了眼,直接盤坐而下,身上一道道混沌之氣涌出。
混沌一道,涵蓋萬有,包攬世界,綱紀群倫,其中有太多的秘密值得探索。
而最重要、最根本的秘密,就是宇宙何以初開,生命何以誕生。
為什么出現空間,為什么出現時間,為什么有雷雨閃電,風云烈陽。
一切最本質的秘密,他已然隱隱有了琢磨。
再一次沉下心神,他心中早無僥幸,只希望這一次可以真正有收獲。
《道衍》運轉開來,他整個人忽然變了,氣質忽然變得高雅、變得冷峻,每一寸肌膚都像是晶瑩剔透,散發出一道道規則。
門,冥冥茫茫,難有定數。
道,無跡可尋,難以形容。
而正是這無窮的變數,才讓武學有如此魅力。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他們沉淪于生活各處,有人埋頭苦干,有人意氣風發,有人踏踏實實,有人空談理想。
無數的修者,幾乎都會講那幾句場面話,說什么要成為最強者,要稱霸世界,要追求武道最極致的奧秘。
事實上,這種話在辜雀看來極為可笑。
因為這種人,恐怕連武學真正吸引一代又一代的修者前赴后繼為之付出的原因都不知道。
武學吸引人的從來不是因為其力量,也絕不是因為它能給人帶來權力、利益、力量上的改變。
武學真正吸引人的,是變化。
它會在任何一個時刻出現任何狀況,或是突然領悟某種真諦,或是陷入迷途,徹底絕望。而真諦是什么?迷途是什么?又無從可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的變數,才是武者追求的東西。
所以想要獲得力量,想要獲得力量所帶來的一切利益的這種人,注定只能獲得短暫的成功,但絕不可能真正站在武道的巔峰。
因為他們不是真的熱愛。
而辜雀的確在變,他就如同武學本身一般,他的心從來變幻莫測。
從最開始為了活下去,為了復仇,為了拯救。
到后來,慢慢心懷天下,尋找到了自己的責任。
而最關鍵的變化,就在打破神君桎梏,成為殞道強者之時。
那是徹底的質變,他對武道的追求,也從責任和自由,變成了真正的熱愛。
因為任何一個不熱愛武道的人,不可能會去想要打破窠臼,但他做到了。
這并不意味著他拋卻了從前的追求,而是他明白了那些東西不足以使人走得更遠。
很多人都在證明自己,全力的去理解武學,去理解奧秘。
辜雀不需要,他站在那里,他就是武學本身。
所以,變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涌動而出,瞬間絞碎了辜雀的衣衫,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每一寸肌肉都在變化,如水一般在流動。
水是無懈可擊的,柔軟卻能打破金石,卻又不會被任何東西打破。
他的身體都像是化作了水,流動之間,漸漸透明,內部的骨骼經脈清晰可見。
一朵血色的道蓮搖曳而出,緩緩落在了他的頭頂。
當落下的一瞬間,四周整片意識之海都在瘋狂顫抖,大地皸裂,飛沙走石,天地崩塌,風雷變幻。
虛空一片一片凋零,猶如雪花飄落,時間緩緩停止,變得粘稠無比。
天道的規則在分解,一切的變化都來自辜雀本身。
“天地有悲風,亙古有洪波。”
辜雀忽然出聲,只見天上地下,寰宇四方,規則忽然開始融合了起來。
一條條道紋如巨龍一般傲嘯盤旋,交織混亂,構架出一個個古怪的圖形。
辜雀身影飛了起來,盤坐在虛空,而龜裂的大地忽然爆開漫天煙塵,無盡的沙海滾蕩,又被不知從何處沖出的怒水全部沖下。
怒水滔滔不絕,滾滾不斷,瞬間將大地蔓延,悲風四起,怒號不斷,蕭瑟的浪水席卷。
而天空也變了,龜裂的殘片竟然真的而變成了鵝毛大雪,飄蕩而下。
恐怖的威壓在席卷,意識之海的驚變似乎也沖擊到了邪惡之眼,令它輕輕顫抖著,一道道黑芒沖刺而出,盤旋在天地之間。
“不對。”
辜雀依舊沒有睜眼,只是忽然出聲道:“終究還是不對,像是少了些什么。”
四周的天地是他創造的,他可以感受到,但他總是覺得這片天地少了一絲生機,一絲靈氣,或者說,叫做靈魂。
可是這種東西縹緲無比,又如何找尋呢?
辜雀忽然笑了起來,他不再盤坐,而是直接站起。
背脊筆直,立于虛空之巔,忽然仰天長嘯,厲吼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也!”
“轟隆!”
一聲聲巨響頓時從天地各處發出,回蕩在每一寸空間。
有一股莫名的意志,像是漸漸要生成。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繼續大吼道:“當時間長河流淌萬古!”
怒水滔滔,竟然全部飛起,朝著天穹沖起,沖進了那漫天白雪之中。
那是虛空之雪。
“陰陽逆亂,時空輪轉。”
天與地開始對調,怒水卷上了蒼穹,而白雪鋪滿了大地。
東南西北,上下寰宇,全部都在調轉。
辜雀大聲道:“蒼穹震怒,雷霆降世!”
“嘩啦啦!”
一聲驚天巨響轟然傳出,像是天宮墜落,像是宇宙崩塌,無盡的黑云驟然凝聚,封蓋了天地。
那一重重黑云深邃無比,不斷朝下,猶如污水一般滾蕩,蒼穹震怒,接下來,就該是雷霆了。
果然,炙熱的火焰燒滿長空,剛才席卷上去的怒水,竟然又沖了下來。
只是這怒水不一樣了,它如枯寂世界震雷蒼穹一般,竟然是無盡的雷電之水。
猶如萬古雷池傾覆,轟然炸下,絞碎一切。
辜雀猛然抬頭,終于睜開了眼。
他眼中是無盡的光芒,是漫天的混沌,是無法形容的規則。
他輕輕道:“真的是雷么?恐怕不盡然,你是劫。”
此話一出,那浩蕩雷水更加洶涌,像是可以吞噬天地一般,沖毀一切。
辜雀笑道:“原來成就世界,要承受億萬大劫,可是你終究忘了,這是我的世界!”
伴隨著聲音,辜雀眼中透著霞光,天上地下無盡的規則朝中間擠壓開去,在無盡的爆炸之后,浩蕩雷水終于被徹底壓縮,成為米粒大小。
它輕輕滴在了辜雀的眉心,流轉之間,成為了那一個細微難見的字。
一個“劫”字,出現在了辜雀的眉心。
他沒有任何不適,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終究是太難了,亙古之境啊,本以為臨近,卻沒想到只是剛剛出發。”
殞道之境的縱深到底有多長,辜雀到現在才徹底弄明白。
之前以為是道衍運算,便可到極致,后來以為是化零為整、化整為零,最后終于明白是創造。
而現在,終于明朗,殞道之境,是化整為零,成世界之因。
在沒有能力成就世界之前,不可能打破這個壁障,達到亙古之境。
而世界需要什么?需要規則,更加完整的、成體系的規則,這就是所謂的天道。
但是要建立和構架這樣的一個天道,首先就要承受億萬的劫難。
剛才只是第一劫,但自己擋住了,所以自己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劫字。
他穩穩落了下去,朝四周一看,下方是滔滔怒水,上方是破碎的虛空,這種狀態在短時間看來,很難突破了。
前方是邪惡之眼,辜雀緩步走了過去,他已然不急。
只是輕輕道:“我雖然無法到達亙古之境,但是我的實力進步太大,我對道的感悟更加深刻。你把我關在這里,只是殺雞取卵罷了,我的一切感悟都來自于戰斗和生活。”
“我天賦有限,無法像其他人那樣打坐便能感悟,我需要出去,去面對更多的變化。”
“你應該做的是支持我。”
前方,邪惡之眼一張一合,像是眨眼一般,終于妥協,驟然朝著辜雀飛來。
它化作花生米大小,嵌進了辜雀的額頭,那一個“劫”字,恰好就處于豎眼的中央。
二者像是形成了某種聯系,讓辜雀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詭秘而高深。
于是,他輕輕一笑,終于消散在識海各處。
于是,那沉睡了數十年的不滅不壞之體,終于睜開了眼睛。
“鏗!”
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鳴響起,鎮界靈柩棺,感受到了辜雀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