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三人終究是回來了,他們結束了危險而刺激的時空之旅,也找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但百曉生,這個神秘的存在,卻更加神秘了。
他陰魂不散,走到哪里都像是能遇到,但三人卻沒有了任何辦法。
風燧有風燧的事要做,太初劍圣深受重傷,需要緊急閉關,而辜雀也需要回神雀盟了。
他打穿時空,一消失就是將近三年,誰也找不到他,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大千宇宙的局勢愈發緊張,軒轅闊沒有強者做依靠,幾乎已然撐不住了。
當年辜雀終究是回來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只是回到了皇宮,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將自己緊緊關在屋子里。
幾十年過去了,天眼虎依舊還沒醒來,這王八蛋這次是真的遇到大造化了,這件事當然值得高興,但辜雀高興不起來。
他只是將耶梨的雕像抱緊懷里,輕輕撫摸著她冰冷而僵硬的臉。
她的表情栩栩如生,辜雀似乎都能想象她當時的決心和勇氣。
他低聲嘆了口氣,道:“耶梨啊,我們相識四百年,你為我所作良多,你的心我也懂,我卻連一個名分都沒給你。”
“我見著你的祖先了,偉大的創世神,他說你只是沉睡了,你早晚會醒來。”
“等你醒來,我辜雀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說到這里,他又搖了搖頭,道:“世界太浩瀚了,寰宇是無窮無盡的,我們雖然站得很高了,但卻越來越渺小了。這種孤獨,實在很難去忍受。”
何止是孤獨?還有卑微。
辜雀現在的心情,比當初在枯寂世界知道了天道的秘密更糟糕,但沒有人可以幫他,到了這一步,誰都只能靠自己了。
他只是和耶梨說著話,似乎這樣,他的心才會安靜一點,好受一點。
“夫君回來了?”
冰洛的聲音有些急切,眼中有著急,也有輕松。
辜雀既然回來了,則說明她安全了,他被太初劍圣抓走,震驚了大千宇宙,這三年來已經有不少強者前來試探了。
雖然他們都忌憚芒,沒有出手,但畢竟三年了,沒有辜雀在,他們的膽子終究會越來越大。
整個天下都以為辜雀死了,畢竟太初劍圣的威名誰都知道,畢竟辜雀殺了他的弟子。
除了芒之外,沒有人知道辜雀回來了,他本就是悄然而歸,也知道有芒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芒嘆了口氣,道:“回來了,氣息正常,完好無損,只是有些小傷罷了。”
冰洛道:“真不知道太初劍圣這一劫他是怎么過來的。”
芒道:“夫君顯然是想要安靜,我們不能去打擾她,軒轅闊那邊再拖一拖吧,有夫君在,無論怎樣我們都能扭轉回來。”
冰洛道:“我只是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芒搖頭一笑,道:“如果是能說的事,他能不告訴你么?你可是他最在意的人。”
冰洛臉一紅,低聲道:“姐姐不要笑話我,在夫君心里,我們都是一樣的。”
芒點了點頭,看向四周,道:“把這個消息傳給媚君她們吧,讓她們忍一忍,暫時不要打擾夫君,他想出來了自然會出來的。”
冰洛道:“好,媚君她們嘴上抱怨,但心里還是有數的,她們對夫君很包容。”
“走吧!”
芒嘆了口氣,兩人漸漸離開。
辜雀當然知道外邊對話,他聽得很清楚,他很欣慰有這樣的女人能陪著自己,他感恩上天把冰洛她們留在自己身邊,這樣自己至少少了一點孤獨。
是啊,說不幸,也有不幸的地方。
說幸運,有媚君和冰洛她們在,自己又何嘗不是幸運的。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冰洛便守護著自己,給自己希望,并最終把一切都給自己,背叛了師門。
她死了,她留下的泣血刀和黑白雙環代替她守護著自己。
后來輕靈出現了,溯雪出現了,媚君出現了,韓秋出現了。
韓秋暗巷救自己命,輕靈差點和四方王反目,溯雪冒大不韙做自己的老師,并把《紫虛道經》傳授給自己。
媚君陪自己闖死亡山脈尸族圣地,玄州更是獻出身體,給自己續命。
楚河之上,風蕭蕭兮,一聲聲堅定的呢喃仍在耳邊,她是第一個給了辜雀希望和目標的人。
無上之志啊!
自己在西州立無上志已然這么多年了,卻感覺路越走越長,越走越遠了。
韓秋一次又一次拿命幫自己,最后渡大劫,自己還差點誤殺了她。
“你知不知道,我不殺人,我就會死。”
“我這輩子沒認輸過,這一次,我終于輸了。”
老嫗模樣的韓秋的話,猶在耳邊。
很多事,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模糊,反而愈發清晰,愈發立體。
辜雀知道,自己記憶之中最珍貴的東西永遠不是偉大的事業,偉大的戰斗,也是那無言的感動。
卡蘿琳三年如一日的禱告,瑪姬寧死幫忙擋神秀的決絕,耶梨六十年流血相救,辜雀欠她們太多。
他死死咬牙,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他知道自己已然很強大,但絕不能放棄!
無論多么強大的存在擋在前面,都一定不能放棄!
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媚君當初那番話,也為了她們的期待,她們的愿望。
長相廝守,什么是長?
永恒,才是長!
什么是永恒?不是壽元無盡,而是諸天萬界,亙古時空,再沒有任何威脅,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自己毀滅。
要倒下嗎?
玄州殺龍都沒倒下,以寂滅之境殺天人之境的修寒也沒倒下,以神階之境殺大梵天靈識分身也沒倒下。
再大的挑戰,不都經歷過了?為什么這一次自己竟然怕了!
為什么因為前路的存在過于強大,自己就怕了?
來到這個世界,走了將近五百年,每一次流血,每一次戰斗,直到今天!
自己等待的,并不是懼怕,而是一往無前。
他看向耶梨,看著安詳的她,輕聲道:“況且還有你,你以后會遇到很大的困難,你幫了我那么多,我到時候豈能不幫你,豈能幫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