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去病所送來的這個“大禮”,砸暈了武蒼霓,雖然說是禮,實際卻是個大麻煩b
若是之前,雙方南北有隔,武蒼霓對此人了解有限,勉強當個普通獸王來處理,自己逕自也鎮得住,但有過先前那番交鋒,知道金毛的獅王雖然年輕,卻是日后可能凌駕整個獸族之上的霸王,那就不能等閑視之。
更要命的,是這個將來的獸人王,手握皇道金劍,看那柄劍上的帝者天威,大勢似乎已成,恐怕連同樣修練皇道之路的李家天子,都未必有這逼人的氣息。
皇道之術,是人族獨有的技術,別開蹊徑,既受萬民愿力寄托,又承命于天,幾乎沒有愿力崩潰的隱患,修練至大成后,甚至能點人封神,個中神妙之處,匪夷所思,外人難以盡知,是人族在魔、妖、獸相逼下,仍能延續的重要底氣。
修練皇道之術,要滿足極其繁復的條件,所受的約束也極大,而在各種記錄中,至少萬年之內,從未有其他種族能修練這門技術,更別說在獸族出現,是以當初看見那柄獅皇金劍,自己眼珠子都快突出來。
若有得選擇,為了全體人族,應該立刻用盡手段,干掉這個獅子王,否則等到日后他聲勢大成,別說十座云崗關,就算百座、千座,都無法與其頭顱的價值相比。
偏偏……眼前沒得選擇,這位獅王透過溫家,主動找上門來,令武蒼霓異常頭痛,哪怕眼下需要這位的合作,但等此事了結,風聲外泄,自己可能就會揹上“勾結獸酋,圖謀不軌”的罪名,至少也是個罵名。
為策萬全,這種事最好拉上司馬令公、枯榮禪師,由他們在場參與、見證,這才穩妥一些,甚至即使有他們,也還嫌有些扛不住,最好能上報帝國,由官方使臣下來主持,才無后顧之憂。
不過這種事想都知道不可能,人族、獸族的合作,就算不是禁忌,也是個忌諱,遮日那王秘密聯系,自己卻要搞出一堆人在場,這種腦殘行為,對方肯定連恥笑都懶得說,直接拂袖而去。
如果不為了這附近的百萬軍民,自己真心不想淌這渾水,一個不慎,甚至牽連武家,可眼前騎虎難下,推拖也只會失了氣勢,不是談判之道,唯有先聽聽對方說什么。
于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成了雙方會談的開端,遮日那王簡單地表達聯手鏟除托爾斯基,共謀雙邊和平的意圖,條件是人族這邊必須出力,彌平一場巨禍。
“武帥在蒼涼山好一場大鬧,卻給我們添了不小的麻煩,因為妳的緣故,狼王廟崩毀,底下有個封印被打破,牽連周遭地脈……”
遮日那王道:“說起來很復雜,簡單的情形就是,若不設法將情況穩住,將有很多人喪命,這不光是我們的同胞,也包括了你們人族……”
說話同時,地面開始搖晃,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襲擊了平陽城,晃動不算太劇烈,持續時間卻頗久,窗外傳來人馬嘶鳴,動亂之聲,令武蒼霓皺起眉頭
同樣的震動,也出現在遮日那王一邊,只是他似乎早已料到,不驚不乍,鎮定微笑,“這只是個開端,類似這樣的地震,在今后數日內將密集發生,震度一次強過一次,最終……武帥可以想像。”
一場地震的涉及范圍與強度成正比,能同時震晃獸族與平陽城的地動,哪怕眼下的震動不算強,如果真如預告那樣密集發生,代表的意義也非同小可,肯定是一場大災變的預兆。
更有甚者,武蒼霓想到了封神臺上的異狀,如果那道裂縫擴大,次元禁斷被破,整個空間出現異變,那以連串地震作為表現,也沒什么不合理,而這所代表的東西,比單純兩軍開戰嚴重多了。
太清楚封神臺崩毀的嚴重后果,武蒼霓心下尋思,以眼下情況,來個人愿意幫忙修補空間,阻止這場浩劫,自己固然求之不得,但這種好事,未免也來得太輕易了……
“獅王也未免太好心了。”武蒼霓道:“以你的立場,立刻率眾離開,放任災難發生,坐看人族與西北獸族遭災,最符合你的利益,不是嗎?”
“哈哈哈,武帥哪的話?難道在妳眼中,只有你們人族才有悲天憫人的圣者,我們獸族就個個都是血腥殘暴,好殺嗜命的生物?”
遮日那王語出嘲弄,令旁聽的龍云兒臉紅,但武蒼霓臉上冷清未變,只是道:“你說呢?”
一句話,顯示鋼鐵意志,不會輕易動搖的姿態,讓遮日那王必須更“認真”地面對。
“好吧,我也明說,人族安危不關我的事,但西北同胞的愿力,于我皇道修行非常重要,是更上層樓的關鍵,所以,我希望能與武帥聯手,給予他們庇護,完成我的修行。”
“你若成為獸皇,對我人族危害更大,我為什么要助你?”
“哈哈,妳也可以拒絕啊,犧牲百萬人性命,就為了阻我修行,這種事情你們人族向來擅長,最終也無非稍稍拖慢幾步,我無所謂啊!”
遮日那王豪邁大笑,武蒼霓無奈也無語,就因為自己知道得比對方多,所以壓力也更重,倘若把次元禁斷將破,神魔重臨的消息抖出來,這個狂妄的獅王搞不好被嚇得屁滾尿流,搶著過來合作,但偏偏……這個消息,自己誰也不能說。
武蒼霓自己清楚,背負著這個秘密,自己其實沒有拒絕的余地,如果談判破裂,遮日那王掉頭走,自己還得追上去,降價求售,當前遮日那王的態度,已經是出奇坦誠,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及時大禮了。
……但正因為事情好過頭,自己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這個金毛獅王肯定有什么其他理由,或許他比自己更急著想完成雙方合作,這不是身為將帥的判斷,而是一個女人的直覺!
……基于這直覺,或許能爭取一點更好的條件,但直覺全無根據,如果要求得過分了,就怕對方翻臉,談判破裂,自己得不償失。
“……這么吧,我和武帥初次合作,不能讓武帥太吃虧,合作之前,我會先釋放司馬冰心,以示誠意,如果合作能成,我再替武帥干掉托爾斯基和老頭子,如何?”
遮日那王用不是很在意的口氣說話,武蒼霓這一驚非同小可,本來關注于司馬冰心的心神,完全被后面那句話給引過去
托爾斯基已是意外之喜,畢竟于情于理,對方該讓托爾斯基與自己拚個兩敗俱傷,才最符合利益,主動干掉托爾斯基,于他有何好處?這簡直是賠本大放送了。
至于那一聲“老頭子”,武蒼霓不知自己該怎么理解,能和托爾斯基并列的老頭子,獸族當中只有兩個。
干掉病弱的狼族老王,全無意義,也只會惹人訕笑,遮日那王沒理由提出,可若說是要干掉嘎古……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遮日那王雖強,不過地階,就算糾集上其他獸王,難道就能殺天階了?
連這種大禮都能送,就算接下來遮日那王說要舉手投降,自己大概也不會被嚇到了……
掩住內心的困惑,武蒼霓鎮定了一下,道:“這份禮未免太大,受之有愧,據我所知,戕害同族,勾結外族,在貴方也是重罪,獅王要修練皇道,就不怕惹出什么不良后果嗎?”
“武帥會這么想,只因不明皇道之術,皇者為君,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只要為臣為民,就沒有什么問題。”
遮日那王微笑道:“武帥且拭目以待。”
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武蒼霓也沒有退縮的理由,雙方簡單議定配合的要點后,就此切斷聯系。
武蒼霓看了一眼香雪、龍云兒,點了點頭,跟著就在仍未停歇的地震中,踏出門去,下達命令。
“傳我號令,立刻撤離平陽城中所有非戰斗員的普通百姓!”
只是這一聲,平陽城中炸了鍋,無數人馬驚動,而在切斷通訊的另一頭,看著黯淡下去的傳影陣,遮日那王抬起頭,看向始終坐在對面,旁觀會議內容的那個男人。
“兄長,你這也未免太大放送了……”
遮日那王的豪情消失,換上不以為然的苦笑,“不是我愛說,女人如衣服,兄長你為了這個舊情人這么犧牲,會否……”
正在喝蔘茶的溫去病,一口險些嗆到,咳了兩聲后,茫然抬頭,“什么舊情人?別胡說,我與她清清白白,最多就是扁過她幾次,其他連手都沒牽過,你別散播不實的謠言啊!”
“是嗎?但我聽大姊說,以前你是大隊長,她是副隊長,你們兩個整天眉來眼去,說沒有奸情,全團人都不會信啊!”
“荒唐!我是那種人嗎?如果我與她真是一對,她又怎么會嫁給別人呢?”
溫去病對謠言不屑一顧,遮日那王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姊說,是你玩完不認,始亂終棄,她帶著孩子嫁人,后來孩子流掉,她才氣得斬了你一刀……”
“……什么跟什么啊?”溫去病拍桌道:“這么扯的話,你還當真啊?”
“那可不好說,畢竟她是大姊,而且……”遮日那王攤手道:“兄長你別看我豪邁帥氣,王者威儀,本質上,其實我很卦的……”
溫去病真心傻眼,想要發作,但始作俑者不在這邊,氣也沒用,只能搖搖頭,道:“好像有哪里不妥,再和我去狼王廟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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