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會的最,自然是壓軸賓客的到場,當漢水四城內連場斗爭,沖突不斷,卻更凸顯出碎星團的份量,在讓人佩服碎星團的手段高超后,聰明人也開始思考,韋士筆的所為,絕不會只有如此,不會這么簡單,定然還有什么后手。要不然不會這么做的,也沒有這個能力啊。
……或許,韋士筆還請了什么鎮場嘉賓,只是出場的時間還不對,應該在各門各派的連串沖突后,場面已經無法收拾了,這個時候現身出手,鎮壓全場,展示實力。那樣一定是全場嘩然。
……一個“鬼尊”尚蓋勇,單是靠他的名氣,就已足夠震動天下,帝都之戰,據說已證天階的武蒼霓也表明立場,更還有一名不知來歷的神秘青年亦出手,同樣是天階。擁有三名天階的碎星團,所向披靡,就已經很厲害了,更別說還有山陸陵、褒麗妲藏于暗中窺探,這些全都是碎星團的底氣。都是用來留到最后的。
……如果在大會的尾聲,韋士筆一次打出這些底牌,那么碎星團的聲勢將會氣冠當代,無可匹敵,所有人都相信韋士筆會這么做,也都在期待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然而事情卻并不是這樣。
并沒有!
在大會最時到來的,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樣,來到的不是底牌,而是不速之客。所有人都沒想到,大會的最是這樣的,懔于碎星團重出的聲勢,楚王李詩歌遣使招安,派過來的除了幾名李氏貴胄,還有兩名密偵司的統領,帶來攝政王的諭令,攝政王表示,所發生的一切,可能都是誤會,也都是先帝李昀峰為了一己權謀的專斷獨行,陷害忠良,而今碎星團重出,只要愿意接受招安,棄暗投明,朝廷可以為碎星團翻案平反。也還是可以不計前嫌地接受他們。
這無疑是一個對人族最理想的情況,也是最好的選擇,全場賓客為之屏息,想看韋士筆是怎么回答?是接受呢?還是拒絕?想看碎星團會否接受這個臺階,華麗下臺?但若是接受招安,其他的也不好說。。。
結果,韋士筆談笑風生,一陣胡說八道地表示招安確實是好選擇,大家都會好好考慮這個選擇,但是自己不能做這個主,這一切必須要攝政王親自來談,除此之外,神妃也必須要出來當見證人,否則不夠份量。萬一有什么意外,對雙方都好。
“……我沒有要求攝政王送自己人頭來道歉,已經非常夠誠意,累年積怨,攝政王不至于連這么點小面子,都不肯給我吧?這么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
韋士筆態度親和,從表面上來說,他提出的要求也不過份,也不是很難,但……唯獨就是這個要求,是對方萬萬不可能答應的。打死都不可能答應的。
……神妃姑且不論,攝政王哪可能到你面前來?哪有膽子到你面前來?這不是存心為難嗎?
……你現在講得好聽,要他來談判,還說不用人頭,天曉得他如果真來了,你是要談還是要頭?碎星團騙降殺囚、臨陣斬來使的齷齪事沒少干,攝政王他信你們不過啊!而且你們的信譽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敢冒這個險。除了問題誰負責?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扯淡。
……李詩歌舊傷纏身,本來就沒剩下多久的命,如今大權在握,正是要好好享受,腦殘了才會出來冒生命危險,與你們親自面談。你們以為他有病啊,真是的。
眾人皆知的事情,結果自然不問可知,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都知道,而談判崩了的結果也很清楚,這邊剛談崩,外頭就翻臉動手,事情進展得不是一般的快。在密偵司的掩護下,三支李家的精兵,早已潛行至漢水四城,一得命令,立刻出手。一切都準備開始行動。
然而,碎星團已非流亡、逃命狀態,如今組織正常運作,恢復成軍事集團,指揮情報系統的韋士筆也歸位,實力與昔日已經相差不遠,又有什么潛行部隊能夠瞞過耳目?他們自然是都知道的。
早已有備的碎星團,此刻同樣精兵突出,給予敵人迎頭痛擊,完全表現出精兵強將的兇悍,戰斗在很短時間內完結,更讓人們見識到,碎星團內不光有天階武神,地階者不在少數,甚至連半步都不缺,完整的實力分布,沒有斷層,潛力與實力同樣駭人。眾人這個時候不得不得重新看碎星團了。
密偵司大統領龍晉滔,帶著神兵親自壓陣,卻被刑戚、盜拓兩名半步,聯手擋住,雙方激戰,朝廷一方竟討不到半點便宜,讓人有些意外。
戰斗短暫進行,碎星團顯得信心十足,這也讓人有些刮目相看了,在宴會上的兩大武神,甚至沒有下場的打算,一派悠然,完全任由戰爭的進行,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
這份強大的自信,是從骨子里發出來的,讓與會賓客個個心存忌憚,到了這一步,就算看不清楚后勢如何發展,結果是什么樣子,但至少有一點很明顯:除非有強力后手,否則,李家的這批使者,是沒有機會活著離開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猜測著。
只是,受到攻擊的碎星團,有一百一千個理由盡誅使者,但在場眾家如果眼睜睜看著此事發生,將來卻不免要背個責任,尤其是六郡豪門,怎么說也是官家,看著碎星團殺公使卻沒反應,也只是坐在那里看著,豈不是提早選邊站?萬一斗爭的最后,是李家再滅碎星團一次,這又該怎么收場?又或者,戰爭的最后,是碎星團贏了,這又該怎么收場?
出于這些顧忌,哪怕沒有人愿意在碎星團的地頭上,與碎星團的天階正面沖撞,六郡豪門也不得不忍著吞了蒼蠅般的惡心感,然后站出來緩和氣氛,試圖讓碎星團有所節制。
當面對尚蓋勇眼中的寒光,眾人心中生出的不滿與疑忌,都將疑惑寫在了臉上,卻不是針對尚蓋勇,而是那一位并不在場,遠在帝都的女人。一位讓人忌憚三分的女人。
……神妃的手段不在韋士筆之下,事情不會這么簡單,所以這么一著,用不了太長時間,不用太多消耗,就把立場未定的各家勢力,逼在火架子上烤,就算沒露面、一步未離帝都,照樣影響著天下大勢!這樣的人,誰能不怕?
只是,如果沖突加劇,碎星團不顧一切要把人干掉,這些出來和稀泥的賓客,根本就不會摻和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為此把命賠上,要是這種時候把命賠上,那不知道多虧,該死的人仍然得死,這些都是命運,沒辦法阻止的,也阻止不了,損失的,仍是朝廷的威信,因此,神妃的另一項后手,及時發動。
天階威壓驟然出現,伴隨著攻擊,直襲眾人所在的宴會廣場,事發突然,就在一瞬間,九成賓客都沒能反應過來,即使有了反應也沒意義,攻來的,是貨真價實的天階之力,不是神兵強提,確實是天階者出手!
“找死!”
尚蓋勇大怒震喝,臉上不高興的表情一下子就凸現出來了,一掌拍出,化青碧鬼手,遮天蔽日,殃云慘慘,與攻來的這一擊正面對撞。眾人一怔,也呆呆地看著尚蓋勇出手。
雙邊對碰,尚蓋勇占不到半點優勢,就在雙方力量爆開的時候,底下所有人除了感受到森森鬼氣,遍體生寒,更感到一股無上威壓,有些害怕的感覺,皇者睥睨,仿佛來自無窮高處,直視而來。
這股氣派,比當日人道之主李昀峰猶勝三分,卻多了一縷霸意,在場眾人臉色立變。
……才這么短時間,就有人在皇圖人道走那么遠了?這速度恐怕是太快了點吧。
……只是,這股皇威似乎不夠堂堂正正,有些不符合常理,那縷過于強烈的霸意,少了人道之主應有的堂皇大氣,恐怕已入歧途。難道?。。。
當人們驚疑不定,將目光望向空中,搜尋著目標,只見一道身影橫過天際,瀟灑離開。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是他?”韋士筆皺起眉頭。
“錯不了,定是那廝!”尚蓋勇肯定回應,自己和對方拚過一招,絕不會弄錯。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出手者,自然只會是在帝都之戰,獲益最大的邪魔之主亢金龍,自那一戰后,他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直到現在都沒有人找到他的消息,誰都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更直接挑上了碎星團,真是讓人吃驚。
尚蓋勇沉聲道:“比上次更進一籌,已經天階二重,大有長進。如此短的時間內,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韋士筆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居然把龍氣煉化到這種程度,這家伙看來很急啊!”
尚蓋勇道:“難不成,這廝已經和妖女勾結在一起了!”
“……那倒未必,可能是各取所需而已。”韋士筆不急不怒,有些悠然道:“如果真有勾結,現在就不會一擊就走,嘿,大概是答應了妖女幫忙出手一招吧,不過……會答應這種事,對我們也沒什么善意就是了。”韋士筆對于這點還是很敢肯定的。
亢金龍、尚蓋勇對拚一記,余波影響到附近戰場,戰斗的雙方都一陣混亂,朝廷官兵趁機退走,碎星團沒有追擊的打算,就連廣場上的官使們,都趁亂逃之夭夭。
韋士筆從頭到尾都盯著人,若要攔人,自然一個也跑不了,不過……
“算了,我對殺蝦兵蟹將沒興趣……那么盛大的宴會,如果最后收場只有這幾只小蝦小蟹,那也未免太掉價了。那我這價值也太低了吧。”
微微一笑,韋士筆重新面對群眾,說著場面話,表明碎星團重新崛起,不排斥與任何勢力合作的可能,前塵總總,在一定情況下,可以既往不咎,可以不計前嫌的與大家熱情相處。
“……但是……”
韋士筆揚手,將手中的一杯酒撒向天空,臉上的神情讓人有些看不清。
“以這杯酒為約,后頭擋在我們面前,定要與我們為敵的,我姓韋的負責,殺他全家!殺光他全家!”
酒杯擲地有聲,數日的英雄大會結束,韋士筆的話,伴隨著所有賓客的回歸,轟傳大地。
單單只是一句警告,嚇不倒任何人,哪怕沒有人懷疑碎星團這宣告的決心與能力,但各家各派,誰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單為此就畏懼,只是,考慮到天下大勢的變化,任誰也不愿對碎星團輕率行動。
英雄大會期間,光是看韋士筆的長袖善舞,從容游走各方,就讓人無從判斷,他到底在暗中拉攏了多少門派,到底哪家是敵?哪家是友?難以判斷,這個時候更不敢冒險行事。
如果沒有這場大會,面對碎星團的站穩腳跟,極可能有某個大勢力站出來,登高一呼,號召各方聯手,先把碎星團滅了,阻絕他們壯大后報復的可能,但韋士筆直接來了這一出,將這種可能搶先扼殺在搖籃中。
如今,已經夠渾的水,濁到什么也看不見,誰也不愿意先站出來,成為被碎星團針對的出頭鳥,反倒是亢金龍的那一手,讓各家暗下決心。
……那些崛起的新興教派,應該要全力剿滅,否則類似亢金龍這樣的例子越來越多,自家豈不危險了?
……還好,有封刀盟那群傻鳥沖在最前頭,只要提供資源與方便給他們,自家就不用付出太大代價,保存實力,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