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不同的可能,背后都代表著不一樣的暗流,在當前人魔沖突隨時會爆發的此刻,各種可能都令司徒小書細思恐極,不知該如何處理,也更加憂心小伙伴如今的下落。
……難道,冰心是被心魔閣抓走了?
這個念頭在腦中浮現,令司徒小書驚出一身冷汗。與九外道這些邪魔為敵,死在他們手上,非常麻煩,因為他們若使用特殊兇器,完全可能殺人之后,還要拘禁魂魄,持續折磨,讓敵人沉淪不得超生,非常凄慘。
但與之相比,更糟糕的是人活著落在他們手上,不但可能遭到諸般淫辱、拷打,還有許許多多匪夷所思的折磨手段等著,更別說是心魔閣這批變態狂人,司馬冰心如果被他們擒走,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里有劍閣武技的痕跡。”
顧不得后果,司徒小書強硬道:“立刻通知天斗劍閣,就說她們的弟子為心魔閣所擄,讓她們立刻派出人來,與我們合力救援,剿滅邪魔!”
如今錢都城中,甚至整個鷹揚郡內,情勢詭譎,司徒小書雖然身處高位,可以調動的資源很多,卻對此刻手頭能動用的力量,全然沒有信心,因為各個難辨敵我。
司馬冰心、龍靈兒遭遇心魔閣的突襲,自己甚至不敢直接動用手上力量,調朱家人或是封刀盟人馬來救援,生怕反而來的是魔染之徒,因此讓小伙伴們落入敵手,堪稱送貨上門。
為了安全起見,司徒小書索性將錯就錯,對手下號稱劍閣弟子被心魔閣擄去,直接去連絡天斗劍閣,告知她們有門下弟子,為心魔閣所擄,讓她們派人過來和自家合作救援。
以天斗劍閣的護短與強勢,聽到自家門下弟子出事,斷然不會安坐不動,肯定會有高手來援,而劍閣雖然與封刀盟互相看不順眼,合作起來經常大有問題,但至少沒有對方被魔人感染,敵友難分的疑慮。
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較大把握從心魔閣手頭搶救回司馬冰心,而更多的線索,恐怕只有等龍靈兒醒來,詢問之后,方可知曉。
另外一方面,司徒小書對于自己保住重傷的龍靈兒安全一事,同樣全無把握,如果天斗劍閣人馬到來,哪怕不能出力協助救援司馬冰心,起碼也能放心地把龍靈兒交給她們,由她們來守護,自己不用蠟燭兩頭燒,分身無術又心有余力不足。
這是司徒小書的盤算,而這個策略果然不錯,有弟子為心魔閣所虜的消息一傳到天斗劍閣,立刻震動整個門派,經過門中長輩秘法搜尋,確認完各路弟子的行蹤與現況后,很快就確認,當下位在錢都,又下落不明的,只有龍靈兒一個。
知道龍靈兒在錢都出了事,還很可能是中了心魔閣的暗算,天斗劍閣一下就像是被捅了馬蜂窩,鬧騰起來。
司馬冰心先前對龍靈兒同門關系的猜測,純屬一己臆斷,與現實頗有差距,龍靈兒在天斗劍閣內為人正直,又單純善良,雖然沒有什么生死之交,卻深得同門師姊妹的喜愛,而許多長輩也因為閣主燕無雙之前對她的重視,將她視為劍閣下一代的秘密武器、明日之光,一聽說她出事,立刻就都炸了鍋。
先是她的師父,本來正在閣外密地閉關沖擊更高境界的秋艷紅,風風火火地趕回來,表示要親自前往鷹揚郡,從邪魔手頭救回自己的弟子,順帶跟心魔閣算一算總賬。
“……心魔閣的那群活死人,簡直活膩了,之前我們想要找他們算帳,一直龜縮不出,現在居然敢冒出來招惹我們,還傷我們的弟子!”
秋艷紅怒氣勃發,在閣中痛陳和心魔閣的仇怨,要求要親自出擊斬殺邪魔,經過商議,天斗劍閣派出精英小隊,連夜趕往鷹揚郡,要為自己的弟子出頭,要把心魔閣一班邪人統統抽筋剝皮以儆效尤,也要向封刀盟問責,何以劍閣弟子會在他們地頭上遭受邪魔劫難,是不是他們在放縱邪魔驅狼吞虎?
得到了這個消息,司徒小書雖然為劍閣后頭的思路詫異不已,卻仍是大大松了口氣,天斗劍閣的反應之迅速,著實令自己意外,雖然她們來了之后,竟然會來找自己麻煩,壓力很大,可龍靈兒能交給她們保護,情況怎么都比現在好些。
至于想要要靠她們的力量來搜尋心魔閣,理想很美,想要實現恐怕著實不容易……
執掌封刀盟事務多年,實務經驗很多,司徒小書在心中瞬間擬出許多應對方案,甚至考慮是否該往西北或漢水遞個訊息,請求其他外援,可要說如何執行,一時也徬徨無計,卻不曉得這道求援信息,已經一飛沖天,直直向漢水而去。
水德城中,正在凝練體內諸氣,于內天地中幻化星云的武蒼霓,突然雙眼一睜,隔著房屋建材,望向橫越天際而來的那道血色光芒。
“……那是……”
這股氣息,自己有印象,在五藏妖界的時候,不只一次感應過,那是冰心身上的蒼穹血魔甲……
想起了日前溫去病所言之事,武蒼霓再難鎮定,霍地站起,一步邁出,已經跨過重重阻礙,直接追著那道血光一起,出現在溫去病的面前。
溫去病正在實驗室里忙活,這間實驗室禁法重重,結界壁封擋外物,絕難侵入,但他感應到血光飛來,隨手一拂,將禁法撤除,紅芒順勢穿過,被他收入袖中。溫去病激發秘法,稍一檢視,立刻對于事情心中有數。
當武蒼霓、韋士筆先后踏入實驗室,均是表情嚴肅,趕來相詢,所看到的,是神情同樣緊繃的溫去病。
“……這下出事了!”
溫去病面如寒霜,“沒料到,司馬家的丫頭回來此界之后跑去了鷹揚郡,這下棘手了!”
“鷹揚郡?”武蒼霓變色道:“她落到了魔族的手里?”
溫去病搖頭道:“不是魔族,但也好不到哪去,血光帶來了離開時最后的殘余影像,里有亢金龍,地泉劍,還有一尊青銅棺槨,另外還有一個女的,應該也是死曜!”
“……死曜?他們這時候跳出來攪什么局啊?”
韋士筆不禁伸手揉著額角,似乎對眼下這情形非常困擾,但隨即平復心情,“也對,本來亢金龍就是在那里對你動過手的,再遇上他也不奇怪,可他們針對司馬冰心想要干什么?”
武蒼霓同樣覺得事情奇怪,死曜確實是屢屢掀起陰謀,從不消停,堪稱如今大陸上世道崩亂的一大幕后黑手,但他們所謀者,全都關系甚大,怎么會跑去針對司馬冰心,甚至還要亢金龍親自出手?就算是,這可能也只是連串計畫中的某個環節,而且……天殺的,冰心這丫頭從妖界回來后不回家跑去鷹揚郡干什么?
心里無比焦急,武蒼霓連著幾次欲言又止,想要表示由自己親身趕赴鷹揚郡去救人,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假如自己只是一個江湖武人,獨行孤狼,現在不用開口,直接就去了,但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略一思考就曉得這事不是那么簡單。
死曜為何抓冰心丫頭?是打算用來作誘餌?想要釣的誰?現在人落在他們手里,具體位置在哪?自己沖過去之后去哪里救?這些問題都還不清楚,自己直接跑去鷹揚郡,這是去救人還是自投羅網?要是到時候死曜拿人質要脅,己方做好了舍棄人質的準備沒有?如果沒有,到時候難道多送一個去死嗎?
身為一方之主,如今更是一軍之將,歷經百族大戰和之后和獸人以及無神鋪的多年勾心斗角,武蒼霓早已不是熱血沖腦的年紀,頃刻之間,她已經有了幾個腹案,能最快反應,有效針對死曜可能的陰謀不知破局,但這幾個方案,要動員的力量不只是自己一個,而是需要整個碎星團做為奧援。
司馬冰心的安危,卻無關碎星團如今的大局,為了她一個人的生死,動員碎星團,去和死曜死磕,這是很荒唐的一件事,當初在那個人的主導下,碎星團基本從不干這種賠本的買賣,避免為了拯救某個人,導致陷全團入危機的可能,但如今……
武蒼霓望向溫去病,想看看他是如何判斷此事的,韋士筆也靜靜地看來,等待他開口,并不給兄弟增加額外的壓力,在片刻沉默后,溫去病忽然一笑,模樣看來很輕松,并不像是做了嚴肅決定。
“……真是可惜呢,我們現在的準備還不完善,再多等個三五天,瘟皇傘的祭煉就能最終完成,老尚那邊狀態也會穩定下來,那時開戰風險就能降低許多,這才是聰明作法……我們隱忍至今,為的就是和魔族搶時間……這事情偏偏發生在這節骨眼上,真是天意啊!”
語氣中略有些懊惱,溫去病說著長長一串話,韋士筆緩緩點頭,武蒼霓也沒有過多的反應,都了解這才是碎星團的傳統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