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胡顏與曲南一之間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彼此之間悄然滋長、涌動。
胡顏迎著風,一步步走向曲南一。每走一步,都仿佛輕輕踏在了曲南一的心臟。
似妖?似仙?應是魔!
曲南一如同著了魔,一顆心都靜止了跳動,仿佛要為這令人驚艷的一刻獻祭上自己的生命。他一直最為厭惡的祭祀,在這一刻,竟完美的體現了他的心情。
曲南一沒有時間去嗤笑自己對自己的背叛,一顆心皆系于胡顏身上。
胡顏用衣護著胸前風光,一步步走到曲南一面前,緩緩道:“大人,請捂住腰。”
曲南一茫然,且下意識地聽了胡顏的話,用手護住后腰。
胡顏突然抬腿,將曲南一狠狠地踹了出去!
門,隨之咣當一聲關上。
曲南一身子后飛了一段距離后,才噗通一聲墜地,又出溜了七八尺才停了下來。他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藍天白云,突然……笑了。他笑得無聲,卻又胸腔震動,足見是真開心。可笑著笑著,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流下了一滴淚。
是的,疼了,很疼很疼。
曲南一躺了很久,才能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看便看見站在胡顏門前的司韶。
他感想呵斥,卻又想到司韶雙眼看不見,這呵斥的話倒是說不出口了。他揉著后腰,一身狼狽地走到司韶面前,道:“本官后腰扭了,你可會推拿之術?”
司韶表情冷淡地答道:“會。”
曲南一心中一喜,道:“還請施展一二。”
司韶扔下兩個字:“不喜。”轉身回屋了。
司韶的語言是冰冷的,神色是冰冷的,背影更是冰冷的。然而,這種冰坨子似的冰冷,愣是讓曲南一察覺到了他的敵意。
這是何故?因為胡顏?還是……其他原因?
曲南一望著司韶的背影,覺得牙根有點些癢。這哪里是請的護衛,分明是請的祖宗!
不過,司韶走了,正合曲南一的意。他目的達到,勾唇一笑,一手扶著腰,呲牙咧嘴地拎起掉落到地上的布包,扯了扯衣袍,再次敲響了胡顏的房門。
這種死不要臉的精神,還真是非曲南一莫屬。
胡顏無聲地輕嘆一聲,搖頭一笑,穿好衣服,塔拉著兩只不一樣大小的鞋子,打開了房門,笑吟吟地望著曲南一,一點發脾氣的意思都沒有。
曲南一心中一堵,以為她并不在乎被人看到了身體,原本愉悅的情緒瞬間跌落谷底。他斂了笑,將布包往胡顏身上一扔,轉身便走。
曲南一的反應,令胡顏有些摸不清頭腦,以為他因為被踹生氣了。但據她了解,曲南一此人并非一個小肚雞腸之人,而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咳,還不如小肚雞腸呢。
胡顏望著曲南一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聲。瞧他那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闖進他的房間,看見他的裸體呢!
胡顏撇了撇嘴,直接關上房門,一回身,卻發現司韶正跪坐在幾前,從地上撿起兩只小瓷瓶,湊到鼻前聞了聞,眉頭皺起,用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望向胡顏。
窗戶沒關,想必他是從那里蹦進來的。
風吹動他銀色的發絲,劃過他微尖的下巴,竟美得好似落入凡塵的精靈。讓人有欺負他的。然,胡顏卻知道,這是個硬茬兒,可不是軟柿子。
胡顏不理他,將包裹放在幾上,打開,從里面扯出一條由白色布帶縫制的東西,拿到手里看了看,臉色微變,直接將其扔到了幾上。她早就不來癸水那種東西,曲南一卻拿這東西給她,可真是……嗯,明白了,一定是自己的血滲出了衣物被曲南一誤會了。
司韶動作很快,直接拿起那由布帶縫制而成的東西,在手中摸了摸,摸了又摸。
胡顏看他那樣子,忍不住開口道:“那是來癸水時用的帶子。”
司韶的動作一僵,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竟然慢慢漂浮起兩朵紅云。他的表情雖然仍舊是冷冰冰的,但配上那紅潤的雙頰,竟瞬間由一只冰雕變得美艷不可方物。胡顏伸出手,想去捏他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下,悶悶地收回手,改為語言調戲道:“小韶兒羞赧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啊。瞧你還捧著那癸水帶不放,想必是極喜歡的。得,送你兩條,換洗著用吧。”
司韶的眼睛好似能看見一般,轉向胡顏,直愣愣地看著她,連眨都不眨一下。
胡顏咽了口吐沫,有些心虛地別開臉。
尷尬中,司韶那清冷的聲音響起。他說:“脫衣服。”
胡顏一怔,隨即怪叫道:“哎呦喂,這么直接,不好吧?”
司韶面無表情地重復道:“脫衣服!”
胡顏瞪了司韶一眼,罵了聲:“死孩子!”
司韶一巴掌拍碎了幾,發出咣當一聲,揚起了木屑一片。
胡顏唬了一跳,遙控虛點司韶的額頭,惡狠狠地瞪了瞪眼睛,卻為自己幼稚的行為感覺不恥,遂搖頭一笑,伸手去解衣袍。她一件件退下衣裳,僅留一條褻褲,赤足走向床,趴在了被褥上。
胡顏那張毫無瑕疵的美背上,竟布滿了傷口,皮肉翻飛,幾乎深可見骨!那些傷口看似雜亂無章,卻并非都是直線傷口,有些傷口竟是弧形,連綿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詭異的圖案。
司韶站起身,緩步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探手摸向胡顏的后背,觸碰到一片濕滑。
胡顏的身子微抖,嗔道:“輕點兒!”
司韶的手指亦是抖了又抖,心中卻仿佛有萬千怒火需要宣泄。他拔下一個小瓷瓶的蓋,用手指摳出一些白色的透明膏體,摸索著涂抹到胡顏后背的傷口上,微微用力一碾,胡顏痛得嘶叫一聲,一口咬住了枕頭邊。這是報復!絕對是報復!
司韶卻是冷哼一聲,恨聲道:“活該!”話雖如此,他下手的動作卻是輕柔了很多。因為看不見,他必須一點點兒地摸索,不消片刻,額頭已經見了汗水。當汗水匯集成河,沿著額頭劃過鼻梁,由鼻尖處跌落時,司韶用衣袖將其接住,然后接著在胡顏的背后摸索著上藥。
他似乎對那些傷口有些熟悉,每摸到一個傷口,他的臉便白上一分,僅上了半個后背的藥,那張臉便已經白得嚇人了。
司韶的胸口起起伏伏。手指哆嗦得不成樣子,竟無法繼續下去。他干脆一甩衣袖,站起身,抽出鞭子直指胡顏,厲聲道:“你非要這樣?!”
胡顏趴在自己的雙臂上,扭臉看著司韶,眼波閃動,半晌才吐出兩個字:“甘愿。”
司韶一甩鞭子,啪地一聲抽到胡顏的屁股上!那一鞭,絕對沒有留情,下手真是又狠又準,痛得胡顏一陣抽搐,張嘴罵道:“你個小王八羔子,是想趁我傷要我命嗎?!”真想跳下床,將其按倒,狠狠地揍一頓!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總不能光著身子和他撕扯,那也……太不好看了。盡管他現在看不見,可自己畢竟不能為老不尊呀。
司韶冷笑道:“你個老不休,抗活著呢,怎么會輕易死?”他收了鞭子,又走到床邊,坐下,去扒胡顏的褲子。
胡顏將頭埋進雙臂,恨恨地罵道:“你個……嗷……”
司韶一手按在了胡顏臀部的鞭傷上,道:“還有力氣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