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胡顏一路來到“嬌紅倚綠閣”。守在門口的龜公沒有攔她,任其自由出入。前幾天,胡顏一個女子帶著他的東家,以及一干美男子前來鬧事的場面實在太過震撼。龜公覺得,以他單薄的身體,實在是不足以攔下彪悍的胡顏,于是干脆縮起頭,當起了名副其實的龜公。
胡顏沒有進大廳,而是直奔眾人如廁的地方,隨手一拋,將蘇玥影的尸骨扔進了糞坑里。那動作,簡直是一氣呵成,優雅得很。
她從不標榜自己是多么大度的人,畢竟,她還真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似乎是從很多年以前,就養成了。
蘇玥影罪該萬死!
胡顏拿走了蘇玥影的生命,鞭笞了她的靈魂,如今又徹徹底底毀了她的骸骨,讓她一臭萬年!盡管如此,胡顏仍舊覺得不解恨。不過,她也實在折騰不出什么花樣了。畢竟,人死如燈滅,萬物輪回都有定數,她一個人冒著被天神之怒劈成碳灰的危險,茍活于世,已經是有悖常理。若再去害人五行輪回,恐就沒有活路了。大家都當大祭司至高無上,殊不知,人犯了錯,受制約的不過是人間高權在握之人列出的那條法令罷了。大祭司若犯錯,遭受得卻是天譴!比起皮肉苦,靈魂被撕扯成碎片,才是最恐慌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胡顏輕易不會害人性命。對于蘇玥影,她也只是鞭笞了她的靈魂后,放其到地府里繼續受虐,然后等待輪回。咳……只不過,胡顏曾讓司韶給陰曹地府里燒了一些紙錢,希望那里的閻王能好好兒“照顧”一下蘇玥影而已。
胡顏之所以將蘇玥影的尸骨扔到妓院的糞坑里,是因為妓院不同于它處。此處,最是藏污納垢的骯臟之所。其糞都比外面的臭上十倍。蘇玥影在這里埋著,她才開心呀。哎呀呀,這年頭,能讓她開心的事情實在不多,能尋摸出一兩樣樣,便值得放手去做。
胡顏心情不錯,負手,哼著小曲,溜達著就要走出“嬌紅倚綠閣”。
紫蘇兒倚靠在二樓欄桿處,望著胡顏的身影,眸光閃動,一轉身下了二樓,擋住了胡顏的去路,輕輕柔柔地施了一禮,道:“胡姑娘。”
胡顏眼含戲謔之色,望著眼前的老鴇紫蘇兒,笑著抱了抱拳,道:“老鴇。”
紫蘇兒的笑容微微一僵。雖說她干的是老鴇的活兒,但卻從來沒人叫她老鴇。她年輕貌美,體態婀娜,最會察言觀色,婆得白子戚信賴,在這縣里,也算是一號人物!所有來此玩樂的男子,都叫她一聲紫姐姐。如今,乍一聽胡顏叫她老鴇,實在是……令人惱火!然,胡顏她不敢得罪,至少明面上,她是不敢與其相爭的。她有顆七巧玲瓏心,一眼便看出,白子戚對胡顏十分不同。沒準兒,這個胡姑娘,以后會成為她的半個主子。只不過這么一想,就十分令人不悅!
紫蘇兒不愧是老鴇,見慣了形形之人,應變能力極強。她的笑容只是微微一凝,隨即又變成了笑顏如花。她靠近胡顏,笑道:“不知道哪兒陣香風,把胡姑娘吹到了我們這個小地方?”
胡顏勾唇一笑,道:“再香的風,也沒有老鴇這里的風香啊。人有三急,恰好路過此地,借用一下茅廁而已。”
紫蘇兒打趣道:“胡姑娘當我們這里是任人使用的茅房了?”
胡顏調侃道:“難道不是?”
胡顏這話憑地缺德,竟暗指妓院是公用茅房。
紫蘇兒的笑容再次僵在臉上。她發現,與胡顏說話,需要在心前圍上三層加厚的鐵板,才能不受傷。
胡顏見紫蘇兒不再言語,于是再次邁開步子,向前走去:“走了,別送,今個兒兜里沒銀兩了。”
紫蘇兒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揚聲道:“不知胡姑娘是有意曲大人還是東家?這話問得有些冒昧,還請胡姑娘不要介意。”
胡顏停下腳步,轉頭去看紫蘇兒,暗道:從你丫屁顛顛地從樓上跑下來,就知道準沒好事。她冷冷地瞥了紫蘇兒一眼,道:“既然知道冒昧,還問?是嫌自己的命長了?”
紫蘇兒也算是見過了世面的人,并非一般的深宅女子。來這里的客人,什么樣的沒有?有權有勢脾氣不好動輒喊打喊殺的,多不勝數。然,卻不敵胡顏那一眼,令她覺得膽戰心驚!她是真實地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殺意,那是只有掌握生死大權的上位者才能有的眼神——對螻蟻生命的蔑視。
紫蘇兒在恐懼的同時,又升起一股子不甘。憑什么她要那么看自己?就因為自己是經營妓院,干得不是清白營生?若有人將她賣進妓院,自己倒要看看,她還能蹦跶了幾天?在自己的手腕下,怕是她會敞開大腿,求男人上她!
思及此,紫蘇兒盈盈一笑,道:“胡姑娘,干嘛兒那么認真呢?這男歡女愛本是極樂之事。你我二人同為女子,談談心事,有何不可?”神色一悲,落寞道,“除非……是胡姑娘瞧不起我這種混跡在風塵場所的女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再不通情理的人,也不好意思直接承認,伸臉。
可惜,胡顏和情理二人沾不上邊,她就是一個混的。扮演綠腰時是個混不吝,做回自己時若還陪著別人演戲,去做別人眼中的自己,豈不是太過無趣?!再者,她從不介意別人恨自己。她這一路走來,對美男子都從不手軟,更何況是對著一個女人?她又不好那一口,呵……
胡顏輕嘆一聲,道:“倒不是瞧不起混跡在風月場上的女子……”眼見著紫蘇兒眉眼含笑,胡顏接著道,“不過是不喜你罷了。”紫蘇兒的俏臉一紫,胡顏卻突然后退一步,防備道,“你……你那是什么臉色?紫了?哎呦喂,如此正也你的名字相配。你叫什么來著?紫……紫鼠?”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