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染不見了。天書
司韶也不見了。
曲南一走了。
白子戚無聲無息。
叮當急得亂蹦跶,幾次三番要出去尋司韶,卻因胡顏的原因,而不得行。
叮當站在窗口,對胡顏道:“小姐,主子徹夜未歸,奴想出去尋他。”
胡顏問:“你去哪兒尋?”
叮當抿了抿唇,不語。
胡顏道:“你去做飯。”
叮當一扭頭,道:“主子說了,不給你飯吃!”說完,噔噔噔地跑了。
胡顏用手撓了下被子,閉目不語。
叮當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后,終是按耐不住,隔著老遠沖胡顏喊話道:“奴要去尋主子!”語畢,噔噔噔地跑出大門外。
司家的宅子不算大,卻實打實地剩下胡顏一人。何為孤家寡人,胡顏算是深刻地感受到了。
花青染和司韶消失不見,胡顏不是不憂心。只不過,與其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亂找,還不如等待事發,謀而后動。她相信,若有人要殺花青染和司韶,便不會留他們到明天。此刻,那二人早已成為了尸體。她不想收尸,所以不急著去尋;若他們二人無恙,只是被耽擱了,那遲早會回來。她無需去尋;若二人被俘,她現在去救,無異于以卵擊石。其等她調整好身體,再談大殺四方吧。
有時候,胡顏冷靜得近乎冷血。她看得清事情的本質,也能按照最有力的方式去執行自己的計劃。只不過,她這番看似不在乎的模樣,若讓花青染與司韶知道了,免不得再次心傷。
胡顏想:自己真是個混蛋啊!
她的傷已經開始結痂,只要修養得當,明天便可下地行走。
腹中饑腸轆轆,胡顏揉著肚子,趴在床上,就像一只餓著肚子的老貓,望著天空,希望能從天上掉下來一只肥鳥給自己打打牙祭。
垂眸,看向地上的那條草蛇。尋思著要不要把它烤著吃了。結果,卻看見草蛇身上爬滿了螞蟻。得,她堂堂大祭司,總不好和一群螻蟻搶食物吧?
嗚呼哀哉,何其悲壯也!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胡顏回過神,卻沒有動。
敲門之人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胡顏仍舊置之不理。
敲門之人只好推開大門,走進院內,大聲喊著:“胡姑娘?胡姑娘!”
胡顏道:“獨自進來吧。”
李大壯聞聲而至,獨自一個人推開了胡顏的房門,走進了內室,一眼便看見胡顏慵懶地趴在床上。
李大狀的臉瞬間爆紅,忙轉開頭,一臉不自然地對胡顏道:“胡姑娘,那個……有人狀告你防火行兇,你……你方便和我們走一趟不?”
胡顏披頭散發地坐起身,問:“誰?”
李大壯回頭看向胡顏,一臉懵逼的樣子。
胡顏問:“誰審案?”
李大壯有些發暈了。這……這是什么意思?一般人不都是會先問“誰告我”“因何事”嗎?怎么到了胡顏這兒,一開就是“誰審案”?這是什么道理?
李大壯心里泛著合計,卻還是如何回道:“自然是曲大人吶。”
胡顏愣了愣,垂下眼眸,盯著地上的鞋子,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看樣子心情不錯,又問道:“他回縣衙了?”
李大壯回道:“是啊,大人于昨晚子夜回的縣衙,正好趕上我當值。”
胡顏唇角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李大壯詫異道:“胡姑娘,你笑什么啊?”
胡顏反問:“有笑嗎?”伸手,摸了摸嘴角。
李大壯小心翼翼地問:“用……用不用看看大夫?”
胡顏點了點頭,道:“是得看看大夫,病得不輕啊。”輕言放棄的,絕不是感情,而是顧忌臉面的可憐自尊。
李大壯又蒙了。
胡顏問:“誰告我?”
李大壯垂下頭,上翻著眼睛偷偷地瞄了胡顏一眼,又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小聲道:“是……是白坊主,白……白子戚。”
胡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這占了便宜的白眼狼,還是出手了。一想到這所謂的便宜,胡顏又有些不確定了,倒是是白子戚占了她的便宜,還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咳……
李大壯糾結道:“胡姑娘,你看……”
胡顏抬手,示意李大壯無需多語:“門外候著。”
李大壯噓了一口氣,立刻帶著兩名衙役退出了房間,老老實實地站在樹下等胡顏。胡顏是高手不假,但主要的是,她曾是胡護衛,還是自家大人的心上人。結果,自家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讓自己跑一趟,帶走胡顏來個公堂對峙。這差事辦得,他甚是頭大如斗啊。李大壯覺得,他八成是昨晚喝多了,沒辦好差事,所以老天才懲罰他掉進糞坑里,弄了一聲晦氣!
一想到今早發生的事兒,他就倍覺頭痛。
今天一大早,鳴冤的擊鼓聲便咣咣響起,那絕對是震撼人心、聲聲入耳啊!
曲大人頂著黑眼眶,一臉的煞氣地坐在公堂上,沉聲讓衙役將擊鼓鳴冤之人帶上大堂。
白子戚走上大堂,斂衽一禮,也不待曲大人發問,干脆直接道:“子戚狀告胡顏,放火行兇,燒了我的‘嬌紅倚綠閣’,殺了四名龜公和三名護院。”
曲南一的眸子濃如墨、沉如海,在與白子戚的對失蹤,竟一點點透出了詭異的光亮,一拍驚堂木,用沙啞的嗓子吼出四個字:“公堂對峙!”
于是,勤勞的李大壯,不得不帶著兩名衙役,來尋胡顏。
不多時,胡顏道:“進來吧。”
李大壯以為胡顏會梳洗打扮一番,不想,她還是那副狼洋洋的模樣,頭不梳、臉不洗,雖不能用邋遢來形容,但也決計好不到哪里去。李大壯想不明白了,既然她不想梳洗打扮,為何還讓自己出去?
李大壯是個直腸子,于是問道:“胡姑娘,你用不用梳洗打扮一下啊?”畢竟,是要見曲大人的。
胡顏道:“你擰條帕子給我吧。”
李大壯見胡顏的雙腳和右手上皆纏著白布條,便知她受傷了,于是很痛快地為她打了水、擰了帕子,送到胡顏的手邊。
胡顏用左手抓起帕子,擦了擦臉,嗅了嗅鼻子,然后對李大壯道:“你掉糞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