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手腳麻利地包好包子,遞給了唐悠:“您拿好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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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一抬手,將包子遞給了胡顏:“吃。”
胡顏接過包子后,將那一整包的包子放在唐悠的頭頂,然后用左手抓著包子,往嘴里塞。胡顏覺得,此包子甚是美味。
唐悠不敢亂動,梗著脖子叫道:“哎哎哎,燙頭皮了!”
胡顏抓起那包包子,吹了吹,又放到了唐悠的頭頂上。
唐悠忍著燙,呲牙咧嘴地向前行:“要說聰明,還是你聰明。背著人,總歸倒不出雙手做事。你看,你騎在我的脖子上,倒也不耽誤我雙手做事。”
胡顏心情好,嘴也甜了三分,道:“那也是你身體好,換做一般的女子,鐵定無法負重而行。”
唐悠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當即邁開大步,雄赳赳氣昂昂地前行:“那是!你看我走起路來,那叫一個四平八穩!你坐好了,我可要使出草上飛了!”實則,她壓根就不會什么草上飛,只是心中向往做個快意江湖的女俠,動不動將話本上看到的武功內容,拿出來叨咕兩遍。
胡顏咬著包子道:“你真想當個女俠?”
唐悠呼哧帶喘地回道:“那是!”
胡顏點了點頭,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山輩有人才出,各扭騷臀三五年。有機會的話,你為你引薦一人,可以學那上層的輕功。打不過就跑,才是王道。”
唐悠眼冒精光,道:“我尋訪了兩位師傅,都說我年紀大了,學不得武功,可我偏不信邪!咱說定了,你就學那上層的輕功,讓他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都瞪大狗眼,好好兒看看,我是如何用一身肥膘一沖上天的!”
“咳咳……咳咳咳咳……”胡顏猛烈不止,感覺自己被戳中了心中最高的笑點。
唐悠皺眉道:“哎哎哎,你別咳了,包子餡兒都掉我腦袋上了。”
胡顏咽下包子,深呼吸了兩口后,幽幽道:“唐悠啊,你是真有志向啊。”
唐悠不悅道:“叫姐!”
胡顏的嘴角抽了抽,深深地感覺到何謂開不了口。
唐悠威脅道:“你不叫,我可把你扔出去了!”
胡顏若想收拾唐悠,實在太過容易,這種威脅在她眼中,簡直就如同毛毛雨。但是,偏生這種威脅帶著無法形容的親昵在里面,令胡顏有些動容。
她想到唐悠為自己做過是事兒,于好半天過后,才強迫自己叫出一聲:“姐。”
唐悠當即大樂!將嘴巴咧到的后腦勺上,開心地應道:“哎!等姐學了絕世輕功,就能罩著你了。哦,對了,那時候,我是不是會被你厲害?”
胡顏這人,若想寵著誰,那當真是毫無下限可言。當即復合道:“那是,必然比我厲害百倍。”
唐悠的嘴角裂得更大了。在唐悠心中,胡顏已經是頂頂厲害的人,如果自己比她厲害百倍,那豈不是……天下無敵?想想就開心啊!
胡顏的眼睛一瞇,笑得像只老狐貍,開始誤唐悠道:“我以前就想過,若我學會了絕世輕功,便到處竊玉偷香。男子皆是薄情郎,不值得托付終身。我若喜歡誰,便去睡了誰;不喜歡了,屁股都不拍,甩甩衣袖就走人,當真是無比快活啊。”
唐悠的眼睛冒出向往的光,隨即卻微微一暗,道:“你說得倒好聽,可是如果真是那樣,官服不得到處抓人吶?”
胡顏反問:“被抓得都是采花大盜,你何時聽過官服抓過采草大盜?再者,你輕功了得,又怎么會被抓住?所謂盜亦有道,大不了,你作案后,留下幾個銅板好了。”
唐悠的眼睛瞬間冒出璀璨的星光,,夾雜著堅韌不催的力量!她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抬頭,看向胡顏,“妹子,高見吶!”
胡顏繃著臉,做出高人的高深模樣,微微額首,默認了唐悠的贊美。
走著走著,唐悠的腦筋突然轉了個圈,問:“咦?這不是你的愿望嗎,怎么說著說著就成為我的愿望啦?”
胡顏道:“我心中的愿望,亦是無法實現的遺憾。你若能成功,豈不是美事一件?”
唐悠攥拳,信誓旦旦道:“妹子放心!此事,可行!”
李大壯和兩名衙役一直跟在唐悠的身后側,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李大壯只有一個想法:大人吶,你到底知不知道胡姑娘的愿望啊?!
哦,不對,他還有另一個想法。他有個堂弟,生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說是要來縣看看他。如此看來,還是別讓他來了。萬一,唐悠的輕功突飛猛進,真成為了半夜采草大盜,壓了他的堂弟,讓他如何和家里人交代啊!
心啊,拔拔涼地!
胡姑娘啊,你就干點兒好事兒吧!
胡顏與唐悠一路行來,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眾人暗道:見過男子讓兒子騎脖子的,卻絕對沒見過兩名女子也這般走路的。這縣里,還真是倍出奇景啊。
唐悠心中有事,擔心唐老爺的安危,于是抱著胡顏的雙腿,甩開大步,向縣衙的方向奔去。也虧得她身強體壯,一般女子絕對做不到她這樣健步如飛。雖說,她累得大汗淋漓,但卻牟足了勁快行。
李大壯等人緊隨其后,有心幫唐悠的忙,卻不好讓胡自己的脖子上,于是只能作罷。
當胡顏吃下所有的包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后,這才問唐悠:“唐老爺怎么回事兒?”
唐悠氣喘吁吁道:“我爹啊,昨天還好好兒的,今天早晨一起床,突然就變了樣。口口聲聲稱自己為黃大仙,非要吃雞肉,還……點名了好沒拔毛的生雞。我哪里敢給他吃生雞啊,就給他弄了一只燒雞。他……他竟然將一整只燒雞都吃進了肚子里,連塊骨頭都沒吐!我嚇壞了,讓蒼山看住爹,不許他再吃其它東西,就趕忙出來尋你了。我本想去縣衙的,結果在集市上看見了你。”微微一頓,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知道你不想讓別人知道咱倆好,可……可這都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我也就顧不上那些了。我……我是真急啊。這事兒,也沒人能幫我,我只有找你。”
胡顏聽后,沉默不語。
唐悠又道:“喂,妹子,你咋想的?我爹是不是中邪了?”
胡顏淡淡道:“無論中邪與否,終歸是有東西作祟。是人是妖是鬼,總要見了才知道如何讓它形神俱滅。”
唐悠憂心忡忡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胡顏不忍唐悠難過,當即道:“在我看來,此事不過小事一件,你無需擔心,待我處理完衙門里的事兒,隨你走一趟便是。”
唐悠立刻眉開眼笑,托著胡顏大步走向縣衙。
因此,胡顏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騎在人脖子上進入縣衙大堂的嫌疑犯。
守著縣衙大門口的衙役哪個不認識胡顏?見她如此,也只是低垂著頭,裝作沒看見,心里都尋思著: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曲大人和胡姑娘之間的事兒,誰都說不準啊。反正是非曲直都有曲大人論斷,他們這些人,聽命即可。
縣衙大堂里,曲南一和白子戚大眼對小眼地干等著,突聞衙役喊道:“嫌犯胡顏到。”
曲南一瞬間正襟危坐,白子戚亦是站得筆直。二人互看一眼,悄然調整著坐姿和站姿,使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他們二人心照不宣,若胡顏亮出大祭司的身份,他們是拿她沒有辦法,但是很明顯,她并不想曝光身份。既然她不念舊情,那就……不能怪他們心狠了!
曲南一和白子戚互看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狠厲。
得,這會兒,兩個人倒是同心同德了。只不過,各自到底打著什么算盤,怕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
二人醞釀好了情緒,結果,一看胡顏的出場,都覺得臉皮繃得難受,想笑,卻不能笑;想怒,卻又想笑。真是氣死人了。
唐悠見氣氛詭異,面露尷尬之色,一邊用袖子抹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氣喘吁吁道:“曲……曲大人,白坊主,我妹子……咳……胡姑娘受了重傷,不能動,我只能將她騎在我的脖子上過來。你們有啥事兒,就快說吧,我要堅持不住了。”
曲南一自然知道胡顏的腳下有傷,因此也并未多說什么,只是一拍驚堂木,喝道:“胡顏,本官且問你,你是否放火燒了‘嬌紅倚綠閣’,并殺了殺了四名龜公和三名護院!”
唐悠沒想到,胡顏說得七條人命,原來是被她殺死的七條人命,而不是她要負責追兇的七條人命。“嬌紅倚綠閣”里的事兒她也曾聽說過,但并未爆料出有人死亡啊。看來,這事兒是被白子戚按下了。只是,今時今刻,白子戚為何又舊賬重提?唐悠滿心疑惑,是跪下也不是,站著也不是,一時間有些躊躇起來。
不想,胡顏竟干脆利索道:“此事,曲大人說是,便是;曲大人說不是,便不是。”
曲南一哽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最終卻是懶懶地一笑,道:“本官何時有這種能耐了?”
胡顏道:“曲大人不是最善于顛倒是非嗎?我還記得,曲大人幾日前還說過,一切有你,今日卻變了模樣,險些讓人認不出了。”
曲南一的眸光泛起兇惡的光,低聲道:“那是有人不守承諾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