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一語道破天機,胡顏一驚,忙扭頭去看封云起。
結果,沒看見人。
胡顏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再一轉頭,竟在自己的右手邊看見了封云起。這廝,正沖著自己笑露八顆牙。有些傻。
胡顏不忍直視,收斂心神,對司韶道:“不知道害你誤會,算不算是虧心事?”胡顏決定,打死都不會對司韶說剛才發生了何事。于是,就拿出白天發生過的誤會,當了搪塞借口。
司韶的睫毛顫了顫,突然將額頭抵在了胡顏的額頭上,道:“我回去找你了,你不在。”
唐悠尖叫道:“快看!美男子撒嬌了!”
經唐悠這么一喊,司韶突然意識到,他剛才的舉動真的是在撒嬌,臉上瞬間黑紅一片,既黑得發沉,也灼燒得厲害。他挺直了背脊,看向它處。一顆心鬧騰得格外歡實。他有些牙癢地想:都怪胡顏,說什么哄他,結果……把他圈到了需要被哄的傻子堆里!
胡顏真是懶得搭理唐悠,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一下。暗道:你家蒼山在一邊看著呢,你總盯著我家美男子做什么?再者,司韶百年難得一遇的撒嬌,多令人期待啊,竟然就這么無疾而終了!胡顏覺得,她沒有暴打唐悠幾下,都是感情深厚的表現。
封云起突然羨慕起司韶。司韶看不見,所以不知道他剛才啃了胡顏一口,但他卻眼睜睜地看著司韶與胡顏親近。這種感覺,也忒扎心了!
封云起胸腔中有氣,想要發泄出去,卻只能死命地憋著。誰讓,胡顏不接受他,他卻偏生要厚著臉皮不離不棄?他以前最不屑的七個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眼下,他卻只能做個偷兒,尾隨在胡顏身邊,不時偷口腥,嘗嘗鮮。
啊!啊!啊!要不要這么憋屈?!
不要,又能怎樣?
誰讓他看中了那個毒辣的婆娘!
封云起心中風蕭蕭兮,面上卻不得不死要面子地撐著場子,打趣道:“司韶依偎獸獸,怎么像小鳥張嘴要食吃?嘖嘖……”
若是以前,司韶最受不得別人說他依賴胡顏,就像娃娃兒依賴娘親。他與胡顏的年齡差,那是自然存在的,想改也改不了。如今,他表白了心跡,胡顏也接受了他的陪伴,旁人就算如何挖苦他,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不過,對于封云起,司韶可沒那么好的脾氣。
司韶冷冷道:“小鳥要食,也要有人啃喂。總比某些鳥,若不自食其力,只能眼巴巴地等著餓死!”
封云起嘶了一聲,覺得這個小兔崽子挺討厭吶!想到自己腹部的傷和延峰對他說過得話,封云起忍不住問道:“爺這腹部的傷,是拜你所賜吧?”
司韶面無表情地道:“等哪天真殺了你,你再好好兒感謝我的所賜吧。”
封云起拍了拍胡顏,道:“你閃開點兒,爺得教訓一下這個混小子。”司韶不但牙尖嘴利冷言冷語,其動手傷人能力竟然極強,這種小子不教訓一下是不行的。只有打到他心服口服,才能讓他收起利爪。
胡顏沒動。
司韶也道:“你躲開,這次非得讓他好好兒謝謝我!”
胡顏還是沒動。
唐悠望著胡顏,糾結道:“妹子,你可怎么辦哦?”唐悠替胡顏深深地惆悵了。美男子是好看,可不是誰都能有福氣消受的。唐悠覺得,在搜羅美男子這條路上,她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胡顏淡淡道:“無所謂,讓他們打,反正打死一個還有人急著后補。我什么時候缺過男人?呵……”
嘶……這話,忒狠辣了吧?
封云起和司韶一聽胡顏這話,才知道,她是真的動怒了。于是,二人也不敢再折騰,都偃旗息鼓了。然,各自心中的滋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倒。忍下怒,蹦上來了怨;忍下怨,又涌上了心酸……
胡顏啊胡顏,你說說你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女人?!
胡顏不理會二人的心情,冷聲道:“知道為什么那所謂的尊主能玩我們玩得如此順手嗎?”
唐悠十分配合地問:“為什么?”
胡顏淡淡一笑,十分清晰有力地說出四個字:“人心不合。”
封云起微微蹙眉,司韶垂下了眼瞼。
胡顏自嘲地一笑,道:“這事兒怨不得別人,若我足夠堅持,與所有人都只論朋友,不談男女私情,也許今天這個游戲,便是我出題,讓她選。”
沉默,詭異的沉默。
唐悠剛想張嘴說些什么,卻聽封云起道:“不對。”
胡顏看向封云起。
封云起懶懶地挑眉一笑,道:“你說得不對。若你不談男女私情,爺今晚就不會惦念著你睡不著覺,大晚上的跑到艷山腳下,看看那些人又折騰出什么花樣,想著沒準兒能在此遇見你。爺若不來,你當如何?”
是啊,封云起若不來,她可能就被偽人一箭給射死了。那種軟綿無力,被捆綁得動彈不得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司韶想要反駁封云起,卻又知道他說得是事實。只不過,這個事實讓他極不舒服。就仿佛,他很沒用,除了給胡顏添麻煩,根本就幫不到她。再者,細想今晚發生的事,又何嘗不是因他之故,才致使胡顏被偷襲成功?
司韶的手腳變得冰涼,感覺自己正在一層層地墜入地獄。
突然,胡顏用力一扯司韶的手,讓他恢復了清明。
胡顏微微揚起下巴,笑著對封云起說:“我說得對,你說得也不錯。這世間之事,只有因果,卻無對錯。如此,我就只能安心地當著厚顏無恥的女子,繼續招蜂引蝶嘍。”
司韶的心里是痛苦的,可是聽聞胡顏這句話,那些見鬼的痛苦卻不知道跑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一顆心蹦蹦噠噠,在胸腔里回蕩起萬千柔情和幾簇怒火。暗道:這個女人,好好兒的話從來就不會好好兒說!
司韶冷哼一聲,道:“你還要招蜂引蝶?難道不知,你招來得都是撲棱蛾子?”
胡顏笑瞇瞇地看向封云起,其意十分明顯:你就是撲棱蛾子吧?
封云起伸手捏胡顏的臉,被胡顏一巴掌拍掉了手。繼曲南一之后,又有一個人對她的臉愛不釋手!真是……可惱吶!
蒼山見沒他和唐悠什么事兒了,便對胡顏抱了抱拳,道:“胡姑娘,保重。”攬著唐悠走向馬兒,“走,回家。”
唐悠回頭,對胡顏搖了搖胖手,喊道:“妹子,我可以找你玩嗎?!我家蒼山很能打的,別人欺負不了我!”
蒼山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成了唐家的,但唐悠的話卻讓他勾唇笑了。
胡顏道:“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唐悠立馬屁顛顛地跑到胡顏面前,附耳上去。
胡顏也不防著司韶,對唐悠耳語了一番。
唐悠皺眉,看向胡顏:“真要這樣?”
胡顏點頭。
唐悠抿了抿唇,目露猶豫之色。
胡顏道:“事成之后,我送你一座山莊,里面所有的奴仆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唐悠眼睛一亮,問:“真的?!有司韶好看嗎?”
胡顏道:“司韶在里面只能排二等。嗷嗚……”
司韶掐了一下胡顏的腰。
唐悠攥拳,點頭,信誓旦旦道:“你等著!我這就準備去!”
胡顏大加贊賞,用力點頭:“好!有魄力!”
唐悠站起身,氣勢如虹地走向蒼山,然后昂首挺胸地登上馬背,馬兒發出一聲嘶鳴,估計是被壓痛了背。
唐悠道:“蒼山,我們走!”
蒼山道:“你都有一山莊的美男子,還需要蒼山作什么?”
唐悠賠笑道:“美男子那么美,我哪舍得讓他們牽馬啊?你來牽馬,快點,你來牽。”
蒼山回頭掃了胡顏一眼,目光有些不善。
封云起伸手攬住胡顏的肩膀,沖著蒼山揚起了下巴,表情也不善。
蒼山笑了笑,扭回頭,對唐悠道:“你看胡顏他們三個。”
唐悠回頭,驚呼道:“妹子厲害了!左擁右抱啊!”
司韶捏著胡顏的手,用那雙沒有焦距的灰色眼睛看向胡顏,突然吼道:“如何能團結一心?!”話音未落,一腳踹向封云起所在的位置。他也不管自己能踹到哪兒,反正踹上就行。
封云起哪肯吃虧?馬上用腳去踢司韶。
唐悠見自己惹了禍,忙一縮脖子,催促蒼山快走。
封云起和司韶心里明白,這是蒼山在搞鬼,于是都深深地給他記上了一筆,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胡顏將腳一抬,左搪右擋,想要擺平盛怒的二人。結果,卻被二人一腳踹了一腳。
胡顏吃痛,跳出戰圈,一瘸一拐地走向抬過司韶的棺材,彎腰去撿落在棺材低兒的銀鞭。結果,腳下一滑,竟一頭栽進了棺材里。
封云起與司韶倒是聽到也看到了胡顏的所謂,不過都沒當回事兒。
當曲南一和花青染跑來,看見這滿地的尸體,詢問胡顏的去向時,二人才發現,胡顏好像躺在棺材里有一會兒了。
四個人,忙湊到棺材前,探頭一看。
棺材里空空如也,哪里還有胡顏的身影?!
這人,竟憑空消失了!
四人合力,抬起了棺材,卻并未發現地洞一類的東西。
曲南一直接躺在了棺材里,東摸摸西看看。
花青染則是趴在外面,敲著棺材。
不多時,只聽咔吧一聲輕響。
棺材板底板的左側突然向下落去,左側的棺材板則是被悄然無聲地支開,曲南一就那樣滴溜溜地滾了出來,毫無聲響。
花青染下意識地伸手一撈,曲南一就直接滾進了他的懷里。
封云起和司韶武斗時,在他們看不見的死角,胡顏就這樣被人帶走了。
花青染和曲南一一同看向封云起和司韶。眼神不善。
封云起和司韶則是微微錯開眼睛,看向地面。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