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山。
因胡顏的關系,石乙族正熱火朝天地挖著山洞,沒有人敢偷奸耍滑。
族長奇甲借著喝水休息的機會,靠近自家娘子,柔聲道:“娘子,那胡顏真的就是大祭司?怎么看起來那么年輕啊?”
奇夫人楓靈從袖兜里取出帕子,為奇甲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道:“宮主之事,我們不可妄議。”
奇甲甜滋滋地笑道:“這叫啥妄議?這是咱夫妻二人說些貼己話。當初,我想娶你,你卻因年紀的原因,躲我多年。可你看看人家大祭司,都能做羌魅族長的祖奶奶了,還不捧著寵著的,都要蜜里調油了。”
奇夫人拍了奇甲一下,左右看了一眼后,壓低聲音道:“別混說!”
奇甲笑道:“你緊張什么?我看那大祭司是挺好說話的一個人。”
奇夫人橫路奇甲一眼,笑道:“你知道什么?!宮主現在是挺好說話的,可她不和人說話時的樣子,你卻沒見過。”
奇甲道:“你不說我也能想象得出。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又豈是好相處的?”轉而詢問道,“對了,你說,那大祭司本應和你一個年紀,卻如此年輕,為何會輕易放棄那高貴的位置?這一任的的大祭司,眼瞧著在位要滿三十年了,會不會也修煉得長生不老?等哪天這些大祭司相遇,彼此一看,哎呦,你還這么年輕啊!這得有多逗?哈哈哈……哈哈哈……”
奇夫人忍著笑,道:“就你會想!”轉而卻目露思忖之色,喃喃道,“宮主在位時,經常戴銀面具,不喜露真容。唯有我等親近之人,才知她相貌。奇怪的是,現任大祭司乍一看,與宮主竟有七分相似。”
實則,三十年前,奇夫人見到的現任大祭司,也是胡顏。
奇甲瞪圓了眼睛,猜測道:“你說,現任大祭司,會不會是宮主的私生女?!”
奇夫人一個巴掌拍過去,呵斥道:“閉嘴!”
奇甲立刻閉上嘴巴,卻面露委屈之色。
奇夫人小聲道:“你啊,別瞎說。”
奇甲嘟囔道:“什么叫瞎說?真的,你想過沒,世人都傳,說羌魅族長是現任大祭司的人,這都養了多少年了,眼見著現任大祭司要退位,能夠與司韶雙宿雙飛,卻被上一任大祭司搶了人。你說……這事兒能善了?屆時,我們這些人,她豈能放過?”
奇夫人明白奇甲的擔心,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我也考量過。不過,人活在這世間,總要有個立場。如果我們兩邊都不靠,先不說以后,就說眼前,就是滅族之災。姑且不說眼前,就說以后,我們族人只會挖山碎石,生活貧苦,族人越來越少。有多少人想著脫離我族,出去自求發展。結果,卻被人抓去當了奴隸,一輩子干那些暗無天日的活計。得出了無數財富,都是主子的。他們有的只是一條賤命!”
奇甲點了點頭,長嘆一聲。
奇夫人又道:“既然能重見宮主,又被委以重任,我們就好好兒干。最起碼,族人的生活有所保障。你看,開挖的第二天,曲大人就派人來做飯洗衣,照顧周全,且給每個人封了一個五兩元寶,說是開工喜錢。族人開心,咱們也有面子不是。”
奇甲用力一點頭,道:“娘子說得對!我擔任族長以來,一直畏頭畏尾,唯恐讓所剩不多的族人遭難。長此以往下去,石乙族何時能強盛?!我也不多想了,咱們一族,且跟著宮主吧!”
奇夫人笑瞇瞇地道:“你呀,且放寬心,宮主大方著呢。把事兒做好,盡快挖通紅蓮總教,宮主不會虧待我們的。”
奇甲應道:“好!富貴險中求,咱們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族人尋個出人頭地的日子。”
奇夫人眸光沉沉,喃喃地重復道:“富貴險中求啊……”
奇甲剛要動身去挖山,就看見司韶和古藍由山下走來,忙站起身,攙扶起奇夫人,一同迎了上去。
奇甲熱情地道:“羌魅族長,來看挖山啊?”
司韶道:“來看看進度。”
奇夫人施禮道:“族長可稟告宮主,已經小有所成。”
司韶點點頭,看向挖開的山體。
奇蘿花和奇蘿香沒有跟著挖山,卻打扮得花枝招展,圍著洞口打轉。
她們看見司韶,也只是搖了搖手臂,打個了招呼,便扭開頭,盯著洞口看。
司韶覺得這姐妹倆的樣子,有些古怪。她們每次看見他,都會圍前圍后,露出熱情滿滿的表情,擋都擋不住。如今,卻如此冷淡。司韶沒有覺得不習慣,而是好奇。是什么人吸引了姐妹倆的熱情?
司韶走向洞口,看見一個人正背著一只大竹筐往外攀爬。大竹筐里堆滿里石塊。
這個人,打著赤膊,露著精壯的上半身,腰部線條充滿了力量,整個人好似一頭健美的雄獅。他的腹部纏著黑色的腰帶,打眼一看,雖無異樣,卻能聞到隱約的血腥味。這個人的腹部,受傷了。背著如此重的石頭,還要向上攀爬,腹部所用的力道不小。如此一來,只會加劇傷勢。只此一眼,司韶就敢肯定,這人在找虐!
奇家姐妹花咋咋唬唬地圍了上去,又是送水又是送巾子,卻換不來一個眼神。
那人直接出了山洞,也不看任何人,只是背著那些石塊來到堆放地,倒出,然后繼續往回走。
奇蘿花跺腳道:“冤家!你喝口水啊!”
奇蘿香點頭道:“是啊是啊,大家要輪番休息,你這樣蠻干是不行的!阿爹說,你身上有傷,得上藥才能好呀。我給你帶藥了,可好用了。你試試嘛。”
那人看都不看姐妹二人,繼續前行。
奇蘿花道:“喂喂,木頭,你倒是說說話啊!我們姐妹二人,對你圍前圍后,你好歹吭一聲,讓我們知道你不是啞巴。”
奇蘿香用小手扯了扯奇蘿花的衣袖,小聲亢奮道:“姐,就算他是啞巴,我也喜歡。你看,他多健美雄壯,還有男人味。”
奇蘿花嗤道:“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味?”
奇蘿香扯了扯自己的辮子,試探地問:“臭腳丫子味兒?”
奇蘿花笑得不行,嚷嚷道:“等晚上給你透只木頭哥哥的臭襪子!”言罷,撒腿就跑。
奇蘿香一跺腳,追了上去。
司韶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封云起,卻并有打招呼的想法。
待封云起走回山洞,司韶看向奇甲。
奇甲明白其意,立刻解釋道:“這個人是自己來的。他身上有傷,看起來還不輕。我本不想用他,但他……不由分說就自己動手挖山。看那樣子,反倒有些像是自己找罪受。我怕他別有用心,一直防著。昨天李大壯來了,看見了他,叫了聲封公子,我這才知道,他與曲大人是舊識,也就由著他去了。這人干活倒是把好手,就是那傷,若再不處理,怕是會危及性命。那人也是個有脾氣的,來這兒后,一聲不吭,就是干活。給飯就吃,給水也喝,但你不給他,他也不要。”
司韶恨聲道:“死了才好!”
奇甲驚道:“羌魅族長認識他?”
司韶恢復冷靜,道:“不用管他。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兒,旁人不想管,也管不了!”言罷,轉身便走。他厭惡曲南一這些圍在胡顏身邊的男子不假,卻罪恨封云起。他憑什么傷害胡顏?他以為自己誰,有什么資格?!就算他是傅千帆的轉世,又沒如何?人死如燈滅,再燃,也是新油不記舊人。
古藍緊隨其后,壓低聲音道:“屬下看了,琥米不在這兒。”
司韶皺眉道:“再找!務必要尋到他。”
古藍應道:“諾!”
琥米從織花縣跑出,定會來縣里興風作浪。此人,是司韶的親哥哥不假。但有些親人,卻是惡心人的刀子,專往人心上捅。司韶容琥米,是因為親情,但若琥米敢再打胡顏主意,他決計不會手軟。害人這種時,若成了習慣,不好。
奇家夫妻倆看著司韶遠去的背影,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奇甲用肩膀撞了撞奇夫人的肩膀,賤兮兮地笑著問道:“你聞沒聞到一股子醋味?”
奇夫人點頭,道:“那么大的醋味兒,怎能聞不到?”轉而贊道:“宮主,能人也。”
奇石立刻攬住了奇夫人的肩膀,道:“這事兒咱可不羨慕。你沒瞧著,這一個個打得都快成斗雞眼了。”
奇夫人拍了一下奇石的胸口,笑罵道:“老不休!”
奇石偽怒道:“我怎么就成老不休了?我抱抱自己媳婦,誰敢說一個不字?!”
奇夫人風情萬種地撇了奇石一眼,道:“還說自己不是老不休?”
奇石心癢難耐,在奇夫人耳邊道:“再給我生個兒子吧。”
奇夫人撫摸著小腹,眸中閃動著期望的光,語氣卻不太肯定地道:“都這把年紀了……”
奇石道:“試試唄。”
奇夫人紅了雙頰,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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