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顏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還以為自己陷在了夢中。觸目之下都是煩躁的、無邊無際的紅色迷霧。看不透、看不清,伸手在空中揮了揮,發現那些紅色的霧似乎帶著一種阻力,影響了手指的行動力。
胡顏沒有動,而是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她確定自己還在山洞中不曾離開,但這些紅色迷霧卻不知出現了多久,對其他人都造成了怎樣的影響,是否有亂人心智的作用?
她對紅色迷霧不了解,所以不想妄動。
胡顏靜靜坐了一會兒,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這里的紅色迷霧太濃了,吸入鼻腔雖然沒什么味道,但卻有些費力。她的胸腔里需要空氣,卻又得不到多少。
胡顏從腳下撿起一根木棍,扔進了紅霧中。
那木棍落地的聲音還算正常,卻比正常慢了一分。
木棍落地后,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回應。
胡顏卻不認為這周圍沒人。
她站起身,背好包,憑借感覺,向封云起和衛南衣所在的位置摸去。然而,無人。衛南衣的毯子還在地上,人卻不知去向。
胡顏垂眸想了想,突然出手,用內力擊碎了一塊洞壁。那聲音很大,轟隆一聲。壁上的泥土塊向四周崩開,好似暗器般穿透紅霧,射向各個角落。
胡顏聽見一聲悶哼。顯然,有人被打重,受傷了。
雖然紅霧影響了泥土塊的速度,但也同樣影響了人的反應速度。
胡顏直奔那個方向而去,一把掐住那個人的脖子,其動作之精準,令人駭然。
離得近了,胡顏才看得清,被他掐住的人竟是虹喜的結契者徐儒之。
這紅霧雖然范圍廣,但卻有一米左右的可見度。
透過紅霧,胡顏面無表情地看著徐儒之,問:“只有你?”
徐儒之回道:“是。”
胡顏又問:“你醒了多久?可曾發現什么異樣?”
徐儒之回道:“醒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沒有人聲,只見紅霧。”
胡顏點了點頭,在徐儒之身上點了幾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徐儒之不再說話,微微垂眸,走在胡顏略前的位置。
二人走向出口,在門口發現了斷臂男子的尸體。由此可見,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紅霧來得突然。若只是表現上這樣艷紅,惹人心煩也就罷了,但顯然它還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否則封云起和衛南衣又怎會丟下她獨自離開?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發生過。而她,不知道。
徐儒之和胡顏一前一后靜靜走著。他們的步伐不快,畢竟人在紅霧中分不清東南西北,且不遠處就有斷崖,萬一跌下去也不好玩。嗯,胡顏覺得,在這件事兒上她有發言權,那是絕對不好玩。
二人走了一會兒后,胡顏道:“右拐。”
徐儒之回頭看了胡顏一眼,沒問緣由,右拐了過去。
結果,沒走兩步,卻走到了斷崖之上。
徐儒之再次回頭看胡顏。
胡顏用手在空中揮了揮,發現這里的紅霧更加濃稠了起來。她不知其他參選者是否到達了血霧林,但是十分顯然,她落后了。
昨晚,她腦中不停想著那些黑色影子的招式,整個人仿佛陷入到一個仙氣秒秒的境界里,周圍圍了很多女子,各個眉目如畫、衣香鬢影。她們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她則是不停演練這那些招式,博得女子們的鮮花和愛慕。實話,她還挺陶醉的。結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將周圍人都睡丟了,唯有徐儒之還在山洞里。
胡顏早已進入到辟谷境界,這會兒也無法憑借肚子的饑餓程度判斷是什么時候。她問徐儒之:“什么時辰?”
徐儒之倒也老實,捂著受傷的胳膊會道:“大約正午。”
胡顏心中一驚。如果是正午,那么其參選者一定已經下到血霧林里去了。此時紅霧越發濃密,她想尋到路,簡直難如登天。
胡顏沉著臉,站在斷崖邊上,垂眸看著斷崖下那深不見底的血霧林。
徐儒之不語,靜靜站在一遍。
胡顏轉頭,看向徐儒之。
徐儒之突然心驚肉跳。這種感覺,曾經有過。那時候,胡顏叫念歡顏。
胡顏向后退了一步,沖著徐儒之勾唇一笑,突然飛身躍起,一腳將徐儒之踹下了斷崖。
徐儒之素來溫文爾雅,結果,當身體騰空而起的瞬間,他真的將一個“啊”字喊得繞梁三日不絕于耳,且有劈成很多叉的意思。
胡顏直接張開雙臂,向下躍去。
徐儒之不停喊著,直到看見胡顏的臉。
胡顏就像一只任性的大鵬鳥,張開雙臂,卻不是要翱翔九天,而是想要勇闖地獄。
這個瘋女人!
胡顏一把攥住徐儒之的手,笑盈盈地道:“給我當個墊背的。”
徐儒之的眼中飛快地劃過什么,卻隨即消失不見。他攥緊胡顏的手,道了聲:“好。”
胡顏卻是一抖手,讓徐儒之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個圈,和她一樣面沖著斷崖底。她道:“張開四肢,你不覺得,咱倆的下降速度是可控的嗎?”
徐儒之收回看向胡顏的目光,張開四肢,收斂了情緒,道:“宮主大能。”
胡顏噗嗤一聲笑,逗樂道:“好久不曾聽儒之贊本宮了。心中甚是懷念。”
徐儒之唇角染笑,溫潤如玉。他道:“宮主不回宮,如何聽屬下贊美。”
胡顏眸光一凜,道:“到了!”松開徐儒之的手,一把扯住徐儒之的后背,將他向上一拋,減緩了他的下墜速度,卻加快了她自己的下墜速度。
胡顏接連向地面拍了幾掌,用爭氣幫自己減緩下墜的速度,而后直接站在了一根手腕粗細的樹干上,身子在上面彈了彈,而后一伸手,抓住了徐儒之。
徐儒之借著胡顏的力道,穩住身型,也站在了樹干上。
胡顏挑了挑眉,小聲道:“現在你可以說,宮主大能了。”
徐儒之抱了抱拳,小聲玩笑道:“請宮主降罪,屬下……說不出口了。”
胡顏哈哈一笑,跳下樹干。
徐儒之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