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姬瞪著眼睛,使勁兒咽下口中物,這才神秘兮兮地靠近六王爺,回道:“妾身肚子餓,怕餓壞王爺的世子,將那塊肉皮吞下去了!”
六王爺愣了,無法立刻將肉皮和人皮帕聯系到一起。待他想明白時,只覺得胃中翻滾得難受,一張嘴就吐了出去。
尤姬一個高蹦起,用手捂住六王爺的嘴巴,大聲吼道:“別吐!千萬別吐!吐了就沒得吃!”
六王爺一把推開尤姬,喝道:“瘋子!”
尤姬委屈地道:“妾不是瘋子,妾只是心疼世子,怕他餓到了。”眼睛一亮,用手指了指自己地嘴巴,“王爺如果還要吐,就吐給妾身吧。我們一起喂養世子吧。”
六王爺臉色大變。這一次,他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確定了,尤姬真的瘋了。尤姬瘋了,她肚子的孩子定然也不會正常。他為了這樣一個瘋女子和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兒,以身涉險,實在是不明智啊!
六王爺想起席仟對自己說過得話。席仟說,胡顏知道世子的下落。他原本以為那是胡顏拉攏他的一種手段,但在經歷了這些后,他實打實地相信,胡顏并非誑語。
六王爺推開撲上來的尤姬,對胡顏抱拳道:“這個瘋女子,吞了大祭司的人皮帕,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微微一頓,接著道,“若能從這里出去,還請大祭司幫忙尋回小兒,本王不勝感激。”
胡顏笑道:“好啊。”
六王爺驚喜道:“大祭司不計前嫌,真乃神人也。”
胡顏卻道:“從這里出去后,你那世子定然會來尋衛南衣。本宮已經命他給衛南衣做小書童。”
六王爺皺眉道:“小書童?”
胡顏點頭,道:“本宮的秘密,不會允許你帶出這里。至于你的兒子,本宮會照顧他。”
六王爺知道胡顏的可怕,不敢硬碰硬,只能將滿腹怒火扭轉成溫柔一笑,道:“胡姑娘,你我二人也算是舊識,何必如此決絕?”
衛南衣嗤笑一聲,道:“六王爺與我父親也是舊識,為何勾引尤姬叛變,毒殺我父?!”
六王爺推諉道:“本王對尤姬心生歡喜,那是男女私情,無關其它。如今看來,尤姬是那鬼東西的人,你又怎能將毒殺這種事誣陷到本王身上?!”
衛南衣道:“既然你與尤姬郎情妾意,那就在這里生死相依好了。”
六王爺在衛南衣的眼中看到了認真二字,當即吼道:“衛南衣,你可知本王是誰?!怎敢如此行事?!”
衛南衣道:“第一任大祭司,都能被我們鎖在黑水之下,你又算什么東西?!”
六王爺被噎,看向衛言亭,道:“衛相,你素來公允。你應知道,就算本王有天大的罪,也是要天家親自論罪處理。”
總而言之,六王爺就是在爭取出去的機會。
衛言亭佝僂著腰,走向胡顏等人,沙啞著嗓子開口道:“本人已經向天家致仕,朝堂上的一切人與事,再也與我無關。”目光一掃,看見了楓靈,目露思忖之色。
楓靈察覺到衛言亭窺探的目光,直接回望過去。
衛言亭眼中的疑惑堆積而起。
沒有人再搭理六王爺,六王爺看向席仟。
席仟道:“王爺留在此處,屬下亦然。”
六王爺怒道:“放屁!本王怎能留在此處?!”
尤姬揉著腹部,喃喃地道:“好餓啊。”
六王爺心煩,一腳踹到尤姬的肚子上,喝道:“滾!”
尤姬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在了祭祀臺上,鮮血順著大腿流淌而下。
胡顏收回目光,不愛再看那對狗男女,轉而對巧梅道:“你中了本宮魅術,對那贗品動了手。但本宮觀你神色,知你早已清醒,為何仍舊愿意幫本宮?”
巧梅雙膝跪下,垂頭對胡顏道:“巧梅是她收養得一枚棋子,必要時可以棄如敝履。巧梅有衷心,卻不想給她。”抬起頭,看向胡顏,激動道,“巧梅原名胡泊,今年四十六歲,是胡家的旁支。自小被她帶在身邊,修煉駐顏之術。她已衰老,唯有修煉駐顏術的女子獻祭,方能保證她青春容顏。如我一般的女子有很多。每次獻祭一人,便死一人。巧梅也曾做過狠心之事,卻是為了活下去。追隨主子這些時日,巧梅不再心驚膽顫,是此生最大的安樂。”以頭觸地,哽咽道,“巧梅無臉再做胡家人,此生都愿以巧梅為名,侍奉主子左右,衷心不改。”
胡顏垂眸看著巧梅,這個原本姓胡名泊的女子。她也是胡家女子,卻因那贗品的私心,成為一根可悲的釘子。
胡顏道:“起來吧。”
巧梅抬頭,再次看向胡顏,含淚道:“主子信巧梅?”
胡顏道:“在你夢中,本宮早已看到了真相。”否則,她怎么可能帶著這樣一個隨時會反水的人在身邊?
巧梅站起身,笑道:“原本巧梅還納悶兒,主子和公子們說說笑笑,從來不談正事兒,卻又默契十足,原來,封公子竟然有此大能。”這也正能解釋,巧梅在船上時看見胡顏,且被她攝魂,便是通過夢境完成的。
胡顏的魅惑,加上封云起的夢魘,配合起來,何謂是天下無敵。
誰人不做夢?
人身在夢中,又怎知夢里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