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湖。
一盞盞宮燈高挑,好似繁星灑落人間,匯聚凌波湖上,照亮了凡間種種富貴相。
美婢們衣香鬢影、環佩叮當,穿梭在權臣中間,帶起一陣陣香風,卻驅不走緊張的氣氛。
天家設宴,看起來光鮮亮麗、無上榮耀,實則誰不是提溜著心,生怕出什么亂子。若說嘗嘗美味佳肴,那就更是笑話了。每個人都盡最大努力保持自己的形象,誰會給別人留下好吃的形象?
人們三五成群,在一起時而低語,而是笑笑,倒也有幾分雅致的熱鬧。
待接近戌時,眾人這才紛紛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著天家駕臨。
衛言亭、衛南衣與昂哲、蒼山和唐悠一同走進宮宴,彼此之間還有說有笑。
唐悠一身華服,打扮得好似一朵怒放的牡丹花。雖然這只牡丹花有些過于肥美,卻也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唐悠被這么多人注視,感覺渾身不自在。她的心跳很快,就連走路都差點兒成了雙拐。她做夢都不曾想過,有一天,她會出現在這里,可以面見當今天家!一想到這些,她就亢奮得不得了。當然,也緊張得不行。
蒼山伸出手,攥住唐悠那只汗津津的小胖手,低聲道:“不用緊張,就當他們是包子。”
唐悠小聲回道:“可……可他們都是能要人命的毒包子啊。”
衛南衣聽見唐悠此言,笑道:“經歷這么多,你難道扛不住幾口鶴頂紅?”
唐悠攥拳道:“對!我能!”
昂哲撇了唐悠一眼,覺得這貨可夠傻氣的,怎么就成了他二嫂呢?真他娘地狗血!當然,最狗血的是,他被胡顏救了,轉手卻將他扔進了小倌閣里!回想過往,他咬牙切齒。他用行動證明了,何謂身殘智堅!哎……不能想、不能想,他怕自己忍不住一鋼構先解決了衛南衣那個畜生!若不是他和白子戚那些人,他也不至于少一只手。真是……滿滿的恨吶!
衛南衣等人跪坐好后,望著空閑的一只幾,知道還有比他們更牛掰的人物沒有到,卻猜不出那位置是為誰留的。天家的心思,不好琢磨。
待天家來,眾人起身叩拜,天家的視線往下一掃,落在空空如也的幾上,卻沒表現出任何不悅。
巧得是,天家剛落座,眾人尚未起身時,胡顏帶著成家兄弟,走進了宮宴。
眾人一抬頭的功夫,就看見一名冷艷的女子,從他們的面前昂然而過。
胡顏沒有簪花,將全部銀色頭發高高束于紅色的玉冠之下。一身黑色勾紅邊的衣裙,與當下女子穿得那種小衣長裙不同,竟是男子長袍搭了留仙裙,行走間既有男子的挺拔俊美、沉穩英氣,又有幾分女子的陰柔秀美、國色天香,端得是冷艷無雙。那黑色布料,也并不普通。在一盞盞宮燈下,會閃現出用黑色亮線秀出祭祀古文,為她平添幾分神秘與。胡顏的腰帶較寬,是常人的兩倍。那上面用細小的玉石縫制出了九朵祥云,流光溢彩、光華懾人。
胡顏身上那種氣場,好似月亮,灼灼其華,令人不敢直視,卻又禁不住去仰視她、追隨她。有種人,不論男女,本身便有種魅力,令人瘋狂癡迷,恨不得送上身家性命,以表不二之心。
胡顏微揚著下巴,手持權杖,如同一只展翅高飛的鳳凰,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場,一步步走向天家,揚起右手攥著的權杖,輕觸自己的左肩,微微彎腰,道了聲:“萬歲。”
天家垂眸看著胡顏,竟也驚艷到了。他執掌江山雖沒幾年,也不是好色之徒,但著實見過很多風情迥異的美女,令人驚艷者,有之;令人者,有之;令人憐惜者,有之;令人開懷者,有之。唯獨像胡顏這種,給他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者,卻是沒有的。
天家一時間有些失神,半晌才道:“平身。”
眾人平身,胡顏亦站直身體。
衛南衣、昂哲和唐悠,從胡顏走進來開始,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衛南衣見天家望著胡顏失神,一顆心不但提溜了起來,且如同喝了陳年老醋,呼吸間都是酸味。不過,他轉念一想胡顏的身份和本身的特質,就忍不出勾唇笑了。天家看胡顏是女人,沒準兒胡顏這會兒拿天家當哥們呢。哈哈哈……
胡顏來到幾前,跪坐下。
成家兄弟緊隨其后,跪在胡顏的身后兩側。幾乎一模一樣的俊美臉蛋,讓人驚艷。
天家收回落在胡顏身上的目光,對眾人道:“前天是個雙喜臨門的好日子。白天,騰牧達的王與王爺來訪;夜里,飛鴻殿里迎來了新任大祭司。今個兒,朕想著,既然是熱鬧,自然人多才好。今晚設宴款待三位,還望開懷痛飲。”
眾人舉杯,齊聲道:“謝萬歲。”
騰牧達的王,說得自然是昂哲。至于王爺,自然指得是蒼山。
昂哲、蒼山和唐悠,坐在皇位下手的左手邊。胡顏坐在右手邊。至于衛南衣等人,則是坐在皇位的對面。衛南衣等人的身后,是其他朝堂大臣。如此布局,令每個人都能互看彼此臉上的表情,揣測其內心的波瀾。
昂哲就像一匹餓狼,緊緊盯著胡顏不放。他在養好身體后,便遷回草原,殺了大哥,奪得了騰牧達王的位置。而后,便是一些爭端不斷。他以血腥殘忍的手段,將其快速鎮壓。他急著趕往中原,一是要與天家達成友好關系,方便他倒出手收拾家里那些“野狗”。至于二,便是他要找一個女人——胡顏。如今,她就在他眼前,他心中那份復雜的感情,竟好似海嘯,以駭人的力量呼嘯而起。他想淹死她!
胡顏面對昂哲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恍若未聞。她知道很多人都在打量她,但那與她何干?她唯一在意的是——衛南衣。
可笑的是,即便在意,也不能投去一眼,聊表關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