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北湖省當午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
介念兩拳掄倒黑熊,此時的黑熊尚有呼吸,只不過已經很微弱,眼睛的感染再加上頭部的重創已經讓他昏迷,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救治很難繼續生存下去,介念心里掐算著時間,這里距離最近的機場大約需要三個小時,而那個機場飛往惠北的航班都在晚上。
現在才是上午十點鐘,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
他就守在黑熊身旁,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更為了排除他殺的真相,他找了個螞蟻洞,從里面抓出千百只螞蟻放到黑熊身邊…接下來的畫面太過殘忍。
最后把黑熊放回柴火堆里蓋住。
介念跳出院外,本打算原路返回,可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劉飛陽是來到當午山腳下才找到的魏良勝,也就是說,魏良勝的出身或者工作逃不出這范圍。
他走到山上,找到有信號的位置,給三爺撥回去。
“喂…”
齊老三聲音蒼涼,他現在把全部的寶都押在介念身上,萬一介念對上魏良勝出現半點閃失,對他來說都是重創。
“劉飛陽找的人能有如此身手必定在當地很有名氣,而我正好在當午山腳下!”介念表情嚴肅,根本沒提黑熊的事。
齊老三何等聰明,聽到介念這么說,瞬間反應過來,釜底抽薪!
“形貌和名字好辦,具體的家庭住址問不出來!”齊老三猶豫半晌道。
“夠了!”介念把目光方遠,看向山下的村子。
村子和城市里的高樓大廈不同,一個有幾百人的村子,只要詢問一名村民都可以確定這村里有沒有這個人,大家很熟悉,城市里即使住在對門,都可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于一個月見不到一次。
五分鐘后,介念起步下山,他倒不是對上魏良勝心里沒有底氣,而是覺得劉飛陽身邊有這樣一位高手存在,對以后的行事終歸是阻撓,能把這種阻力減到最小又何樂而不為?齊老三也同意,更樂意于對劉飛陽釜底抽薪。
不得不承認,命運是個很無恥的玩笑,這個村子恰好就是魏良勝的家庭所在。
介念的年紀已經無法裝成魏良勝同學,只好說是魏良勝不如社會上認識的朋友,村民不疑有他,很熱情,口口念念的說他本應該是村里最有出席的孩子,從小就能跑,一百米能領先第二名十米,上了體校本應該是練短跑,可后來因為個村里人都沒聽過的骨齡不得不變成散打、武術之類的。
也很出色,最后上了京城。
短短五分鐘的路,村民差不多把魏良勝的經過說了一遍。
魏良勝的家很簡陋,甚至不如當初劉飛陽在農村的房子,進門是廚房,廚房旁邊就是臥室,一共就這兩間,這么多年的積蓄都供魏良勝讀書,也沒有經濟條件修繕。農村人樸實、熱情,至少魏良勝的父母是這樣。
這時介念已經坦白,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魏良勝在大學時代的專業課導師,正好來當午山旅游,就過來看看。
聽到這話,父母頓時覺得來了貴客,要留他吃飯,介念也不推辭,心安理得坐下。
喝了點酒,話匣子打開,要找魏良勝聊聊,這個家庭沒電話,魏良勝也沒有,但是他走的時候給留了個電話號碼,應該能找到。
介念知道劉飛陽已經杜絕魏良勝和外界的聯系,就是擔心有策反的故事發生,幾人來到村里的商店,用公用電話給那個號碼打過去,接電話的是二孩,聽到是個婦女聲音不疑有他,當魏良勝接起來還叫了一聲媽之后,他就很識趣的退出去…
“我是介念,你應該知道,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咱們都是跟三爺混的!”
介念見他倆噓寒問暖已經差不多,適時接過電話。
魏良勝以前可能不知道三爺是誰,但他現在清楚,并且非常了解。
“你要干什么?”
任誰聽到敵人在父母身邊,都會變得緊張兮兮。
“別擔心,最近學校有個肄業生召回計劃,都是國家培養出的人才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么流失,按照召回方案,是對來自山村的同學進行補助,為了免除后顧之憂,也會對家里進行安置,房子會進行翻新改造…”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別人可能聽不懂,魏良勝明白是什么意思,降或者不降他很糾結,來的時間不長,可對齊老三的惡名已經如雷貫耳,太知道這位惠北市巨擘能做出什么慘絕人寰的事情。
“別傷害我父母!”
話說到這,一切都已經清晰明了,所以魏良勝今天的反水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在早早就已經有預謀,齊老三表現出的一切,也都是在他知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表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高強度刺激劉飛陽。
此時此刻。
劉飛陽還站在門口,守在三樓的十幾名退伍兵足以保證他的安全,但不足以挽回已經失敗的局面,齊老三在后面高喊:小癟犢子,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竟然一時間語塞,燒錢絕對能燒死齊老三,可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除此之外還有個不確定因素,人心!
他現在的資金來源都是圈子里的支持,而齊老三都是自有資金,如果這場戰爭打一年,圈子里可能不會有所改變,可兩年、三年,他們不可能用自己的資金來填這個窟窿。
劉飛陽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茫然,包廂里的齊老三還在通過門口死死的盯著他,他看向前方,好像有一人正在緩緩走來。
眼前的這人不高、不胖、不瘦,長相有幾分清秀,換句話說是,他化上妝之后未必不比女人漂亮,尤其是皮膚細膩程度足以讓多數女孩望熱卻步,他嘴角微微上揚,有些玩世不恭,還有些只有底蘊家族才能醞釀出的高傲。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開口道“陽哥,介念已經倒了,現在差個包廂里的魏良勝!”
這人,正是當午山腳下那個傳承十幾代王氏醫館的少東家,王紫竹。
同樣是在幾天前。
劉飛陽因為心里對惠北市的局面惦念不忘,所以并沒在醫館里做太多停留,他出門之后,跟著魏良勝就已經上高速回省會,然后迅速上飛機飛回惠北。
他如此輕描淡寫撩撥,讓王紫竹心里有一絲難捱,這些年來尋醫問藥的不乏商賈巨富和達官顯貴,如果按照當年趙宗師的說法,確實會遇到這么一個人,即使是你,可你現在還沒有走到萬眾矚目的一步,不懂誰給他的傲氣。
鳳壓龍,這是他父親口中的說法。
當說出這三個字之后,父子倆坐到正廳的木椅上,心情都有些沉重,話是這么說的,可究竟有沒有這么回事,誰也不好判斷。
“爸,這可能是一次機會!”王紫竹沉吟半晌,堅定開口道。
“看病的人多了,可有幾人能因為看一次病,就毫無保留的幫助?如果把他愛人的病治好就能讓他對你毫無保留,那么之前那些達官顯貴怎么說?”
父親終歸要沉穩一些,付出和匯報未必成正比,況且醫生治病救人算天職,稱不上多大付出,讓劉飛陽無所顧忌的幫助也是天方夜譚。
出一次診,換一些診金,這話聽來靠譜,可他家偏偏不缺那點診金。
王紫竹微微蹙眉,他也懂得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更為贏得人青睞,可這種機會不常有,他蹙起眉又道“不管能不能行,怎么也得試試,咱們家醫術傳了這么多代,高不高超不是自己說的,事實證明有多次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如果再不有點動作,我會守著這個醫館過一輩子,我兒子也是,如果不出意外,我孫子還是…祖祖輩輩都這樣,我不甘心!”
父親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沒說話。
哪個人不是從年少時的豪情萬丈到青年躊躇滿志,中年又變成中規中矩?
這種豪情在平淡無奇的日子里一點點被蠶食,最后消失殆盡,變成堅守偏安一隅,所謂的脾氣被生活打磨的再無棱角。
同樣的不甘心,他父親也有過吶喊,可最后變成習慣舞文弄墨、修身養性的中年。
“真的想去試試?”父親深吸一口氣問道。
“人生三年一個關,五年一道坎,用三年時間賭一把未來,成了證明我眼光沒錯,輸了,也沒有什么值得后悔的!”王紫竹又道。
父親這次沉默的時間比較長,他的心理活動軌跡不好預料,足足半個小時后,開口說出兩個字“去吧…”
第二天,他踏上飛往惠北的航班,晚上十點,他看到劉飛陽和一個女人走進精神病院,當晚十二點,他又去拳場看到魏良勝和二孩在踢館。
今天天黑,他就坐到了觀眾席上,又聽到劉飛陽和齊老三的矛盾。
剛才,他親眼目睹了介念被魏良勝扔到拳臺之下,隱隱中,覺得兩人在弄虛作假,介念失敗的方式滑稽,這一切能騙得了外行人,卻騙不了他。
所以見介念出門,他跟著出去。
而現在他走上樓的第一句話就是:介念倒了,還差個魏良勝?
究竟是什么意思,劉飛陽也有點懵。
認識他,卻想不通是哪里冒出來的怪物。“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