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的別墅在第四排,都是上坡路,劉飛陽也不是路癡,所以并不會繞路前往,進入別墅區之后目的地就非常明確,行駛在兩旁都是枯樹條的路上,樹條隨著寒風搖搖曳曳,一片蕭條凄慘之景。
劉飛陽確實聽到車笛聲,也扭頭看了眼車窗玻璃外,但是他沒停,正如高啟亮所說:有些問題你們都能看出來,他劉飛陽會看不出來?確實,有些問題劉飛陽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搖擺不定而已。
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可以說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
他剛走出去十幾米,就聽身后“咔嚓”一聲。
在關于陽哥性命的問題上,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小事,洪燦輝毫無顧忌的撞開欄桿沖進來,直奔正前方那輛箱貨追過去。
“沒用的,沒用的…”
高啟亮嘴里一邊一邊嘀咕著。
劉飛陽看了眼倒車鏡,見車已經開進來,微微蹙眉,又看到即將行駛到自己車前,突然向右一打方向盤。
“咣當…”
洪燦輝根本來不及剎車,車頭頓時撞到箱貨上。
“這是什么意思?”
洪燦輝驚恐的放大雙眼,車已經被憋熄火。
“他不讓咱們攔著?”
王紫竹也感到莫名其妙。
“早就跟你們說過,沒用的,沒用的,有些事情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你們還是他朋友,就應該當成什么都不知道,劉飛陽的性格你們都了解,如果攔著,不讓他成想做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得安生…”倒是高啟亮把一切都看的很開。
正在這時,就聽“咯吱”一聲,箱貨已經再次起步,劉飛陽面無表情的向左一打方向盤,把車拉直,繼續向山上進發,而這輛奔馳的還停在原地,車蓋已經被撞癟一塊,里面的人都眼睜睜的看著劉飛陽漸行漸遠。
別墅門口,有兩人已經站在門口等待,他們一直觀望著門前的路上,見路的盡頭有一輛箱貨拐過來,相互對視一眼,走到門前,把大門肆無忌憚的敞開,他們知道這是來送錢的,可非但沒有興奮,隱隱還有些緊張的架勢,見車越走越近,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嚴肅,等劉飛陽把車開進來,他們甚至跳腳看了眼,生怕這犢子帶人過來魚死網破。
“咯吱…”
劉飛陽一腳剎車,把箱貨穩穩停到院里,這個小型箱貨在院子里并不起眼,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那倆人見車停下,趕緊走到大門口,把門關上。
“嘭…”
劉飛陽推開車門走下來,轉頭看了眼他們的動作,并沒在乎,回過頭看向亮著燈的別墅,率先邁步向門里走去,上了幾個臺階,來到門口,一手拽開門,有股玫瑰花香迎面而來,與柳青青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可能是地下室的花瓣已經泡到發酵了。
客廳里只有一人,是當初去惠北的為首的人,被王紫竹眨眼間制服。
他死死的盯著劉飛陽,一言不發。
劉飛陽走進之后環顧一圈,見并沒有其他人,平和的笑了笑,走到沙發旁坐下來,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扔到茶幾上,開口道“這是箱貨車鎖的鑰匙,大先生所要的二點八億現金都在里面,你們可以檢查,確定之后把青姐還給我…”
他瞟了眼鑰匙,并沒說話,伸手拿起來交給剛剛進來的人。
這人接過鑰匙再次出門,出去檢查是否真實。
而正在此時此刻,地下室里,柳青青還泡在浴缸里,花瓣?水溫?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還有比這個更為讓人癡迷的東西,叫聲音!準確的說是劉飛陽的聲音,地下室里按了一個喇叭,能清晰無誤的聽到樓上客廳的全部對話。
柳青青已經睜開眼睛,看著那喇叭像是能看到劉飛陽一樣,眼里布滿水霧。
浴缸旁邊還站著一人,是那四人之間僅剩下的一人,他就守在柳青青身邊,眉頭緊皺,看他手指還有些微微顫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別墅外、客廳里、地下室,都按照固有的規律進行。
他們也在等待,等待劉飛陽給出的數字是否正確。
檢查箱貨那人已經把車門打開,他們并沒一張一張的數,而是手里拿著卷尺,按照長寬高計算,不到兩分鐘,檢查完畢,這人重新走回客廳里,對著為首那人點點頭。
“既然錢沒有問題,你們是否可以把青姐還給我?”
劉飛陽無悲無喜的微笑道。
衛手中這人蹙起眉,隨后道“稍等,我與先生溝通一下…”
說完,轉過身走到一旁拿起電話,播出一個數字。
而就在他播出這個數字的同時,地下室里突然“叮”的一聲,放在浴缸邊緣的一部電話,屏幕突然間發出幽暗的光。
“叮咚…”
柳青青的一滴眼淚順著臉蛋滑落,掉到浴缸里,發出清脆聲響,那張令人癡迷的臉蛋此時也變了模樣,被泡的有些浮腫。
旁邊那人看到這條信息,嚇得一哆嗦,咬緊牙關,向側面挪蹭兩步繞到柳青青的身后,突然,他抬起手薅住柳青青的頭發,面目兇橫的把柳青青腦袋向水里摁。
“嘩啦…”
突然發出水波聲。
這只是柳青青腦袋被摁倒水里的聲音,但是并沒看到柳青青掙扎,確實,她早就想到這一步,她也說過,為自己敲響喪鐘的不是別人,正是劉飛陽,可能她的不反抗,就代表著生無可戀了…
與此同時,一樓客廳。
為首那人已經放下電話,走回來坐到劉飛陽對面沙發,他很客氣,幫劉飛陽倒了杯茶,開口道“先生已經同意你的請求,柳小姐在樓上換衣服,可能需要幾分鐘時間,稍等…先喝杯茶…”
劉飛陽并沒拿起茶杯,也沒開口,他與這些人也沒什么共同語言,這里即使是龍潭虎穴他也來了,所以現在做的只是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為首的人見他不喝,自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此時地下室里發生的事他心里清楚無比,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穩住劉飛陽,正常人能在水下憋氣一分鐘左右,受過訓練能到三分鐘以上…如果在水里摁五分鐘,那么除了極其專業的人之外,都會有生命危險。
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拖住劉飛陽,五分鐘即可。
他端起茶杯,茶水有微微晃動,很緊張。
劉飛陽余光中注意到他這一動作,微微蹙眉,但并沒多提。
寂靜的客廳內氣氛有些詭異,時間在兩人中間一步一步走過…
與此同時,地下室里。
伸手要溺死柳青青的男子胳膊已經顫抖,汗水順著鬢角一滴一滴向下流,他現在做的是什么?殺人!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干這個,如果,要是柳青青有一點反抗的話,他還能發泄一下心中的慌張,偏偏是,柳青青不掙扎不反抗,就這么靜靜的挺著…
已經一分半鐘,一動不動。
這讓他感覺下了很大決心揮出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無比崩潰。
突然,在水下原本閉著眼睛的柳青青,瞬間把眼睛睜開,在這淡紅色的液體中睜開,頭發向上飄散。
“咕嚕…咕嚕!”
水中出了兩個氣泡。
“嘩啦啦…”
她頭部猛然一抬,這讓靜止不動一分半鐘的男子猝不及防,一瞬間,柳青青的頭部浮出水面,男子見狀,機械的把力量用在胳膊上,又用力把柳青青頭部向下摁,眨眼之間,又給摁倒水面以下。
“嘩啦啦…”
水面泛起巨大浪花,柳青青開始掙扎了,就在剛才大腦缺氧的游離之際,她突然間好像想明白很多東西。
可她的掙扎是無用功,哪能掙脫這男子快有她小腿粗的胳膊。
“嘩啦…”
噪音在地下室里不斷響起。
一樓客廳。
劉飛陽眼神已經聚焦在茶杯上,腦中已經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并沒察覺到時間流逝,在他的思維中,時間仿如靜止一般,地下室里能聽到這里的風吹草動,這里卻聽不到地下室里傳出來的噪音,任憑那水花聲多大,客廳仍舊寂靜無比。
為首那人身上仿佛已經蛻力,他很慌,不知道下面進展到哪步,胳膊不自主的在顫抖,原本堅毅的臉龐也開始布滿愁容,他艱難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三分鐘,對他來說好似三個世紀般漫長,內心很煎熬。
心想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正在這時,劉飛陽腦袋微動,轉過頭看向他,突然站起來,嘴里道“我知道大先生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她,在大先生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浮云,所以麻煩你告訴大先生,如果要用青姐的死亡來折磨我,那么他的目的達到了,我不會陪她死,但我的后半生會活在她的陰影里,我劉飛陽一生不卑不亢、不怯不懦,從不彎腰”
他頓了下,隨后一字一句的開口道“為了她,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履行一句諾言:操你媽的大先生…”
聽到這話,為首這人驚愕住,宛若石化。
而地下室里,水波聲突然停止…
這男子已經把手收回來,驚恐的望著水面,他并不是因為劉飛陽的言論。
而是水面上豎起來一條胳膊,胳膊最前方是一只手,這手上的無名指缺了一截…
“嘩啦啦…”
柳青青突然從水中站起來,頭發緊貼在身上,淡紅色的水順著身體向下流。
這男子非但沒敢繼續摁,而是迅速把頭扭向一邊…
“呵呵…”
地下室里響起一聲令人驚悚的笑,不是男人的,而是女人的…“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