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在跑銀行,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句話到什么時候都適用,公司賬上只有那么多資金,所以窮家富路,在必要的時刻必須有大刀闊斧的干勁,讓他們消費是為了簽單,后續保障工作,他這個當船長的必須得做好,這是義務也是責任。
最近海連的金融政策稍稍松動,不像去年一樣,貸款端口全都在收緊,也是國家的扶持,小微企業一般在十萬元以下,劉飛陽的公司不能是小微企業,畢竟注冊資金是五百萬人民幣,但陽然安保的資質是個大問題,成立時間短,還沒見到效益…
他廢了很大口舌,終于說動一家銀行給十五萬抵押貸款,但后續的成本讓他不禁啞然,總體算下來,成本太高,讓他又有些猶豫…
正好是中午時間,他從銀行走出來,回到車里趕緊給洪燦輝和王紫竹打電話,抓盜賊的事沒用王紫竹,劉飛陽也沒讓他跟著,也去安撫企業和給員工開會,這條大船每個零部件都在運轉,當得知那些文件全都被送回來的時候,他又是一愣。
他沒有為二孩的手段感到震驚,雖說不大了解趙志高在李老爺子身邊都做什么,卻也能猜個不離十,他擔心做的太過火,再鬧出更大矛盾,想了想,把電話拿出來要給趙志高撥過去提醒一下,已經放到嘴邊,又放下去。
那群盜賊可惡又可恨,二孩弄他們也是應該的,憑借自己現在在海連的身份,大事平不了,只要不出人命問題都不大,只要二孩覺得痛快,那就隨心所欲,揍他丫的也不是不行…
開車往另一家銀行走,現在是中午吃飯時間,他本想下去吃一口飯,猶豫片刻沒下去,海邊廣場這片熟人太多,即使現在每天扣扣上還能接到上百條留言,多數是白領女性,對他或是贊揚、或是同情、或是鼓勵、其中不乏有一大部分忠實的愛慕者。
尤其是黑石村拆遷之后,愛意來臨的更為熾熱。
萬一下去被人認出來,恐怕再上車就很難了,他把車停到路邊,有位大媽賣烤地瓜,買了一個地瓜,車上有礦泉水,就坐在車上吃起來…
與此同時,距離他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也有一人坐在花壇上,手里捧著烤地瓜,在海邊廣場這處旅游地,毫無形象的吃起來。
這人中等身材,一身格格不入的農民工打扮,與周圍來旅游的人形成鮮明對比,腳上穿著一雙黃膠鞋,鞋很干凈,但實在上不了臺面,他眼睛一直瞄著劉飛陽的豐田車,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天瞄著豐田,已經是第三天,之前有幾次機會動手,可后來都是因為忌憚劉飛陽身邊的男人,沒有動手。
這人,正是吳三件!
接到弟弟的電話他就連夜趕回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讓弟弟受過任何委屈,下墓是個技術活,更是高風險,他為了給家里留個后,所以一直讓弟弟混外圍,并安排個老狐貍張叔跟在身邊,他們這行上不了臺面,但所到一個地方,接觸的人全都是富貴人,能拿出幾百上千萬買物件的,怎么能是普通人?
有了這層保障,弟弟過得日子稱得上逍遙自在。
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遇到張叔都擺不平的人,回來之后看到劉飛陽第一眼是震驚,沒想到這個人如此年輕,第二眼就變得凝重,他們下墓,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能嚇個半死,吳三件不信邪,但他信風水,進而對人也有些研究。
一雙立眉,鼻梁挺拔,人中中正,雙眼泛著與常人不同的光。
是不是大富大貴之相吳三件不敢說,但這人一定心思極其堅定,未必是英雄,但一定是梟雄,與野史中的項羽有幾分相似,能背水一戰,更能破釜沉舟。
從心里上講,這樣的人吳三件不想動,奈何他讓自己弟弟受了委屈,必須得要個說法,他匆忙的啃了兩口烤地瓜,還剩下一半,用塑料袋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到兜里,別看他下個墓就是幾千萬的收費標準,出手的古董更不計其數,但他還真不是浪費的主,一塊錢恨不得擺成兩瓣花,相反,問弟弟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錢還夠不夠。
裝好烤地瓜,緩緩站起來,從兜里掏出一根類似熒光棒的東西。
這東西他用過,在唐墓前就是用這個東西,里面裝的是強硫酸,包裹的材料是某化學公司新研究出來的材料,背后的母公司是萱華園集團,據說與某次丁總被行刺有關,他緩步向車里走去,不經意間看向后世鏡,能看到坐在里面的劉飛陽毫無察覺的正在吃著。
把“熒光棒”在手上隨意轉動,幾秒鐘后靠近豐田車,車并沒上鎖,他一手搭在副駕駛車門上。
“唰…”
劉飛陽詫異的看過去,以為是自己被人認出來。
吳三件一邊回頭看周圍情況,一邊要伸手拽開車門。
可正在這時,從正面的商場里走出幾人,身穿特警衣服,后背還背著巡邏用的防暴槍,這邊是旅游地,除了特警還有不計其數的便衣,所以在午夜十二點之前,這里不會又任何人敢來作案。
吳三件猶豫了下,根據他的了解劉飛陽也會點功夫,如果不能迅速制服,自己逃跑的幾率不大,已經被他拽開一條縫的門,又給關上,雙手插兜,像是沒事人一樣從車前走過。
“有事…”
劉飛陽見有人拽門,剛想開口問,可剛說出兩個字,吳三件已經把車門關上,后面的話只能憋回去,向前看,透過擋風玻璃只能看到吳三件的背影,這副打扮也讓他一愣,猶豫了下,沒有下車,權當是遇到一個瘋子。
吳三件一次沒得手,并不代表著放棄。
與此同時,二孩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他租了個車,現在就停在全能安保公司,一人開車,一人坐在駕駛位,他坐在后座,三人眼睛都盯著馬路對面的全能安保公司大門,他能又今天,除了魄力和但是之外,還有一點不可忽略的是,走的扎實。
直接沖到全能安保內部,找到杜萬宇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樣會讓問題復雜的多。
一個好的獵手懂得觀察獵物,觀察的時間長,并不等于出手不迅猛。
很顯然,二孩是個出色的獵手。
大門里能看到停車場,十幾輛面包車上印有全能安保的字眼,偶爾能看到兩個人走動,也都是精壯的漢子,另一面的停車場停滿了私家車,都是這里辦公人員的車,僅僅這兩點,就要比陽然安保實力高的多。
他們不及急躁的等待,到四點鐘的時候,已經有人陸續開車出去,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院里的車已經所剩無幾,只是杜萬宇的車赫然在其中,這個陰險小人能背后捅刀子,但走到今天這步也與他的努力分不開。
跟著孫泉初期的時候,不比現在的洪燦輝遜色。
時間一眨眼,已經六點鐘。
大門口看門的保安也已經回到保安室里,百無聊賴的機械工作,他的任務是最輕的,哪有膽大妄為之徒敢來安保公司偷盜和鬧事?
“下車!”
二孩并不是不能繼續等,而是認為沒有繼續等的必要,各項時機都已經成熟。
其余兩人齊齊推開車門走下車。
三人越過馬路,來到安保公司大門口,對保安說了聲找杜萬宇,保安也沒多想,因為直到現在他也認為沒人敢來這里找事情,還主動說了聲一直往前走,進入辦公樓之后上三樓,第三個辦公室就是。
二孩道了句謝,隨后直奔辦公樓走去。
“啪…”
杜萬宇剛剛把文件合適,這是一份分析南方發達城市安保量的需求數據,根據上面的顯示,海連市的安保市場即將迎來春天,公司業績越好,他分紅越多,再加上鄭瘸子辦的事出奇漂亮,心情大好。
走出辦公室,想著去海鮮市場買只龍蝦犒勞自己,剛走出兩步,就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孫泉的腳步聲他能聽出來,這腳步聲明顯不是孫泉的,所以腰挺直幾分,得顯示出自己地位。
他又走出幾步。
就看從樓梯上拐過來三人,這三人很陌生,沒見過。
板著臉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
“杜萬宇杜總?”
二孩面無表情,一邊走,一邊問道。
杜萬宇臉一黑,又道“這里是領導辦公層,你們是什么人?”
“陽然安保,我叫趙志高!”
聽到陽然安保幾個字,杜萬宇下意識的后退,不是怕,而是能用腦子,沒有必要與他們直面交鋒,厲聲又喊“陽然…”
“刷”
話還沒等說完,二孩已經抬手薅住他衣領,極其霸道的向后推,他自己腳步也快,又是沒等杜萬宇開口,冷聲道“別喊,喊出聲我割你舌頭!”
“你…”
被人在自己家里侮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可杜萬宇也不知為何,那聲音中仿佛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二孩拽著他,硬生生給拽回辦公室里。
對付鄭瘸子是一種手段,對付這個幕后主使,得有另一種辦法。
“嘭…”
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在走廊里泛起陣陣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