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在呂青墜樓身亡之后的這幾天里,都沒有公開對呂青的事情表過態,至于心中的想法更是無人知曉,不過,他倆是海連站在最頂層的兩人,要說誰能把海鮮大王根深蒂固的關系擺平,這倆人首當其沖。
呂青跳樓這件事,他倆有沒有在其中扮演角色,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都扮演,暫時還無法知曉,在外人看來,他倆必定事先知情。
可能是物傷其類,兩人臉上都掛著哀傷,耿爺的年紀大一些,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孔瑞的年紀與呂青相仿,在商業上不是壯年,可再奮斗十年不是問題,偏偏呂青就這么走了。
兩人也都看到劉飛陽,不過并沒在意,如果大人物要做到每件事睚眥必報,那么每天會忙到焦頭爛額,在書房那件事對他倆有影響,可相比較之下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對方身上,把對方弄倒才是目的。
來者究竟善與不善,不是在當下思考的問題。
廳里的呂婷婷還在對父親哭訴著,哭的已經像個淚人,靠著僅剩的一點的精氣神站著,嘴里一遍遍的質問躺下的男人。
兩人同時邁步走進廳里,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在兩人身上,他們倆也能看到呂青的遺容,都悲哀的嘆息一聲,然后把花放到身前,同時彎腰鞠躬。
沒有司儀,也不是追悼會。
七月份的海連正是氣溫高的時候,要不是為了等呂婷婷,可能早已經融入土地。
劉飛陽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倆,這幾天來的人不少,可也不多,至少沒有呂青活著的時候那么多。
耿爺站起身之后,看向呂婷婷,安慰道“逝者已矣,節哀!”
這聲音在呂婷婷的腦中宛若一道驚雷,陡然之間把她拉回現實。
“唰”
呂婷婷猛然回頭,眼睛惡狠狠的盯在耿爺臉上,眼里充滿了怨毒,就像是武俠小說中修煉武功到走火入魔,在她的思維中,父親這輩子從未遇到過不起的坎,更沒有伸自己嘴巴的時候,有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天在書房,而讓父親變得如此病態,正是被這兩個人逼迫,他認為,父親的離開與這兩人有洗不掉的關系。
耿爺蹙眉,孔瑞也蹙眉。
都看出來她對這倆人不善。
足足過了五六秒鐘,呂婷婷先是把布蓋上,隨后死死的盯著二人,一步步走過去,身上散發著近乎與此時環境相媲美的冰冷,毫無表情。
劉飛陽覺得情況不對,也從門外走進來,婷婷向來是敢愛敢恨的女孩,如果她認定這件事與他倆有關系,沖動之下做出傻事,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擺到萬劫不復的位置。
迅速走到呂婷婷身邊。
“呂總是好人,一生坦坦蕩蕩,做事光明磊落,可惜了…”
孔瑞悠悠感慨,他自然不會在乎來自一個小女孩的威脅,或者誰,如果他想要弄現在的呂婷婷,只需要吐口唾沫即可。
“是你們逼迫我父親跳樓,是你們做局設計他,如果不是你們,我還是一個有爸爸的人!”呂婷婷冰冷開口。
有關系或者沒關系,兩人都不會表態。
事實上,他們完全可以不來,畢竟很多呂青之前的合作伙伴都沒來,之所以出現,或許是為了心安理得一些?
孔瑞看向她,略帶慈祥的緩緩道“呂總走了,你還得好好活下去,子女是父輩的血脈傳承,只要你活的好,我相信呂總在天堂也會笑出來”
“都是你們把我父親逼死的!”
呂婷婷咬緊牙關,重重說道,眼神恨不得把兩人生吞活剝。
耿爺在呂婷婷小時候還抱過她,當初那份慈祥此時又浮現出來“每個人有每個人要走的路,孩子,不要時刻把仇恨放在心頭,那樣活的太累,找個地方出去放松放松,每個人都有要走的一天,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是你們把我父親逼死的!”
呂婷婷眼睛快要從眼球里掉出來,滿布從血絲,攥著拳頭聲嘶力竭的對二人吼著。
劉飛陽非常能理解她現在的感受,同時又需要讓呂婷婷理智一些,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總是感覺背后還有令人無法揣摩的秘密,不是講究證據,而是不能輕易被人當成槍使,他抬手從身前擋住呂婷婷,想要讓她有個依靠,不至于太過沖動。
然而,劉飛陽的阻擋徹底激發了婷婷心中的怒火,瞬間抬起手奔著耿爺臉上撓過去,同時抓狂的喊到“我他媽殺了,我弄死你…還我父親”
“克次…”
僅有一米遠的耿爺根本躲閃不及,他更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會對自己動手,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抬手碰了下,才發現臉部已經被呂婷婷撓出血,在他過往的幾十年里,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他,臉上頓時變得有些憤怒,隨后,就把這股火氣強壓下去,對一個小女孩動手,不合適。
劉飛陽已經環抱住呂婷婷,發了狂的女人不比男人力氣小多少,她抓狂的要上前,奮力要掙脫,幾乎拖著劉飛陽前行。
“我要弄死你們,讓你們傾家蕩產…”
呂婷婷瘋狂的嚎叫著。
不僅是廳里,就連外面的人也都把目光看過來,看著發生什么。
耿爺和孔瑞再次蹙眉,兩人在來的時候想到過會受到敵視,卻沒想到能令她如此激動,在此時此地不能又任何解釋,也不會做任何解釋,同時看向環抱住呂婷婷的劉飛陽。
而劉飛陽仍舊不出聲,只是繼續著該有的動作。
“你松開我,別攔著我,這兩個小人,我從沒見過爸爸那個樣子,他們已經把我父親逼瘋了…”呂婷婷繼續掙扎著。
她現在不是沒有理智,而是作為兒女正常的表現。
劉飛陽不同,他捫心自問現在沒有找這二人報仇的實力,呂婷婷如果真的把人激怒,就是在以卵擊石。
硬著頭皮道“您二位先回去吧,我替婷婷幫她還禮了…”
他說完,微微低頭。
“你他媽松開我,還是我朋友么?如果是,就幫我弄死他們,一定是他們設計的我父親,是他們逼死的…”
呂婷婷已經陷入瘋狂狀態,嚎叫聲刺痛人的耳膜,披肩的發已經被甩的沒有任何章法,擋在眼前,那一雙眼睛從中透露出來。
耿爺強壓下火氣,率先扭過頭離開,從他的步伐中能看出來,并不能做到完全自然。
耿瑞又重重的看了眼劉飛陽,猶豫了半晌還是沒說話,轉過身也離開。
見二人越走越遠,呂婷婷崩潰的咒罵,不僅僅是他倆,就連攔著她的劉飛陽也在其中,言語污穢到無法令人聽進去。
直到看見兩人上車離開,咒罵聲才戛然而止,這一刻的呂婷婷猶如丟了魂一般,掙扎的動作也瞬間停下。
安然再次捂起嘴,相比較而言,她對這種感覺則更為領會,女兒在失去父親的一刻,不是世界崩塌,而是天地倒懸。
劉飛陽見她不再掙扎,終于把手松開。
“我們是朋友么?”
呂婷婷轉過頭,突然對劉飛陽發問。
“是!”
劉飛陽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曾幾何時,他很羨慕呂婷婷,有個令人遐想的家庭,身上更有從小積攢下來的氣質,先天生得,后天未必能養成。而現在,隨著呂婷的縱身一躍,眼前這個女孩一定會比普通人摔得更痛。
堂堂的知名品牌呂子島,就這樣分崩離析。
呂婷婷一邊咬著牙,一邊掉著淚道“如果是,你就幫我報仇好不好?我爸不可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我要搞清楚一切,我要走知道是誰,我要讓他們也重蹈我父親的覆轍!”
報仇,這兩個字說起來很輕松,可真正付諸行動會非常難,誰都能理解她說出這句話是必然,可當真的把一切直白表達出來,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他看著眼前的呂婷婷,突然想到柳青青,她說:我是個女人,還是個小人,千萬不要惹到我,最后的最后,還是被青姐擺了一道。
被一個女人記恨,要比被男人記恨恐怖的多。
“你不會幫我對么?”
呂婷婷見劉飛陽遲遲不開口,委屈的問道。
在過往的兩年中,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男神一般的存在,跟著他笑而笑,跟著他悲而悲,甚至在他身處絕境的時候,也能拋棄一切,她本以為,自己提出的請求,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卻沒想到會遲疑。
“婷婷…”
“你怕耿爺和孔瑞,又或是我在你心里不重要,不值得你幫?”
還沒等劉飛陽把話說完,呂婷婷快速開口。
“你聽我說!”
“你說!”
看呂婷婷的樣子就知道,她現在焦急的等待一個確定答案,又可以說,她已經把寶全都壓在這個男人身上,已經把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的境地。
劉飛陽深吸一口氣道“現在的你不冷靜,當務之急是讓呂叔入土為安,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后再說,不要急于一時…”
“好!”
呂婷婷簡潔的說出一個字,隨后從劉飛陽身邊邁步而過,面色不如剛才那般激動,也不再掉落眼淚,直挺挺的奔著前方而去,到達前方,做著她應該做的事…
劉飛陽緩緩回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心中百感交集。“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