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浴巾的呂婷婷,本已經做好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準備,她以為靠近程牧野,就會讓千夫所指,沒有人能理解自己,卻沒想到,安然的開場白如此簡單利落,還表明要支持自己。
把頭埋得更低,不知應該怎么回話。
安然抓起她的手,親切的又道“說來也是痛苦,就在這第二段的選擇過程中,誰也不敢保證遇到的另一半會怎么樣,激情大多源于一時沖動,愛情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要說親情可能會好點,畢竟兩人會在一起生活很久,在當下的物質社會里,也就是物質能稱得上兩人在一起的保鮮劑,程牧野知道你要什么,你知道程牧野有什么,這就夠了,只要他還有一天,你就能在他身邊一天,這樣也挺好,省的兩個人整天卿卿我我,偶爾鬧矛盾會哭哭啼啼,這樣能長久…”
她說話的口氣很平淡,但話里很粗俗。
已經把他們倆人之間的結合,形象的概括成物質交換。
這么說很準確,呂婷婷也是在和程牧野交換,或許程牧野也抱著玩玩的狀態,求婚、結婚,乃至以后自己都可能不是唯一,畢竟程牧野曾說過自己的態度:兩個人的戀愛,四個人的狂歡,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家各不打擾。
只是呂婷婷最反感物質的女孩,當初呂青身邊多少鶯鶯燕燕,不是被母親打走的,而是被她給嚇走,她萬萬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變成了自己最反感的樣子。
她心里又悲哀的想著:可不這樣又能怎么辦?
平平淡淡的日子可以過,哪怕是做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可以,但心中的血海深仇應該怎樣才能平復?
“你很不平衡對么?”
安然低下頭,側過臉看呂婷婷的眼睛“不平衡你陽哥為什么有能力抱著耿爺跳樓,有能力請出李老爺子,卻不幫你報仇,不平衡當初與你親密無間的徐璐,在呂青走了之后連見面都困難,不平衡為什么再一睜眼世界都變了?”
這句話說道呂婷婷的心里,她確實不平衡,她沒指望依靠誰東山再起,但不要因此就斷了以前的情分,這妮子要不是重感情的人,也不會三番兩次的幫劉飛陽。
時至今日,她能坦然的接受一切,但心里還憋著一股勁,她要再站起來,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微微的點了點頭。
見到這幕,安然心里終于松懈下一些,繼續道“其實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你一直在飛陽身邊,按照他的性格早晚有一天會幫你把真兇找出來,找出來之后無論是打經濟戰也好,使用其他手段也罷,最好的解決是兩敗俱傷,算是救了他,與程牧野走到一起,或者是作為她的老婆,他幫你出頭是必然的,你也算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只是在這其中有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不得不想…”
安然說的,正是她心中想的。
作為海鮮大王呂青的女兒,再沒有腦子也不至于是傻白甜,或者說,即使像個傻瓜也得分在誰面前,劉飛陽能讓他卸下防備,與程牧野之間就得細細敲定每一個條款。
終于轉過頭,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什么因素?”
“程成還能活多長時間!”
安然沒有半點遲疑“有程成在一天,他就掀不起太大風浪,家族資源都在程成手中把控,程牧野即使心有余,可能力也不足,按照八十歲計算,程成還能活三十年,九十歲計算就是四十年…同時,這又衍生出其他問題!”
“首先,程牧野是否能保持現在對你的約定,幫你出頭,然后,三十四年之后,你也不再是今天的皮膚彈指可破的女孩,紅顏都會化枯骨,他是否對你還有興趣,最后,再過幾十年之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是否還能保持現在的仇恨,會不會有融化!”
聽安然的口氣,不像是來勸呂婷婷回去,而是在精心的幫他計算這場交易是否合適。
呂婷婷不傻,卻難免在仇恨的沖擊下沖昏頭腦,安然說的這些她想過,沒深入的想,再次提起來,她心中突然生出慌亂,如果一切真的像她說的這么演化,該怎么辦?
這一瞬間,她眼睛里突然出現紅血絲,緩緩抬起頭,像是要哭了一般。
安然迎上她的眼睛道“其實這場交易很直白,你用一輩子做賭注,收益是呂青的大仇得報,風險是血本無歸,不站在嫂子的立場上,只是朋友,我需要告訴你的只是在風險與收益是否平衡”
呂婷婷被她說的有些絕望,三十年四十年對她來說太漫長,因為知道現在她才活了二十幾年而已,這幾十年是煎熬、是水深火熱,她不敢想象。
突然之間感覺,天花板上水晶吊燈里散發出的燈光令自己頭暈目眩。
無助睜大眼睛問道“那我該怎么辦?”
“路得自己走,事得自己做,既然自己已經選擇了,那就要勇敢的走下去,放心,飛陽那邊我可以說通,無論如何,這兩年程牧野能給你的,是飛陽不能給你的,所以我有預感,這兩年之內,你應該是幸福的…”
話已至此,安然的態度可謂突變。
剛才在幫她分析風險與收益,現在又告訴她你要勇敢的走下去。
如此突然的轉變,讓呂婷婷猝不及防,一瞬間愣神,不知所措。
安然一如既往的平靜,抬手幫呂婷婷把散落在眼前的頭發放到耳后,用著近乎慈祥的眼神道“我只能說咱們是女孩子,我的原則是好女從一而終,只要認準了就是一輩子,或許不適合當下社會,但其中有些精髓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太容易得到,就會太容易失去,哪怕你們之間是交易”
“求婚我看到了,很浪漫,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公眾認知,但你應該明白,像程牧野那種家庭,婚姻大事是父母的決定,他那個女朋友張淼,雙方家長已經見過面,外界也都知道,不還是說向你求婚就求婚了?”
呂婷婷已經被徹底說懵了,眼里有眼淚,眼淚卻凝固著不肯掉落。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安然是什么意思,來干什么?
或者說,她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安然也看出她的迷茫,解釋道“按照做生意的角度,不落實到合同上,不能發生實質,結婚,盡快結婚,這樣哪怕是離婚了,你也能分得一筆財產,這樣保本”
呂婷婷眼睛突然睜大,看著眼前的安然,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好似第一次見到。她是來干什么的?究竟是來勸自己,還是來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