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從有想法,到真正付諸實行,也就是劉飛陽走到門口,這中間大約過了兩分鐘,在產生想法之前,她都是抱著和平解決的態度,如果能發展成為朋友更好,可直到劉飛陽起身離開,讓她徹底想明白,成為朋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換句話說,哪怕成為朋友,也是在不對等、不平衡的前提條件下,以后劉飛陽與屠夫乃至馮光頭說話,叫求人辦事,而他們對劉飛陽說,會被他們理解成為憤怒。
基于以上的重重,所以安然的突然發飆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蓄意為之。
屠夫是陳曉峰手下的二號人物,能走到今天不只是對陳曉峰的絕對忠誠,還有自身努力,賣豬肉的時候他扛起半扇豬跑起來,進入監獄更是在陳曉峰的幫助下走上“坐班”的角色,出獄之后也為陳曉峰立下汗馬功勞。
要是直面相對,誰都無法輕易解決這個像石頭一般的男人。
只不過他遇到的是王紫竹和趙志高兩人,并且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安然吸引,所以失敗二字顯得格外突出。
從安然動手,到陳曉峰趴下,整個過程不足一分鐘。
屠夫帶來的那倆人還捂著肚子慘叫著。
當下劉飛陽摟著小鳥依人的馮光頭,重新坐回沙發,他能若無其事的看屠夫,馮光頭已經不寒而栗,雖說不知道他們敢對屠夫干什么,但是知道,這件事鬧大了,后果會無比嚴重
“你大爺”
屠夫好歹也是身經百戰出身,被一拳放倒,腦袋暈乎乎一片,伴有耳鳴,肋骨也像是被人敲斷,帶著刺骨的疼痛,可即使是這樣,他仍舊沒有昏迷,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縫隙里,要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支撐著地面,雙膝也跪在地上,腦袋不斷的晃動想讓自己變得清新一些。
王紫竹和趙志高還想要動手,但被安然攔下來。
劉飛陽默默地看著,今天的鎂光燈注定要聚集在安然身上。
安然重新坐回沙發,就在屠夫身旁,雙眼宛若結了冰的湖面,這種眼神讓呂婷婷從未見過,在她心中,安然都是然姐、嫂子,從未想過她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面,很陌生,很震驚,卻沒有疏遠的情緒。
“你們得死,不會活著走出中央歌廳!”
屠夫頭還沒抬起來,眩暈的同時還伴有強烈的嘔吐感,說話也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確實,想動手容易,只需要一個動作而已,最關鍵的問題是怎么走出這人生地不熟的省會,乃至荊棘滿布的中央歌廳,劉飛陽之所以同意賠償,也全都是因為這個。
“有你在,我們走不出去么?”
安然拿起一個酒瓶,一手抓住瓶口,用瓶底抵住他的下巴,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把頭抬起來。
被一個女孩如此對待,這是屠夫這輩子都沒想過的事情,在看到安然的一瞬間,身體像是回光返照,憤怒驅使著他迸發出力量,雙腿一蹬,猛然向安然撲過去,只不過,旁邊的趙志高動作更為迅速,抬起踹在他側腰上。
“嘭”的一聲。
再次倒地。
“不能這么干,不能這么干啊,劉飛陽我告訴你,屠夫可沒有我這么好脾氣,你們居然敢這么做,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馮光頭凌亂且震驚的警告。
劉飛陽是什么樣的人,他調查過,屠夫是什么樣的人,他更是一清二楚,黑天以后的事他聽說一些,公司模特在外面受欺負時怎么處理也看見過,但那終歸不是專業領域,眼前的一切,是他以前未知的。
面對他的擠眉瞪眼劉飛陽無動于衷,順手點起一支煙,事不關己的看著。
趙志高心如止水,卻在想著該怎么出去,他以前認識的那些朋友,能辦事、能幫著調查,但要是對上屠夫甚至身后的陳曉峰,段位顯然是不夠,他以前聽人說過,這個姓陳的就是北方的第二個喬四,說的可能是夸張一些,但所涉獵的事情和性質,乃至自身的性格幾乎相仿。
當初十幾億人都知道、上千萬粉絲的巨星都敢動的人物。
趙志高非常確定姓陳的敢做出什么事來。
給李老爺子打電話?
海連的耿爺做生意,會忌憚李老爺子在經濟領域的影響力,擔心受到損失得不償失,但這陳曉峰會給李老爺子面子么?
沒人敢確定。
王紫竹從停手開始,就一直在尋找走出去的方式,很遺憾,包廂里沒有所謂的暗門,就連窗戶都沒有,能出去的唯一方式就是那扇門,可那門又該用什么姿態出去?
霎時間,這里已經成為封閉的包廂。
正在這時,就聽“呵呵呵呵”的笑聲,很病態,在清靜的包廂里刺耳耳膜。
屠夫也看出來,自己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所以也就不再爬起來,躺在地上笑著,笑的異常開心。
“打算用我做人質,然后從這里逃出去?”
“大名鼎鼎的屠夫哥會報警?”
安然很平靜,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
他的心態也平和下來,微微晃動了下頭道“社會事,社會了,我本來就不是良好市民,報警的事我肯定做不出來,只會用老手段對付你們,比如亂刀砍死!說實話,直到現在我越來越喜歡你這個小娘們了,夠狂野、也夠狠辣,今天不會傷害你,以后給我當壓寨夫人吧?”
聽到亂刀砍死,呂婷婷臉色白了一些。
但安然仍舊無動于衷中,重復道“也對,如果你報警了,以后省會別人都得帶有色眼睛看你,社會事、社會了我喜歡,所以只要你在我手里,我就能出去”
“你以為我怕死?”
屠夫狂傲的回道“你可以問問,年我第一次被人用槍指住腦袋,我低頭了么?你在打聽打聽,九三年我一個人被仇家三十幾號堵到屋子里,最后是不是拿出殺豬刀殺出一條血路?你還可以想想,我在里面當坐班的時候,有多少人想半夜要了我的命,我害怕過么?”
他認為,安然說能走出的辦法,也只能是把自己當人質,像電視中演的“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他”偏偏自己都不怕死,怎么能被稱之為人質?
他又道“你們來時也注意到了,走廊里有很多服務生,門上都有玻璃,這是應打黃掃非的要求,留給服務生觀望的窗口,要是正常唱歌他們不會打擾,要是看到里面在做其他活動會第一時間上報,如果看到我躺在地上,你猜猜他們會做什么?”
此意一出,房間里的氣溫頓時降了幾度。
他臉色一變道“三十秒,最多三十秒,我的人就會到達這里,你們能打是么?我看看你怎么能打得過多少?”
房間里的氣溫愈來愈冷。
與此同時,正如屠夫所說,服務生已經把看到的情況匯報上去,這里的最高指揮官是屠夫,奈何他現在被人放倒,所以只能往下一級上報,當這名比屠夫足足高了一個腦袋的虎背熊腰大漢聽到消息,先是驚愕,隨后就勃然大怒。
敢在這里對屠夫下手,是不要命了么?
他沒有托大的立即前往,而是通知在隔壁麻將館里打麻將的人全部集合,不只是歌廳的內保,還有其他流氓,玩麻將的人加上看戲的,足足二十幾號,這群人走進大廳,讓顧客們不禁避開道路,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這群人先是上樓,等走到辦公室才知道發生什么,所有人都變得憤怒。
“咯吱”
放在辦公室側面,大約兩米高的鐵皮箱子被人拽開,當把門打開的一刻,能看見里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幾十把砍刀,有常見的純黑開山刀、純白七星刀,不乏三棱之類的更兇惡的武器。
他們不是小混混,而是已經形成規模,所有的武器也不是用來嚇唬人,而是真正開刃!
“嘩啦啦”
這些人站成一排,逐一拿起武器。
“嘭”
踹開門之后,又逐一走到走廊里,向包廂走去,面目兇橫,不亞于兇神惡煞,好在服務生接到通知,讓他們把門看住,暫時不允許客人出來,要不然極有可能嚇出心臟病。
走廊里只有服務生,倒有些凄涼。
“啪嗒”
第一聲腳步聲從空曠的走廊內響起,隨后,就是密集的腳步聲,那位虎背熊腰的漢子在前,身后是黑壓壓的人,全都沒有掩飾,把砍刀暴露在空氣中。
一步步向包廂畢竟。
他們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間已經來到包廂門口,屠夫不會受到任何威脅,他們是知道的,所以走到門口時,也沒有停留。
“咣當”
他抬腳把門踹開,隨后迅速舉起看到沖進去,身后的二十幾號人也都據其武器,如魚貫入,擁擠著沖著狹小的門進去。
然而,他們剛剛進門,全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有點蒙,這幅場景從未見過
“都他媽別動,滾出去,滾出去,把東西都給我放下!”
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從來不會接受任何威脅的屠夫哥,聽他說話的聲音,劇烈中帶著顫抖,顫抖中摻雜著驚恐,驚恐到有些不敢張嘴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