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的出現很突兀,換句話說,大家都在認真的敵對狀態中,沒人注意到他,而且這里的光不如大堂里亮,昏昏暗暗,沒人會刻意看。
他一直說一句話:我是最反對武力解決問題!
心里是這么想,只不過總是事與愿違。
張曉娥的脾氣他現在不怎么了解,錢亮什么樣子他也看不透,但是明白,大家都被逼到這個份上,不做出點事都對不起觀眾,就像當初陳曉峰堵他的時候,心里不想,可位置不容許不做,被逼到了。
如果現在兩人打起來,不用時間長,今天夜里這里就會關門整頓,對于張曉娥來說犯不上,從人力對比的情況來看,再鬧出流血事件,情況會變得更為復雜。
聽到有人敢開口,所有人都向他看過來。
劉飛陽已經走到兩人中間,又開口笑道“沒必要鬧到這種地步,大家都消消氣,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他說著,轉頭對身后的安保道“你去把后半場開開,讓顧客都去那里玩,也不是啥好事,看啥看…”
安保還是劉飛陽在時的安保,剛才覺得有些面熟,但沒仔細看,現在看到,臉上緊張的情緒頓時消散,甚至還激動的笑出來“陽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去吧”
劉飛陽抬手拍了拍肩膀,他知道主要是有這些觀眾,如果沒人看戲,錢亮也不會無聊到砸場子,張曉娥也沒必要讓人把他們圍住,沒有觀眾,氣會消一半。
他哪里知道,錢亮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發泄對他的不滿,轉頭吩咐,也沒注意到錢亮的表情,就看后者雙手已經緊緊攥成拳頭,眼睛也瞇成一條縫,見安保要走。
突然開口道“站住!”
喊聲很大,讓劉飛陽一愣。
轉過頭發現錢亮看自己的目光很不友好。
還沒等開口,就聽錢亮粗鄙道“你他媽是干啥的啊,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還以為現在的惠北是以前的惠北?以前我給你面子,是念在大家是老鄉,現在我不想給你面子,你得在一邊撅著,就他媽一個臭安保公司,我手下的民工都比你多!”
劉飛陽聽到這話,頓時懵了,確實懵了!
在他的印象中,錢亮還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混飯吃的小子,哪怕是今天傍晚的時候,他對自己也恭恭敬敬,怎么現在變成這樣?沒反應過來,更確切的說,就像李老爺子想不到劉飛陽鬧出那么多事,最重要的是安保公司的所有權。
他也沒想到,錢亮敢用如此口氣跟自己說話!
等反應過來,臉也沉下來,低聲道“你喝酒喝的有點多,用不用我幫你醒醒酒?”
“少他媽在我面前陰陽怪氣,你以為你還很牛逼?”
錢亮聲調一如既往的高,恨不得穿過大樓讓外面馬路上的人都聽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再也不是以前的錢亮。
又鄙夷喊道“現在的惠北,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的算,但我要是想弄你,肯定壓你一頭,當初搶了安然,現在要敢跟我搶小娥,我讓你出不去惠北信不信?”
看他怒目圓睜的眼睛,又看他一副終于揚眉吐氣的樣子,盯了幾秒之后險些笑出來。
抬起手放在錢亮的肩膀上,又開口道“你確實有點喝多了,等明天清醒的,清醒之后咱們再談…”
他心里憋著火,但還是不想給張曉娥找麻煩,先把眼前的劍拔弩張渡過,剩下都好說。
讓自己走不出去?
省會的陳曉峰那么大的腕,也沒留住,更何況他了,沒放在眼里。
“刷…”
錢亮把他胳膊打掉,脖子上青筋已經凸起來,怒道“少他媽跟我裝犢子,我現在就清醒,很清醒,你能把我怎么滴?”
“嘭…”
他說完,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抬手推了下劉飛陽。
“你能怎么滴,你算個啥?”
錢亮一邊說著,一邊又推了兩下。
他現在這么飄么?
劉飛陽神經有點短路…
倒是旁邊的張曉娥看不下去,抬起手又要扇錢亮,她已經把出去,也到了錢亮臉蛋的位置,但掄了個空,因為劉飛陽已經抬手抓著錢亮胳膊,反手給他摁倒茶幾上,死死摁住,不能動彈半分。
與王紫竹學了很多,又與趙志高學了很多,要制服一個錢亮還是很輕松的,他低著頭,滿臉詫異的看著,其實他到現在還很納悶,是誰給他的勇氣敢推自己?
“嘩啦啦…”
見到錢亮的處境,他身后的那群漢子齊刷刷上前,指著劉飛陽喊道“松開亮哥!”
張曉娥也不示弱,立即喊道“誰再敢廢話,全部放倒!”
“嘩啦啦…”
她身后的人也全部上前。
一時之間,氣氛比剛才還要緊張,看戲的人都已經把心提到嗓子,臺上的幾名領舞女郎,看向那道身影已經開始崇拜,她們來的時間不長,卻聽過很多傳聞,沒想到真人比傳聞中更加男人。
劉飛陽根本沒顧忌周遭是什么情況,神神叨叨的問道“醒酒沒?”
“干你大爺的,你放我…”
胳膊被掰開,臉被摁在果盤里,西瓜都被擠碎,但還威武不屈的掙扎。
“醒酒沒?”
劉飛陽又問道。
“你他媽…”
話還沒等說完,就聽從人群中又傳來一個聲音“飛陽什么時候回來的,不去看看你錢叔,太不講究了,太不講究了…”
就看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位老者,滿頭白發,雪白,不像是自然白的,倒像是染的,留著胡子,也是雪白,打理的相當整齊。穿著黑色高領毛衣,黑色皮夾克,還夾著一個黑色皮包,正快步走過來,距離還有兩步,就很客氣的抬起手。
所有人都看向來人,這個打扮略顯時尚的老頭。
劉飛陽聞言也看過去,當看到來人,頓時凌亂,這人是老錢,也就是錢亮的父親,是他發信息讓過來的,因為只有老錢出面事情的影響才能降到最低,但是這人與他印象中的老錢差距太大,以前是穿著西裝、不茍言笑,一副領導做派,現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突然之間覺得,才離開一年時間,所有人都變了!
松開錢亮,抬起手與他握了握,還有些不自然道“錢叔,你真是越活越年輕了…”
錢亮被松開,還憤憤不平的聳聳肩,只是老錢出面,他也不能再放肆,只能斜眼看著。
“這得感謝國家和政策啊,惠北開放了,腰包越來越鼓了,生活水平上來了,人也就越活越年輕了,哈哈…”
老錢松開手,掃了眼錢亮,看剛才的狀態,情況已經了熟于心。
像是主人一般,抬手指著沙發道“坐,坐下來說…”
說完,率先越過茶幾,走到沙發邊坐下來,把皮包往茶幾上一放,相當有派頭。
劉飛陽越來越凌亂,但也走過去坐下。
其實在他心中還挺感謝老錢的,當初沒有他搬不倒吳中、后來維多利亞裝修沒人敢弄,也是老錢帶人在里面蹲了近兩個月,還有體育場房蓋塌陷那次。
幫助過他的人,都記得。
剛才之所以沒太動錢亮,也是看在老錢的面子上。
老錢又主動發問道“哎呀…這一眨眼多長時間沒見到,得一年多了吧?我記得也是下雪的時候走的,聽說現在在海連,開了家安保公司?”
“對…”
劉飛陽隨意的點點頭,看老錢的坐姿就知道,經常出入場合,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直接開口道“錢叔,這么晚把你折騰過來挺不好意思,但事情趕到這沒有辦法,小亮差點給人家夜場拆掉…”
他說著,從兜里掏出煙遞過去。
老錢瞟了眼煙盒,抬手拒絕道“你的煙我不習慣,我現在只吸漫天游…”
他抬手把自己煙掏出來,點上一支。
劉飛陽尷尬的收回手,覺得眼前的老錢越來越陌生。
“這個女娃是夜場老板吧?”
老錢用夾著煙的手指,指向張曉娥。
張曉娥看不慣他裝逼的坐姿已經姿態,把臉扭向一邊。
“對,錢叔,這是我朋友…”
劉飛陽仍舊很尊重他。
老錢點點頭,掃了一圈,也看出來狼藉一片,隨后開口道“具體原因是因為啥我不知道,但情況我是看到了,這樣吧飛陽,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是歇歇,這里的事就別管了,讓他們處理…”
“嗯??”
劉飛陽越發覺得凌亂,這是什么說法?
還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沒人用鐵鏈給我拴住!
他剛剛轉過頭,就迎上老錢的目光,老錢盯著他,一手拍在腿上“飛陽,咱倆這么多年的關系,錢叔跟你說句話不好使么?”
他的語氣帶著高高在上的高傲,讓人越聽心里越不舒服。
劉飛陽心里也像是憋了一股勁,很郁悶,深吸一口氣道“這是我朋友的夜場,都已經給人家砸成這樣,不是面不面子的問題,錢叔,我把你折騰過來是想解決問題,咱們不說給什么說法,至少賠償是一定…”
話還沒等說完,就看老錢抬斷,意味深長道“飛陽啊,讓你別管就別管了,你說,我兒子要砸個夜場,你非得要說法,現在讓我評理,我應該幫著誰?”
劉飛陽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他終于明白一句話“筆”還是老的裝的明白…“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