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十二點。
一家新門起飛的飛機,準確無誤降落在惠北機場上,這對惠北來說是天大的事情,因為自從機場建成之后,除了在前幾年神仙接手劉飛陽惠北北部地塊時,乘坐專機前來,還是第二次有民用飛機申請航線。
航站樓的指揮室里,許多工作人員都在翹首以盼從飛機上走下來的是誰,并且透過玻璃眼巴巴的觀望,民用客機停放的位置距離指揮室不遠,能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用走航站樓,在機場側面的門直接出去。
很快客機門打開。
先是從飛機上走下來兩位黑人,都是保鏢模樣,走下來之后很謹慎的左右觀望。
航站樓里的人都有些詫異,猜測聲四起,難道來的是外國人?
他們的猜測沒持續多久。
飛機上走下來一位穿著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在飛機口并沒立即下來,而是面朝外面看了看,正午的陽光自頭上傾瀉而下,整個人都好似鍍了一層光彩,意氣風發,雙眼炯炯有神,看似目空一切,又像是俯瞰蒼穹。
緩緩走下來,每一步走的都無比夯實。
就在幾年前,他灰溜溜走出惠北,沒敢告訴任何人,帶著安然走向遠方,多年來他回來不止一次,但都是先行計劃好行程,一切都充滿目的性、機械性。
這一次,他回惠北,只用了短短幾分鐘思考。
面對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又預感,這里已經可以任由自己揮毫潑墨了。
“好像?”
指揮室里傳出一聲驚呼,他們以前不認識劉飛陽是誰,但自從昨天開始,發生在中水縣下面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已經如雷貫耳了。
“不只是像…”
另一個人眨眨眼,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幕,感覺后背正嗖嗖的冒冷風。
“應該就是!他沒死…”
旁邊有人驚呼道,此言一出,指揮室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俶爾,又有人道“你們看…那是不是電視上說的賭王馬何?”
“真是!”
“后邊的幾個人是誰?沒見過…”
隨后從飛機上走下來的人正是賭王馬何,而后走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操控著新門賭業的幾位大佬,剩下三人在內地知名度不高,并不是因為低調,而是他們身上沒有花邊新聞可挖,不像馬何,老婆幾位,孩子成群…
他們之所以來,并不是頭腦一熱,沖動決定。
而是在金龍的勢力一夜被消去一半的大背景下,又在劉飛陽對他們提出暢想的催化下,促使他們做出是否投資的決定,結果無外乎兩種,投還是不投,雖說當下已經沒了剛剛回歸時的人心惶惶,對大環境不確定,但幾人都認為,多一層保障會多一份安全感。
那么路上又王爺這只攔路虎怎么辦?
劉飛陽的意思是打。
所以投的少了,資金就會白白的打水漂,投的多了,是否能打贏、是否能達到預期收益,這是個未知數,這時候就催生了另一種方法,利用影響力!
幾人都懂的自身的價值,也都懂的站到一起所產生的能量。
簡單的說,他們一同出現在劉飛陽身邊,使用金錢能衡量的?
所以幾人,都隨同回來…
機場外已經有一排車隊等待,不是很奢華,但井然有序,劉飛陽還活著的消息還沒傳到內地來,目前也只有白夢潔一人知道,秦芳還坐在村里的炕頭,腳上拴著紅繩扮演“妻子”角色,讓白夢潔來顯然不合適。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與任何勢力都毫無利益關系的人。
劉飛陽想來想去,還真想到一個人:三虎子!
當初差點讓趙志高給捅死,也正是因為他兩人才走出村子,后來他投奔自己,在維多利亞當了保安,又走到保安隊長,據說現在已經是主管了,曾經因為他走出村,現在又讓他來接自己會去…
只能說人生的際遇太奇妙了。
三虎子也穿著一身西裝,望著劉飛陽從飛機上下來,毫無違和感的咧嘴笑著,眼睛已經腫脹的只剩下一條縫,這兩天來他哭的第二慘,第一慘的就是他的親姐姐,按照農村的習俗,沒人哭代表沒有人氣,洪燦輝眼睛一直紅著,但要讓他一直哭不現實。
所以這個重擔就落到姐弟倆身上。
三虎子哭白天,他姐姐哭夜場,聲音凄涼哀婉,要不是那條八百米長的土路上人足夠多,也通了電燈,恐怕真能把人嚇出個好歹…
就在昨天晚上,三虎子的姐姐還發誓要給劉飛陽哭“十八長和七關”都是給逝去的人哭的,意思是在去的路上走的舒坦點,但一般都是女兒給長輩哭,他姐姐都快有劉飛陽母親年紀大了,可她繼續發揮當初搶劉飛陽家房子的性格,撒潑打諢,嘴里叫著,你們看不上我,可我吃不上飯去市里,是他給我一口飯吃,猶如再生父母,非得哭…
“劉總!”
三虎子挺起胸膛叫道。
劉飛陽笑了笑,看他的精氣神,與當初背著一桿獵/槍,好吃懶做的三虎子判若兩人,感到一陣欣慰,沒回應,只是微微點頭,隨后走到一輛嶄新的考斯特門前,做了請的手勢,讓馬何幾人先上。
沒有過分客氣,全都坐上車。
從機場到市里的一段路,劉飛陽給他們講述路過兩邊綠油油的玉米地里生長的玉米,不是每畝地能多少斤、能賣多少錢,而是說這片黑土地上,與其他地方的玉米有什么區別,這里的玉米能做成什么樣的特色糕點,與新門的那些類似。
進入市里,穿過與新門相比不算繁華的街道。
劉飛陽除了講解這幾年的變化之外,更多的是講解幾十年前的戰爭,那些地方是戰場,那些地方下面有為國捐軀的忠烈…
很快從市里的路進入中水縣,這一段路上工廠很多,劉飛陽簡潔的就是規劃了。
他還看到磚廠,工廠的牌子字跡已經模糊,但規模比多年前自己管理的時候大了很多,門口還排著車輛等待運磚,路過大門的時候,他特意往里面看了看,磚廠的門口大石頭上,坐著一個小老頭,穿著破布背心,嘴里叼著一個煙袋…
人已經不認識了,但煙袋認出來,是當初給他看門大爺的御用煙袋。
應該是那位大爺的兒子?
路過中水縣,就踏上了前往村子的水泥路…
這路沒有以前土路兩邊隨便走那么寬闊,但不再顛簸了。
劉飛陽心里生出滿滿的自豪感,眼神透過擋風玻璃,望向前方還看不見的村子,竟然隱隱有種期待,幾年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