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剛回到家中,葉盛急匆匆地迎面走來,關心道:“和他談了些什么”
葉靈知道“他”指的是蘇韜,嘆了口氣道:“你現在心里有偏執”
葉盛微微一怔,點頭道:“沒錯,我不喜歡失敗的感覺。”
葉靈想了想提醒道:“其實你得換個角度,應當珍惜”
“珍惜”葉盛奇怪地望著姐姐。
“沒錯,你如果想要繼續進步和成長,就得珍惜出現在面前的每個敵人。”葉靈耐心地解釋道,“蘇韜是一個不錯的對手,能夠讓你學到很多東西”
“不過是一個大夫而已”葉盛有點慍怒地說道,“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中計”
葉靈嘆了口氣,暗忖葉盛還是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緩緩道:“你的武功肯定比他好,但有時候競爭和交鋒,不僅是依靠武力來解決。我研究過蘇韜的資料,他看似一個人,事實上身邊有許多能人異士,而且背景很強。你如果還將個人的武力作為實力高低的衡量標準,那說明你還太幼稚。我打個比方,蘇韜身邊有一個人,代號刀魔,真名叫做劉建偉,此人的武功很高,單論個人武力的話,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葉盛不服氣,面露失落之,道:“你就這么不看好我”
葉靈悠悠嘆了口氣,苦笑道:“你還是沒轉過彎,你的武功很好,但蘇韜不僅武功很好,身邊還有一群幫手,你現在急缺的是,建立自己的勢力,而不是一味地追逐個人的力量,否則,你難以繼承葉家家主的位置。”
葉盛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姐,我知道比謀略遠不及你,所以你來當家主,我助你一臂之力”
葉靈面一沉,不悅地怒斥道:“你是男人,怎么能說出這么不負責任的話呢”
“你比我更加合適,現在是什么年代了,還分什么男女”葉盛不屑地說道。
“如果你這想法被爸知道,他肯定會不高興”葉靈皺眉警告道。
葉盛嘆了口氣道:“你我本來就是一體的,誰當這個家主又有什么區別”
“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就像是小姑,她嫁人之后,現在一門心思想利用葉家的資源,培養那個不成器的表哥。爸怎么可能將葉家交給我呢那樣只會讓葉家的資源外流。”葉靈耐心地勸說道,“你在外面胡鬧了這么多年,爸一直沒有去管你,是希望你多經受磨礪,葉家最終還是得交到你的手上。”
葉盛覺得有點不耐煩,擺了擺手,道:“我去練拳了以后再討論這些問題”
葉靈望著憤然遠離的弟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如果在普通的家庭,可能會任由葉盛沉浸在武學的樂趣之中,但葉盛是葉家的嫡子,繼承家業責無旁貸,無論他現在如何幼稚和任性,終究還是得扛起重任。
葉一龍正在與心腹商議要事。
葉靈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心腹,只知道葉一龍對他極其信任。而這心腹也是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連葉靈也沒有見過他長的是什么樣子。
等書房安靜下來之后,葉靈才去敲門,葉一龍喊了一聲“進來”,葉靈推門后發現葉一龍坐在茶幾邊,正在擺弄著茶具,他面帶溫和的笑容,給葉靈主動送上一杯。
“你見過霍坤了嗎他的傷勢如何”葉一龍似乎很放松地問道。
“表哥的傷勢比較嚴重,腿骨出現粉碎性骨折,即使恢復得不錯,也無法跟以前一樣。”葉靈細聲說道。
“聽說你還去見過蘇韜了”葉一龍淡淡地問道。
“是的因為我心中有疑慮,所以得當面問問他。”葉靈沉聲道。
“結論”葉一龍繼續問道。
葉靈泛著苦笑:“表哥是咎由自取、自食惡果,試圖用苦肉計來陷害蘇韜而且,他很愚蠢,受到了別人的蠱惑。以他的性格和智商,絕對不會想到這種辦法。”
葉一龍似乎在不斷地拋出問題,看上去一無所知,但事實上仿佛什么都瞞不過他。葉靈心中一緊,莫非父親早就查明一切了
葉一龍又問道:“為什么你寧可信任一個外人,卻不相信自己的表哥”
葉靈沉默片刻,徐徐道:“因為我嗅到其中有濃烈的陰謀味道”
“哦說來聽聽”葉一龍的眉頭舒展,仿佛遇到驚喜,因為女兒能想到這個地步,說明她的確心思縝密,足夠的聰慧。
“我調查過南非自由州金礦項目的投標者,其中有一家來自于德國的企業,他們的呼聲很高,而且有政府背景,是倪家最大的競爭者。”葉靈耐心地分析道,“如果倪家和葉家的合作關系破裂,那么這家德國將成為最大的獲利者。”
“那么為何會跟蘇韜扯上關系呢”葉一龍掃了聰慧的女兒一眼,徐徐道。
“漫天大火,都是從一個小火苗壯大起來的。”葉靈沉聲道,“蘇韜是目前離間倪家和葉家關系的最好途徑。另外,我還調查到一個聯系點,秦家與那個德國企業旗下其他子公司曾經有過業務往來,每年都利用這個子公司作為資金中轉站,向境外兜售不少軍方淘汰的器械,他從中賺取差價,所以才有現在驚人的身家。”
葉一龍點了點頭,贊許道:“你能分析到這一步,實屬不易。如同你所判斷的,此次挑撥倪家和葉家關系,的確有秦家的影子。這個秦經宇雖然年輕,但心思縝密,手段高明程度遠遠超過同輩人,不愧位列俊杰榜單第二位。你看下這些資料”
葉靈從葉一龍手中接過一份機密情報,面凝重道:“秦經宇的野心不小,已經不滿足軍火生意,準備伸手染指非洲的幾處金礦。”
葉一龍點了點頭,嘆氣道:“更關鍵是,他還懂得利用德國企業作為外殼,迷惑別人。如果不仔細分析,還真會被蒙蔽了雙眼。”
“爸,您打算怎么做”葉靈困惑地問道。
“既然你都看得出來的花招,倪步偉那只老烏龜,又何嘗不知曉”葉一龍手指輕輕地敲擊了幾下桌面,“他在等待我的態度。”
葉靈沒有繼續追問,雖然她看得清楚現在的局面,但對于未來幾大家族交鋒的走勢,還真是難以看穿,因為交手的人物,無疑不是心智卓絕之人,她并非心智不夠,而是自己如今所處的角度,還是太低了一些。
地位決定視野,只有身處葉一龍的位置,才能做到真正的掌控全局。
倪家別墅,一如既往的安靜。雖說倪家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但因為家主低調內斂,所以住處也顯得格外不起眼。但絕不要低估這里的安保措施,用一句夸張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只蚊子想要飛入其中,也得經過嚴密的檢查。
汪巧珍出人意料地敲開了丈夫的書房,倪步偉見她手上端著湯盅,淡淡笑道:“煲湯這種事情交給傭人來做就好了。你身體一直不好,還是多多休息。”
汪巧珍打開精致小巧的蓋子,一股撲鼻的香氣散出,低聲道:“我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來請你幫忙的”
夫妻對話,可以用相敬如賓來形容,但這也意味著,彼此并沒有將對方當成可以暢快地傾訴心里話的人。
倪步偉用白瓷湯勺喝了兩口濃湯,自言自語地評價道:“燕窩鮑魚養生湯的味道不錯,比起傭人熬的湯,更加爽口。”
汪巧珍嘆了口氣,坐在倪步偉的對面。
倪步偉見妻子沉默不語,終于還是徐徐嘆氣,主動問道:“是為了蘇韜的事情”
汪巧珍點了點頭,道:“那孩子是被陷害的”
倪步偉搖頭道:“是不是被陷害,并不重要,關鍵他成為了一枚關乎棋局勝敗的棋子。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棋手,誰都不會輕易去解局,否則可能會影響大局。”
汪巧珍眼中露出不滿之,慍怒道:“倪步偉,我跟你結婚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請求你做過一件事,你就不能爽快地答應我嗎”
倪步偉苦笑道:“巧珍,我是你的丈夫,更是倪家的家主,做任何決定,都要考慮家族的利益,不能感情用事。”
“看來是我自取其辱了”汪巧珍不滿地騰身而起,不再與倪步偉多說一言。
等妻子即將離開,倪步偉放下了瓷勺,雖說這湯極其鮮美,但也已經索然無味,他無奈地嘆氣道:“不出意外,水家肯定會出手相助,如果不成功的話,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這就是你的性格一輩子總是謀定后動,看似穩重,但毫無血性”汪巧珍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評價丈夫,她沒有轉身,再看丈夫一眼,直接離開。
這還是自己的妻子嗎竟然無視自己
這么多年來,從來不會表露心跡,無論對內對外,始終保持溫柔賢淑的女主人形象,她是個兢兢業業、循規蹈矩、相夫教女的妻子,怎么會出現如此變化
莫非是因為那場法事
倪步偉眼中露出驚愕,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