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明與徐港聊了很久,最終嘆氣,無奈道:“朵兒,讓你為難了啊!她太任性,我會好好教育她。”、
何朵的脾氣,何思明很清楚,外表看似柔弱,一旦倔起來,誰都攔不住。
徐港以為何思明回頭會罵何朵一頓,連忙笑著勸道:“其實朵朵的思路很正確,從國情來看,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的確也應該進行改制,只不過阻礙太多,首先,曹書記就不會同意!”
何思明知道徐港的意思,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是陜州省的核心醫院之一,如果將之出售給一家民營企業,會引起太多的變數。
之前,省委曾經有人提起過,對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進行改制的議題,但被曹廣佑直接否決,從省委書記的角度,曹廣佑是一個保守派,這也是為何許多改革政策在陜州省執行比較艱難的原因。
改革還是保守,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場考慮問題,倒不能說曹廣佑的執政思路,有什么原則性錯誤。
不過,中央這幾年對曹廣佑的執政思路有些失望,所以給他配備了一個年富力強、有開拓進取精神的省長駱川。
駱川曾在國家發改委工作過多年,能力非常強,給陜州省的發展制定了整套的規劃,但因為曹廣佑的保守和強勢,駱川也只能暫時韜光養晦。
何思明是駱省長的心腹,因此也只能隱忍不發,不過他內心還是希望陜州的腳步,更加堅定和迅速一點。
現在國家倡導一帶一路,陜州作為西進的重要戰略要地,如果不把腳步邁得更快一點,如何能起到標桿作用?
何思明沉吟許久,嘆氣道:“朵兒,我會與她好好說,讓她不要繼續找你。至于這件事情怎么處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掛斷徐港的電話之后,何思明在辦公室內來回走了好幾圈,最終給女兒打了個電話,“聽說你這幾天總往衛生廳跑?累不累?”
何朵微笑道:“看來是徐叔叔向你告狀了啊!”
何思明無奈苦笑道:“他沒有告狀,只是告訴我一些你的情況。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收購的事情,影響面太廣,他也沒法決定,你啊,還是不要繼續騷擾他了。”
何朵語氣有些生氣地說道:“爸,我那怎么能算是騷擾呢,我這是在工作!”
何思明沒好氣當地笑出聲,“還工作呢!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何思明的女兒,省衛生廳副廳長的辦公室,你能隨意進出嗎?”
何朵沉默片刻,低聲道:“其實我也知道徐叔叔幫不了忙!”
何思明微微一怔,意外道:“你是故意想逼我過問這件事?”
何朵清脆地笑出聲,“也沒你想得那么復雜,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的老板見一面!”
何思明輕哼一聲,不悅道:“我也想見見這個臭小子呢,竟然敢利用我的女兒。”
何朵知道何思明是真生氣,連忙道:“爸,真不是他利用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何思明有些郁悶,無奈嘆了口氣,“就安排在今晚吧!那小子是不受傷了嗎?我親自去他現在住的地方,瞅瞅他。”
何朵見父親這么說,知道他不會為難蘇韜,終于放心,開玩笑道:“他現在可是咱們西京市的英雄,每天都會有人自發地探望他呢!作為省政府的領導,你不覺得要給他頒發一個榮譽市民類似的稱號嗎?”
何思明知道蘇韜當天火災救人的事情,這也是何思明對蘇韜印象有所改變的原因之一。
何思明嘆了口氣,道:“唉,這小子看把你給迷成什么樣了!”
何朵有些慌亂,嘀咕道:“我才沒有呢!我得把消息告訴老板,約在晚上八點,記得要準時赴約哦!”
何思明聽著手機里面的忙音,忍不住啞然失笑,自己這女兒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過省委干部,但正因為如此,何思明對何朵格外的疼愛,因為只有家人才能如此,不會在乎你的官位權力,只在乎那份血緣親情。
小雨未消,七點五十八分,陜州省委常務,省政府常務副省長何思明低調地來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館,他身邊沒有太多同行之人,司機和秘書都在樓下候著,何思明來到房間門口,發現門敞開著,輕輕地叩響門,很快露出何朵那張俊俏的臉蛋,笑道:“爸,你來了啊!”
何思明暗嘆,自己女兒真是長得越來越精致漂亮了!
何思明朝何朵點了點頭,走到病房內,空氣中充滿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沒有絲毫不適,一個年輕人趴在病床上,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氣色還算不錯,“何省長,還請您見諒,我后背的傷沒痊愈,只能跟你這樣說話了!”
何思明淡淡道:“你見義勇為的事情,我聽說了,能夠理解!”言畢,他與何朵吩咐道:“我和小蘇單獨聊聊!”
何朵見蘇韜給自己使了眼色,將剛泡好的茶遞給何思明,暗嘆了一聲,然后去隔壁柳若晨的房間等待。
何思明抿了口茶水,沉聲道:“你為什么要見我?”
蘇韜道:“因為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何思明對蘇韜的答案很意外,“你不覺得自己的口氣太大了嗎?”
和陜州官場四號人物談合作,先要秤秤自己的斤兩才行!
蘇韜自信地笑了笑,“合作是以互相得利為前提,如果能通過合力去做一件事情,達到雙方都能想要得到的結果,這就有了合作的意義。”
“怎么個合作法?”何思明對蘇韜有了新的認識,這小子沒那么艱難,擁有異于同齡人的成熟和
穩重。
不是請求幫助,而是合作,這將自己和他放在同一個層次。
當然,何思明也認可蘇韜有這個實力,畢竟他是中保委的專家,還是蕭副總理等高層領導的保健醫生。
蘇韜現在在陜州整出這么多事,代表了蕭副總理的意圖。
蘇韜見何思明有所意動,緩緩道:“現在陜州省的政局對于駱省長很不利,但如果通過一次合作,能改變這個情況,何省長愿不愿意試試呢?”
何思明眸光一亮,蘇韜一語中的,戳中了自己的心思,還真是個厲害的小子!
省委書記曹廣佑在陜州省很強勢不假,但如今蕭副總理將目光落在陜州省,為何不利用這個奇跡,與曹廣佑來一次政治博弈呢?
何思明心情隱動,決定與駱川省長好好聊聊此事。
何思明和蘇韜在房間內單獨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何朵因此覺得很意外,因為父親的性格向來直接,隨便跟人交流談話,很少會超過半小時,能跟蘇韜聊那么多,顯然他們找到了共同話題。
終于何朵聽到隔壁房門傳來響聲,她趕緊走到門口,何思明表情淡然地掃了何朵一眼,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了!”
何朵點了點頭,心中好奇,不知道父親和蘇韜究竟聊得怎么樣!
等坐在轎車內,何朵終于還是沒忍住,問道:“爸,你和我老板聊了什么?”
何思明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再過幾天,你就知道結果了!”
見父親諱莫如深的模樣,何朵知道已經和蘇韜有了什么計劃,心中稍微輕松不少。
蘇韜望著天花板,嘴角浮出意思狡猾的笑容,在收購發達紡織集團職工醫院的過程中,李安博沒少給自己使絆子,自己現在拉攏何思明入伙,一方面是為了收購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了對李安博進行復仇。
盡管杜騰龍被逮捕調查,但運籌帷幄的李安博依然活蹦亂跳,蘇韜自然不能讓他那么輕松脫身!
在床上趴了半個小時,蘇韜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他行動竟然與常人無異,走進衛生間,背對著鏡子,用手按了按背部的一處結痂處,自言自語道:“比想象中恢復得還要快,看來明天不能讓何朵或者柳若晨給自己繼續上藥了。”
其實那場大火,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嚴重,但蘇韜在故意在后背留下一大塊燒傷,當然,他是個大夫,知道燒傷到什么程度,看上去特別森然恐怖,但治療起來,卻又沒那么復雜。
與解決有色金屬集團職工醫院的群體事件一樣,蘇韜再次使用了苦肉計,這一次他對自己下手,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蘇韜看似信任很多人,但其實他在很多時候,只相信自己。
并非身邊的人不可靠,而是父親從小教育他的時候,灌輸了這個理念。
有些觀點,盡管知道并非完全正確,但一旦深入骨髓,就很難改變。
柳若晨精通醫術,或許對自己背部的傷勢感到過懷疑,但她恐怕也不會想到,蘇韜竟然會對自己這么心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可以拿自己的身體作為籌碼,引人入彀!
蘇韜跟剝雞蛋一樣,將背部結痂處給捏碎,很快露出一大片粉色的皮膚,他從行醫箱里取出一個藥包,丟入浴缸之中,很快水被染成了綠色,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刺鼻氣味。
蘇韜深吸一口氣,躺入浴缸之中,閉上眼睛,感受著藥物鉆入新生的肌膚之中,一陣熱氣襲來,他躺在浴缸里,慢慢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