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啊,孽徒!”
徐家祥氣得雙唇發紫,眼白朝上翻,蘇韜見情勢不對勁,連忙走到徐家祥的身邊,用針扎了一下他的人中穴,徐家祥喉嚨里咕嚕一陣,半晌才悠悠睜開眼睛。
也難怪徐家祥怒火攻心,顧傳輝對于徐家祥猶如蘇韜對于宋思辰和竇方剛,他將畢生的心血都灌注在顧傳輝的身上,希望他成為未來華夏醫學的扛旗者,接替自己的衣缽。
顧傳輝的天賦很好,理論扎實,醫術精湛,否則也不會這么年輕便進入國醫專家組,加上顧傳輝在徐家祥的面前一直掩飾得很好,所以徐家祥一直以為顧傳輝是可造之材。
在徐家祥的心目中,自己的子女都沒有顧傳輝這么重要。
沒想到顧傳輝在面對金錢和師命的選擇,竟然選擇了前者,這讓徐家祥傷心欲絕。
掛斷徐家祥的電話,顧傳輝也露出心碎之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徐家祥對自己的用心栽培,他心知肚明,但現在顧傳輝是騎虎難下,自己剛購置了一套別墅,讓家里人住上大房子,如果徹底跟藥神集團斷絕聯系,那豈不是這到手的別墅也得吐出去。
顧傳輝心中暗自默念,徐師啊徐師,實在對不起,愧對你的厚望了。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最重要,地位甚至要超過自己的父親,如果有一天你駕鶴西去,自己一定為你敬孝。
之所以說是駕鶴西去,因為顧傳輝知道,在徐家祥有生之年,是絕對不可能再與自己聯系了。
顧傳輝對徐家祥的性格也很了解,按照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原諒自己,所以還不如斬斷師徒情分,徹底做個了結。
顧傳輝也偽裝得很累了,徐家祥明明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但嚴格要求自己,此外還對其他人的生活橫加干涉,顧傳輝回顧自己的同齡人,很多人沒有國醫專家的稱號,誰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呢?拿著一點微薄的死工資,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抱怨自己是一個窮醫生。
既然遇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顧傳輝當然要嘗試一下,但他內心深處還是告誡自己,不能觸犯法律,不能讓徐家祥對自己徹底失望,這是對恩師唯一的回報了。
徐家祥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過神來,雙目沾滿淚水,痛心疾首道:“為什么會這樣?難道金錢財富就那么可怕,輕而易舉地就將顧傳輝的靈魂腐蝕了嗎?”
岳遵輕輕地嘆了口氣,勸慰道:“師叔,我覺得你還是給顧傳輝一個機會,畢竟他才華橫溢,繼承了你的衣缽,他既然想要去藥神集團兼任顧問,那就讓他去,畢竟他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
徐家祥搖頭,愧疚地說道:“其實顧傳輝早就跟我提過好幾次,說有一些企業聘請他作為醫學顧問,但都被我禁止了。我們都知道,所謂的醫學顧問,還不是掛個名,用名譽置換金錢?作為一名醫生,最重要的是名聲和口碑,顧傳輝想要多賺點錢,心態我也能理解,但不能用自己名譽去作為賭注。”
岳遵自嘲道:“我也擔任過不少醫院的名譽教授、顧問甚至院長,說實話也是為了錢。”
徐家祥搖頭苦笑道:“那不一樣,雖然擔任那些職務,但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顧傳輝已經失去了理想和抱負,一門心思鉆到了錢眼里,這是讓我最痛心疾首的。”
蘇韜沒有插嘴,徐家祥看似古板,其實一雙眼睛很毒辣,他或許早已嗅到顧傳輝醫者之心有所變化,自己交出顧傳輝的底細,只不過是師徒兩人關系爆發的導火索而已。
岳遵皺眉道:“您正在氣頭上,等氣消了之后,我看是否能讓顧傳輝親自向你道歉。”
“不必!”徐家祥心力憔悴,此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沉聲嘆氣道:“當初王軒跟我說了不少關于小蘇的惡劣事跡,我起初是不信的。后來顧傳輝也旁敲側擊,添油加醋地說了一些事,我才會徹底失去了辨別善惡的能力。現在仔細一想,原來顧傳輝在那個時候開始,就起了壞心思。背后中傷別人,這是小人行徑。我可以容忍他用名譽置換財富,但絕對不能接受他這么下作的處事方式。”
徐家祥確實是一板一眼,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蘇韜暗自慶幸,自己的兩位恩師宋思辰和竇方剛并非那么刻板固執的人,自己在這一點上要比顧傳輝幸運多了。
如今這世道,太過正直也并非好事,所謂剛過易折。蘇韜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能四兩撥千斤,絕對不用四兩一的力氣,所以他的處世哲學中,經常也會出現投機取巧,甚至陰謀詭計。
不過,蘇韜和顧傳輝不一樣。蘇韜既是使用陰謀詭計,他的出發點都是相對正確,有自己的底線。所以蘇韜很多時候采取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處世哲學。
當然,如今蘇韜的性格也在悄然變化之中,隨著他身邊的伙伴越來越多,掌握的資源越來越豐富,他開始習慣提前布局,而不是被動應對。
以對付顧傳輝為例,蘇韜便是主動出招,趁著顧傳輝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化解自己和徐老之間的矛盾,同時再揭穿顧傳輝的老底,讓顧傳輝只能和徐家祥決裂,這一手主動攻擊,順水推舟,除了參與其中的夏禹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蘇韜的計劃。
至于對付王軒,看似是王軒主動坑害自己,其實蘇韜早就對王軒暗中調查,一方面繼續搜查當初寶郵縣縱火案的證據,另一方面也時刻關注王軒的動向,只等王軒露出狐貍尾巴,一舉將他徹底清除。
蘇韜和岳遵都不放心徐家祥的狀態,岳遵喊來自己的司機,將徐家祥送回他的住處,徐家祥仿佛蒼老了很多歲,到了他這個年齡,名譽和地位已經到了最高峰,唯一的希望就是讓晚輩能繼承自己的意志,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離開徐家,岳遵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顧傳輝此舉有點孤注一擲啊。”
蘇韜對顧傳輝也有過了解,皺眉道:“縱觀顧傳輝的履歷,除了加入藥神集團之外,并沒與什么讓讓人覺得難以接受的地方。如果他洗心革面,棄暗投明,對于徐老而言,未嘗不是個安慰。”
岳遵意外地看了一眼蘇韜,困惑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蘇韜笑道:“我想請你出面,幫我和顧傳輝達成和解。能成為國醫專家,我相信他的人品值得信賴,世界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岳遵搖頭苦笑:“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以前可是睚眥必報,從來不會對敵人有任何同情心的。”
蘇韜淡淡笑道:“那是因為我成熟了!”
岳遵忍不住笑出聲,沒好氣道:“就你這沖動的脾氣,一輩子都成熟不了。老實交代,你究竟在想什么壞心思呢!”
蘇韜瞪大眼睛,無辜地說道:“師叔,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那么狡猾嗎?”
見蘇韜又開始裝瘋賣傻,岳遵早已習慣,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還談不上狡猾,算得上圓滑、靈活。”
狡猾是貶義,圓滑從某種意義上,算得上中性,而靈活則是褒義。
蘇韜知道岳遵對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想用演技欺騙他,難度不小,也不隱瞞,“首先,顧傳輝是國醫專家組中年輕有為的代表,十年之后,他將成為國醫專家組的中堅力量,這樣的一個人才于公于私都值得我投資;其次,給藥神集團一個這么強大的助力,作為競爭對手,當然不愿意見到,不如將他爭取到自己的陣營,可以起到削弱敵人,增強自己的作用;最后,我正在慢慢接觸、涉獵西醫領域,雖然身邊由您這樣的西醫大師,但如果能爭取到更多的西醫領域人才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岳遵認真地審視蘇韜,感慨道:“你想得果然深刻。顧傳輝暫時被利益蒙蔽心智,如果能引導他走向正途,確實是大功一件。我愿意充當這個說客,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給他開的條件。”
蘇韜自信的笑道:“產生的違約金由三味集團承擔,另外給他提供的薪酬,比藥神集團給他開的條件上浮百分之十。”
岳遵大吃一驚,道:“這么優渥的條件,值得嗎?”
藥神集團給顧傳輝的價格不菲,違約金可能是個很驚人的數字。
蘇韜反問:“師叔,顧傳輝我確實看不上眼,但你覺得徐老值不值這個價?”
岳遵愕然,終于明白蘇韜的真正想法。
蘇韜和岳遵的關系這么好,顧傳輝雖然很有潛力,但和岳遵及他的資源相比,相對就無足輕重了。蘇韜想得比常人要更深一個層次,他想要讓顧傳輝浪子回頭,不僅是為了讓顧傳輝安心給自己效命,本質上是希望獲得徐家祥對自己的認可。
徐家祥在國醫專家組地位崇高,從某種意義上稱作靈魂和脊梁也不為過,如果通過這個行為能讓徐家祥對自己刮目相看,多花費點錢,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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