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婭猜得沒錯,蘇韜必須要現場給保鏢進行治療,他已經感覺到生命氣息在保鏢身上正逐漸消失,如果現在不及時救治,晚點就會回天乏術。
盲管傷,有進口沒出口,傷到哪個內臟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蘇韜在旁,他的命鐵定保不住了。
當然,蘇韜也是對自己的醫術有最夠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在極端時間內,幫助保鏢取出體內的子彈,止血、縫針、上藥……
保鏢口里已經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眼神還算清亮,意識保持清醒,必須得經過嚴格的訓練,才能在這種狀況下依然保持頭腦冷靜,他用英語催促道:“不要管我,你們趕緊走,我掩護你們。”
艾米莉婭知道蘇韜聽不懂英語,翻譯道:“他讓我們別管他……”
蘇韜抬頭看了一眼艾米莉婭,艾米莉婭感覺到渾身發冷,因為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冷酷的眼神,自己的心臟如同被冰凍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和保鏢今天才認識,但他是為了自己和艾米莉婭身負重傷,即使不是一個醫生,只是一個普通人,也不能見死不救。
保鏢視死如歸的態度,讓蘇韜下定決心,必要帶著他一起離開。至于艾米莉婭,她想獨自逃跑,那就隨她去吧,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不值得多看一眼。
艾米莉婭出人意料之外,她沒有離開,拿起了保鏢身邊的手槍,依靠著墻角,重重地呼了兩口氣,突然將槍口伸了出去,努力讓自己睜著眼睛,拼命地扣動扳機,將彈夾里的子彈全部打完,然后依靠著墻壁,劇烈的喘息。
蘇韜對艾米莉婭重新有了認識,雖然第二人格人性而狡猾,但至少在這一刻還是挺講義氣的,既然如此,他就有義務要將艾米莉婭從險境里解救出來。
艾米莉婭出生于王室,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肯定也聯系過如何射擊,所以她拉開槍栓的手法還是很熟練的,但靶場上的練習射擊和實戰中扣動扳機完全不一樣。
靶場上即使有移動靶,射擊者的心中也是知道那只不過是沒有生命和智慧的物體,但實戰中移動的都是人,不僅你有槍,對方也有槍,當你試圖射中對方的時候,對方也試圖射殺你,你首先要戰勝內心的恐懼。
因此剛才艾米莉婭雖然射完了一個彈夾,但一個目標都沒有命中,連阻止對方跟進都沒有辦到,她轉過臉,銀牙咬著嘴唇,望著蘇韜,茫然不知所措。
艾米莉婭內心充滿迷茫,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不是約好了,自己出現在這里,然后安排人將自己借走嗎?為什么這里變成了修羅場,附近到處都是襲擊者?艾米莉婭已經確定,那個男人再次背叛了自己。
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艾米莉婭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低聲問道:“對方已經靠近,如果再不撤退,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蘇韜沒有抬頭去看艾米莉婭,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保鏢的腹部傷口上,手指靈巧的翻飛,熟練地運用著各類工具,保鏢因為腎上腺激素的緣故,暫時不知道疼痛,他只知道蘇韜在給自己開膛破肚。
一枚子彈被取了出來,蘑菇頭頂端有點變形,被蘇韜隨手扔在旁邊的草地上。
保鏢有點吃驚,因為時間太快,他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懷疑這真的是從自己體內取出來的嗎?
艾米莉婭微微一愣,眨眼功夫,蘇韜已經在縫合傷口,距離蘇韜放下行醫箱,前后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他這是怎么辦到的?
艾米莉婭雖然不懂醫學,但還是有常識的,最簡單的手術不含準備工作,至少也得半個小時以上,但蘇韜好像只用了眨眼的功夫,難道他真能成功,在如此危急的環境下,將保鏢的傷勢控制住?
蘇韜在剛才不僅取出了子彈,還檢查了內部的情況,在臟腑出血位置涂抹了止血創傷藥,因為速度太快,所以艾米莉婭和保鏢都沒有能及時反應過來。
蘇韜知道時間緊迫,多浪費一秒的時間,可能就會落入魔掌,但他不能做到見死不救。
“好了!”蘇韜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艾米莉婭,將行醫箱整理好,挎在肩膀上,走到艾米莉婭的身前,觀察襲擊者的動靜,對方在差不多十米的位置,放緩節奏,因為他們知道蘇韜這邊有槍法精準的高手,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也不想有太多的損失。
蘇韜迅速開始思考,該如何逃離險境。
正面硬扛,肯定是最愚蠢的行為,對方手里拿著槍,子彈是不長眼的,蘇韜雖然身手不錯,但又沒練到刀槍不入的境界。
嘩啦,槍響了,槍聲震耳欲聾,硝煙味瞬間彌漫在墻壁四周,幾十顆細小的彈丸輕而易舉地轟塌了并不是特別堅固的墻壁,碎石塊從上方灑落。
蘇韜連忙按住艾米莉婭的身體,長開自己的雙臂,將她擋在身體下方,隨著五連發套筒拉動的聲音,塑料彈殼蹦出,第二槍又響了。
蘇韜用盡全力將艾米莉婭單臂抱在懷里,另一只胳膊拉著才有些生機的保鏢,朝遠處沖了十多步,第二發霰彈打在蘇韜等人剛才站的地方,轟出了個大坑。
嘩啦,又是拉動套筒的聲音,兩名身穿藏青色戰斗服的男子沖在最前面,臉上蒙著黑頭套,看不到表情,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對于活口沒興趣。
前方有個臺階,拾階而上,就可以進入房子,在空曠的地方面對這些偷襲者,不如藏到房間里,這樣可以拖延時間,校園發生大規模的槍戰,連“國父”雕塑都被打爛,肯定會驚動米凱諾頓當地政府。
被蘇韜夾在胳膊碗里的艾米莉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多呼吸一口,會給蘇韜帶來不必要的負荷,盡管第二人格刁蠻任性,但面對死亡的威脅,下意識地安穩下來。
至于保鏢對蘇韜的能力很吃驚,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小腹傳來火辣辣的感覺,重傷最怕沒有知覺,全身麻木,有了感覺那是痛覺神經恢復了,他想要試圖自己站起來,但卻被蘇韜直接拖著就走,作為一名戰斗經驗豐富的斗士,他還是第一次這么無力而狼狽,但對蘇韜卻又充滿了感激。
保鏢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蘇韜出手相救,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見上帝去了。
保鏢驚嘆蘇韜的醫術,剛才那取彈縫合手術,在呼吸之間完成,簡直跟變魔術一般。
曾被稱作戰場上行走的回血包,蘇韜的實力又豈止這些?
蘇韜連扛帶拖,將兩人弄進大樓,還沒來得及關門,一連串的子彈緊跟而來,蘇韜原本還打算稍作喘息,見追得這么猛,只能作罷,朝樓梯沖去,迎面出現幾個黑人男女,他們顯然被蘇韜三人給嚇住了。
因為三人狼狽不堪,渾身浴血。
蘇韜一邊奔跑,一邊用力揮手,警告道:“危險,趕緊躲避。”
因為語言的差別,這幾名米凱諾頓國民并沒有意識到天降大禍,茫然失措的互相對視。
蘇韜爬上樓梯的瞬間,身后傳來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他用光看了瞟了一眼,那幾名無辜的平民被襲擊者毫不留情地殺死,幾名黑人倒在血泊之中。
蘇韜忍不住低吼,“這群混蛋!”
殘殺手無寸鐵的平民,這些襲擊者喪心病狂。
艾米莉婭心中愧疚,如果不是她的原因,根本不會造成這么多殘劇,她雖然叛逆,但從沒有見到按如此血腥的畫面,她感覺到喉嚨里有異樣的感覺,惡心想吐,最終又強忍下去。
艾米莉婭低聲,充滿歉意地要求道:“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
保鏢目睹剛才的畫面,也是睚眥欲裂,只恨自己失去戰斗力,成為了累贅。
他咳嗽了兩聲,這次沒有噴出血沫,臟腑出血已經止住,他做了兩個手勢,意識是他也能自己行動了。
蘇韜先放開保鏢,隨后才將艾米莉婭給扔在地上,見艾米莉婭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的腰肋位置,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情急之下的摟抱動作有點無禮。
艾米莉婭感覺胸口又酸又脹,剛才被蘇韜夾得差點斷了氣,心中卻是沒有任何厭惡,反而有些感動,她對蘇韜原本非常排斥和反感,但經過剛才那段險情,對蘇韜增了一些好印象,其實這個男人還是挺有男性魅力的。
蘇韜沖在最前面開路,艾米莉婭跟著保鏢走在后面,保鏢下意識地拔出了藏在筒靴里的匕首,盡管知道沒有什么作用,但至少能自己帶來一點安全感。
蘇韜一腳踹開長廊中間的一扇門,皺了皺眉,繼續踹開第二扇門,終于發現一扇窗戶,他將窗戶給推開,下面是一個草坪,然后催促艾米莉婭和保鏢,“你們跳下去!”
凌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襲擊者片刻便會趕上,保鏢看了一眼,捂住自己的傷口,憋足一口氣,跳出了窗戶,在地上滾了兩圈,蘇韜縫合手法很特別,竟然傷口沒有崩開。
艾米莉婭被蘇韜扶著上了窗臺,雖然只是二樓,不過三四米的高度,但她還是有些畏高、心虛!
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心情,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力,臀部用力一推,整個人如同騰云駕霧般,躍出了窗臺,蘇韜竟然抱著艾米莉婭跳了出去,他保護著艾米莉婭不至于頭部著地,然后在草地上滾了幾米遠。
窗口出現襲擊者的身影,朝自己落地的方向,密密麻麻地打出一片彈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