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光線朦朧,也很溫暖。
江清寒感覺到一股暖流充斥著全身,她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古怪的感覺,但只是覺得和蘇韜在一起,心里特別的舒服。
“屋子里感覺有點悶,我們出去走走吧?”江清寒有點害怕這種感覺,站起身,笑著說道。
人在陰暗的地方久了,會習慣性地躲避陽光帶來的溫暖。
“好。”蘇韜望著江清寒的背影,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道,“你是不是怕我?”
江清寒轉過身,側臉對著蘇韜,“我怕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怕什么,估計是覺得這種獨處的狹小空間,有些陰影吧!”蘇韜說道。
“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么!”江清寒面頰一熱,轉過身,走出了宿舍門外。
江清寒當然不會忘記那幾次“意外”,先是在古墓里面對喪心病狂的盜墓人,隨后又是地窖中面對囚禁父親多年的連環殺人犯……
兩人的確經歷了很多恐怖的事情,但不知為何,江清寒回想起來,只記得那些溫暖的畫面了。
蘇韜跟著江清寒在走廊,扶著欄桿吹了一陣冷風。
江清寒穿得有點單薄,蘇韜將外套脫掉,披在她的身上,卻被她很嚴肅地拒絕。
江清寒的態度,讓蘇韜有點很受傷。
原本他以為很靠近江清寒,但事實上告訴他,和江清寒之間,有一塊很堅固的壁壘。
覃媚媚腳步匆匆地從住院樓趕過來,見蘇韜和江清寒在外面,搓著手哈著氣,道:“你們怎么不進屋等,外面這么冷,感覺快要下雪了。”
蘇韜微笑道:“那是你自己的錯覺,我一點都不冷。”
覃媚媚走到蘇韜的身邊,抓住他的手,沒好氣道:“都凍成冰塊了,還說不冷。”然后她對江清寒說道:“江警官,你穿得這么少,應該更冷吧?”
江清寒輕松笑道:“我沒事,比較抗寒。”
覃媚媚知道蘇韜和江清寒是師徒關系,心中暗想,這一對師徒還真是奇葩,天寒地凍在外面吹風也就罷了,明明都凍僵了,非說不怕冷。
難怪能湊成師徒,壞毛病都一脈相承。
“差點忘記說正事,我姨娘醒過來了。”覃媚媚笑道,“江警官,你不是有話要問她嗎?她現在做好準備了。”
“她這么快就醒了,不科學啊!”蘇韜狐疑道。
覃媚媚低聲嘆氣道:“我爸媽還有一群親戚從國外趕回來看她,看她始終睡著,以為她病沒好,所以就把她給吵醒了。這不會有事吧?”
蘇韜瞠目結舌,“倒不會出什么大岔子,但你們總得憐憫她是病人啊,身體那么虛弱,想休息一下,被人弄醒,總會有點不舒服吧。”
覃媚媚也知道親屬們做得有點過火,只能笑道:“沒事,姨娘看到那么多親戚,她心情也好了不少。晚點我跟爸媽說一聲,讓他們早點離開,讓姨娘趕緊休息。”
覃媚媚發現蘇韜和江清寒的步速和步頻超級快,她需要拼命追趕才能跟著兩人,心中腹誹,這兩個人如果當競走運動員的話,肯定也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來到病房,覃媚媚先給父母介紹蘇韜和江清寒。覃媚媚的母親蔣夢瑩抓住蘇韜的手腕,激動地落淚:“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妹妹她就……”
“阿姨,不用這么客氣,我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職工作,何況媚媚姐是我的合作伙伴,所以這件事我義不容辭。”蘇韜連忙謙虛地說道。
蘇韜嚴格意義上是覃媚媚的老板,所以蘇韜說覃媚媚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讓蔣夢瑩心里還是挺舒服的。
覃媚媚注意到這個細節,暗忖蘇韜拉攏人心的能力,那是越來越強了。
“大家都出去一下吧,江警官有些事情要問姨娘。”覃媚媚張羅親屬離開房間。
房間里很快只剩下蘇韜、江清寒、蔣夢鷗三人。
“我們已經安排人去找汪蕓,但她現在行蹤不明。”江清寒沉聲道,“那天除了她和你接觸之外,沒有其他人跟你見過面嗎?”
蔣夢鷗想了想,道:“我和汪蕓相處的時間最長,她最有機會在我的水里面放入安眠藥。而且,我們最近這段時間關系很緊張。”
“能說得更詳細一點嗎”江清寒耐心地追問。
“我發現她最近跟國外一些機構聯系得非常緊密,懷疑她跟外界串通對付我。”蔣夢鷗情緒低落地說道。
畢竟是自己集團內部的丑事,說出來只會淪為笑話。
“你覺得她背叛你?當天你們坐在一起聊天,也是圍繞這個話題吧?”江清寒很有調理,步步深入。
“我讓汪蕓回頭,畢竟我們一起公事那么多年,我不希望彼此成為老死不相往來的敵人,更不想親手將她送到監獄里去。”蔣夢鷗頓了頓,“我掌握她挪用集團資金的證據,那天也是想嚇唬她一下而已。”
“汪蕓不僅有殺人的機會,還有很明顯的殺人動機,因此是謀殺你的最大兇手。”江清寒推理道。
“其實我不怪她,大難臨頭各自飛。她背叛我,肯定也有原因,至于我失去白鷗集團的控制權,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蔣夢鷗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失落。
蘇韜沉聲道:“別泄氣,不到最后時刻,誰也不知道真正的贏家是誰!”
“我大概知道汪蕓可能藏在哪里。”蔣夢鷗突然說道。
“其實你早就開始懷疑汪蕓了,所以安排人在監視她的行蹤。”蘇韜問道。
“是啊,當一個人背叛你,她會表現得很不自然,只要你細心一點就能夠發現足夠多的蛛絲馬跡。”蔣夢鷗苦笑,語氣里帶著自嘲。
“那你為什么還會被她迷惑?”江清寒問道。
“只要是人,都有自負過頭的時候。”蔣夢鷗緩緩閉上眼睛。
犯了個錯,差點將命搭上,蔣夢鷗最近實在是時運不濟。
江清寒將蔣夢鷗提供的線索,發給張振,然后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在瓊金郊外一處比較偏僻的村道門口停下等待張振匯合。
下車的時候,出租車司機問:“你們還回市區嗎?如果回去的話,我就等你們。”
“不用,我們等下不需要出租車了。”蘇韜如實告訴出租車司機。
“唉,這一趟有點虧啊!”出租車司機滿面愁容,調頭離開。
這鬼地方有點偏,拉不到回頭客,只能小賺一點,還不如在市區拉客。
天氣預報要下雪,晚上市內交通情況肯定擁堵,出租車司機也可以合理“宰客”,能賺得更多一些!
蘇韜見不遠處有個小賣部,過去買了兩瓶礦泉水,江清寒看了一下生產日期,搖頭苦笑道:“過期了。”
蘇韜伸出手道:“我找他退去。”
江清寒嘆氣道:“那小賣部一看就有幾十年的歷史,估計靠這個營生的店主,每天也賺不到多少錢,還是算了吧。”
言畢,她從隨身攜帶的包里,取出一個不大的熱水壺,“去跟他要點熱水吧,算是扯平了。”
蘇韜暗嘆了口氣,小賣部的那大爺看上去有七十多歲,跟他計較這礦泉水,確實有點于心不忍。他拿著熱水壺找過去,跟大爺要點熱水,那大爺倒是沒有猶豫,拿出一個老舊的熱水壺倒滿了一整杯。
蘇韜心情舒服不少,琢磨著老大爺估計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生意太糟糕,所以礦泉水過期都沒賣出去,他沒有發現而已。
江清寒喝了口熱水,整個人身體熱起來,將水壺遞給蘇韜,“你渴了吧?”
蘇韜的確有點渴,不然干嘛去買礦泉水。他搖頭笑道:“不用!”
江清寒也沒有繼續說什么,將熱水壺擰緊,看了一下手機,“張大個還有五六分鐘就能到了。”
蘇韜突然感覺面頰有點冰涼,抬頭望著天空,驚訝道:“真下雪了。”
“是啊,今年的雪來得好早啊。”江清寒有點失神,她突然笑了笑。
蘇韜正好看到江清寒那綻放光華的一笑,心頭狂跳不已,笑問:“師父,你笑什么?”
江清寒嘆氣道:“嘲笑自己啊,老大不小的人了,見到雪竟然會激動。”
蘇韜笑道:“每個人心里都藏著童心。當然了,師父你其實一點都不老。”
江清寒搖頭苦笑道:“我真的是老了,皮膚跟以前沒法比,而且一熬夜,連續好幾天都緩不過神,以前冬天即使最冷的時候,也不用穿秋褲,現在剛到秋天,就得全副武裝。人不服老,不行呢。”
“小賣部旁邊來了個賣烤紅薯的,我去買兩個。”
蘇韜過了兩分鐘,手里提著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烤紅薯。
蘇韜和江清寒兩人就這么捧著紅薯,蹲在馬路邊,埋頭吃了起來。
雪越下越大,落在江清寒黑亮的頭發上,乍一看宛如戴著薄薄的白紗,小賣部里傳來錄音機的音樂旋律,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
突然一陣大風襲來,雪成團落下,江清寒的眸子如同琥珀一樣明亮,嘴邊的熱氣,不知是她呼出的,還是紅薯自帶的。
“哈!”江清寒嘴角揚起,精致的瓊鼻向右,聲音有點興奮,“大個子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