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趙純良過過苦日子,在二十歲左右的時候,隨著傭兵團征戰四方,很多時候都陷入到十分困頓的局面,可是,日子再苦,至少吃喝不是問題,而且只要局面打開,很長一段時間就會過的非常不錯,可是那些站在門口的民工,他們卻對他們所面對的局面無能為力。
他們有的人背后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有的人的孩子可能明天要買輔導材料,可能家里的老父老母正等著工資治病,他們辛勤勞動,任勞任怨,結果換來的,卻是很多的沒有辦法。
老板要破產,有辦法么?
沒辦法!
老板沒錢,沒辦法發工資給你,有辦法么?
也是沒有辦法!
縣政府或許有錢可以幫助那些破產的老板付工資,可這并沒有任何的法理可以支撐,政府拿納稅人的錢,去還另外納稅人的債,這擱給誰誰愿意?
最終的結果,或許他們可能拿到一點錢,可更多的,則是心酸和無奈。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小許握著方向盤,說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很多人都只是小蝦米而已,很多時候困頓只能是困頓,小蝦米也只能在困頓里掙扎一輩子,最終無奈的被小魚吃了。”
趙純良沉默著,不說話。
生活很多時候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殘酷,可不管是他,還是這個國家,有時候都難以改變一些事情。
或許趙純良今天大發善心,可以發一些錢給門口那些人,讓他們度過難關,可是之后呢?總會有源源不斷的需要幫助的人,他趙純良能幫的了多少?
這個世界,終究是很殘酷的!
趙純良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感傷。
車子往鬼拐彎村駛去,開到一半的時候,天下起了雨。
小許無奈的告訴趙純良,以現在的情況,車子最多開到山腳下,要是運氣好的話,能夠找到一輛牛車,或許半天能夠到鬼拐彎村,運氣不好,沒有牛車得靠走路的話,那估計天黑的時候能到鬼拐彎村。
“那只能去碰碰運氣了。”趙純良說道。
“行吧,咱們先去鎮上,今天是趕集日,看能不能碰到鬼拐彎村的人!”
中午的時候,車子抵達了鬼拐彎所屬的鎮上。
此時雨幾乎已經沒有了,鎮上的道路兩邊擺滿了攤子,這些攤子將路幾乎完全堵住,只留下大概一輛車寬的縫隙。
小許一邊按著喇叭,一邊不斷的左右環顧,免得車子碰到人。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一陣涌動了起來,眨眼之間人群就將車子前的路給堵住了。
“我打死你這個王八犢子,敢偷老子的東西!!”人群里傳來一陣陣的喝罵聲。
“停車,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趙純良一邊說著,一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身前的人群早已經圍的里三層外三層了,趙純良硬生生的靠蠻力擠出了一條路,擠到了最前頭的位置,然后就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只腳踩在一個小孩的背上,那小孩被大腳踩著趴在地上,不斷的掙扎著,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在小男孩的旁邊,是一塊大概巴掌大小的肥肉,此時那塊肥肉早已經被地上的污水給弄臟了。
“你這個王八蛋,快放了老子,不就是一塊肉嗎,老子給你錢。”小男孩大聲叫道,他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說話的口氣倒是老氣橫秋的。
“你這個王八犢子,偷東西還敢罵人,今天看老子不把你的手指頭給砍了!”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旁邊案板上的菜刀。
“你你你,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動我,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小男孩一看到對方拿刀了,頓時慌了,連忙威脅道。
“今天就要你一根手指頭,看你還敢不敢偷東西!”男人蹲下身,一把抓起小男孩的手按在了地上,然后拿菜刀的那只手在小男孩的手指頭上瞄準了一下。
周圍的人都看戲的樣子看著小男孩,似乎并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
男人抬起刀,對著小男孩的小指頭就砍了下去。
啪的一聲,那把菜刀還沒落下,就被人一腳給踢開了。
“哎喲我草,哪里來的王八蛋敢踢爺爺的刀?”男人大叫著看向身前,只見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偷你一塊肉就砍人一根手指頭,有點太過了吧,他還只是個孩子,給個教訓就行了,實在不爽的話就讓警察來。”趙純良說道。
“外地人,我們芙蓉鎮的事情也是你管的了的?你不知道,我們這的規矩就是抓著小偷剁手指頭么?”男人惱怒的說道。
“這是什么規矩?寫進法律了?”趙純良問道。
“什么狗屁法律,識相的你給老子滾開,老子不跟你計較,不識相的,老子就把你當這小家伙的同伙,連你一塊跺了!”男人怒道。
“這位同志,我們是縣政府來的!”一旁的小許連忙說道,“這位是書記的客人,是你能得罪的?信不信我馬上讓你們鎮長過來收拾你?”
“啊?縣政府來的?!”那男人一聽到縣政府的名頭,直接就慫了,他半信半疑的說道,“縣政府的人,也不能幫著小偷吧?”
“未滿十六周歲犯罪的,情節較輕的,交由家長進行教育,哪里輪得到你?大家伙都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這小家伙我們會帶去派出所的。”小許說道。
“那,那就讓你們帶去派出所吧,哼,下回再看到你偷東西,老子剁你一條手!”男人惡狠狠的說道。
“哼,你敢剁我的手,我就敢睡你的老婆,王八蛋!”被壓在下面的小男孩回應道。
“你給我閉嘴!”小許瞪了一眼那小男孩,隨后對趙純良說道,“趙先生,把他送上車吧,送去派出所。”
“嗯!”趙純良點了點頭,一把將小男孩給抓了起來,然后走到車旁直接扔進了后排。
那小男孩反應極快,這邊才剛把他扔進去,他另外一邊就打開了門要跑。
只可惜,他碰到了反應更快的趙純良,他的門剛打開,趙純良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腳然后蠻橫的往后一拉,小男孩直接栽倒在了座椅上。
“別想著跑,不然剁你的腳。”趙純良坐上車,惡狠狠的說道。
“得了吧,你自己說不能對小孩用刑的,你們快放了我吧,派出所我常去,沒啥意思。”小男孩說道。
“你這年紀,派出所還常去?”趙純良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都犯過什么事?”
“那可多了,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哥哥我都干過,派出所那些人我都熟,進去走個過場就出來了,還不如不去呢!”小男孩說道。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個走過場,小許,開車吧!”趙純良說道。
“好的!”
車子緩慢的往前開區,小男孩的臉色微微有些不對勁,他時不時的看一下趙純良,又看一下前面的路,等了幾分鐘后,終于忍不住說道,“喂,我說你,是真打算送我去派出所?”
“不然呢?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么?”趙純良問道。
“別介啊,派出所我可不想去,多麻煩啊,再說了,我是黑戶,去了更麻煩,我怎么也不能給警察叔叔們添麻煩吧?”小男孩說道。
“那我問你一些話你要老實回答。”趙純良說道。
“行啊,沒問題,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都跟你說。”小男孩拍著胸口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趙純良問道。
“我啊?我叫苗二娃!”小男孩說道。
“你姓苗?你該不會是鬼拐彎村的人吧?”前面的小許驚訝的問道。
“哈哈,這你都知道啊?我們鬼拐彎村的人,都姓苗!”苗二娃得意的笑道。
“那你為什么叫苗二娃,不叫苗一娃或者大娃?”趙純良問道。
“你傻啊?我哥叫苗大娃,我排行老二,就叫苗二娃了啊,不過我哥已經死了,現在我排行老大了!”苗二娃得意的說道。
“你哥死了你還這么開心?”趙純良驚訝的問道。
“死了七八年了,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死了,我傷心個屁啊,都不知道他長啥樣的!”苗二娃理所當然的說道。
趙純良有些無語,按照他的認知,就算是不認識的大哥,就算是死了七八年,也不至于會開心吧?
“二娃,你來鎮上做什么?”小許問道。
“來帶點肉回去,好久沒吃肉了,饞得很,我和村里頭的狗剩,剛蛋,還有虎妞猜拳,結果我輸了,就得我來鎮上帶塊肉回去我們一起吃。”苗二娃說道。
“那你是怎么來鎮上的?”小許問道。
“當然是走路來的啦,我們哪里像你們縣城的人,可以坐車,不過我運氣挺好,剛好今天村里的栓柱也來趕集,我搭了老長一段他的牛車!”
“牛車?!”小許眼睛一亮,說道,“栓柱今天回村子么?”
“東西賣完了就回,那啥,我都跟你們說了這么多了,你們可以讓我走了么?”苗二娃眼巴巴的問道。
“不行!”趙純良搖了搖頭,說道,“帶我們去找栓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