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那一刻仿佛突然凝固了下來。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或者吃驚,或者驚訝,或者激動,或者驚恐。
唐諾長大了嘴巴,眼中露出了一絲復仇的快感,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陸川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仿佛眼前的這一幕,或早或晚總會發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趙隊陣營方面,眾兵士爆發出了一陣驚呼聲,正打算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歡呼雀躍。
城頭上,向寵的臉上愁容慘淡,眼睛睜的圓圓的,眼中流露出了震驚和恐懼。
結束了,馬上就要結束了。
下一刻,時間的凝固漸漸的消失了,又恢復了正常的倍速。
秦英一槍刺了一個空,長槍高高的挑了出去,和李京錯開了半個馬身的距離。
李京瞳孔驟所,手中的長劍的突然斬了出去,刺向秦英。
可就在這個時候。
秦英的槍頭突然和坐下戰馬的身體配合,一百八十度的翻轉了回來。
原本刺空的長槍,竟然又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刺了回來,刺向了絲毫沒有防備的李京。
李京的眼中流露出了震驚和復雜的神色,在場的不少羌國和趙國的老兵,眼中也都同樣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是回馬槍!是回馬槍!”不知道是誰,突然驚呼了一聲。
這種驚呼的聲音,越來越多,漸漸的匯成了一片海洋。
回馬槍,秦英的成名絕技,利用極其嫻熟的駕馭技巧和槍技配合,出其不意攻殺對手。
風險系數極高,基本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數。
二十多年前,少年秦英以回馬槍,一槍挑死名將申辰,從此威震趙國。
從此,秦英被貫以回馬槍的名號。
二十年后,秦英的名字鮮有人提起,回馬槍也漸漸無人知曉。
可不少在場的老兵都還記得,那一招回馬槍是如何的傳奇。
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有機會再次見到這一招。
在李京震驚的目光中,他的身體卻已經無處可躲,退無可退。
危機關頭,他甩出了手中的長劍,同時身后向后仰了下去。
砰!砰!
兩聲悶響,李京和秦英幾乎同時著地,在地面上揚起了一地的灰塵。
李京雖然堪堪躲過了回馬槍的致命一擊,身體卻也受到了重創,躺在地上不能移動。
陸城和唐諾帶著幾個人搶上前來,把李京放在了擔架上。
李京躺在擔架上,勉強的側了側頭,望著不遠處的秦英,露出了一個惺惺相惜的笑容。
李京笑道:“回馬槍,果然名不虛傳。”
秦英勉強笑了笑,道:“世人都知道,我秦英帶兵打仗,布陣用計,卻不知道,最一開始,我只是一個想要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氣血方剛的少年,咳咳……”
秦英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忽然咳出了一口鮮血。
李京呆呆的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道:“你這是?”
秦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老毛病了,沒有多少時間了,要不然你以為,你今天拖延時間就能占到便宜的?”
原來,他的計謀早就被對手察覺了。
李京苦笑了一聲,大聲道:“可惜啊,秦將軍,可惜啊,你生錯了國家!”
“若是在趙國,哪怕是魏國,楚國,你今天絕對是名震中原的人物,而不是一個守著一座小城的將軍。”
秦英神色一陣悲涼,說:“恐怕,如果不是羌國,也不會有今天的秦英。”
李京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出來:“是嗎?哈哈,哈哈……”
一陣豪爽而又蒼涼的笑聲中,陸城揮了揮手,幾個人將李京抬回了自己的陣營。
而另外一頭,幾個兵士也上到了戰場,將受到重創的秦英抬了回去。
陸川看了一眼擔架上的秦英,顯然他已經是不能繼續再統帥了,便主動站了出來。
陸川騎著馬,緩緩的走出了軍陣,對著城頭喊話:“向宰相,這第二陣便算是平手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派出什么人來?”
總的來說,陸川這個人修養還算是很不錯的。
如果此時站在這里的是唐諾或者陸城,恐怕少不了要對向寵嘲諷一番。
向寵不由得瞅了瞅身邊的青年,道:“閣下,你看……”
林濤灑脫的一笑,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放心吧,交給我吧。”
林濤說話間,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城頭,又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戰場。
他騎著一匹懶懶洋洋的大馬,那個大馬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走動過了,跑了兩步便氣喘吁吁的。
林濤騎著大馬,緩緩的小跑到了敵人的面前,勒住韁繩停住。
他就這么的站在陸川的對面,摸了摸后腦勺,不好意思的點頭哈腰,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下一陣派出的人。”
見到這一幕,陸川眉毛聳了聳,道:“那好,請閣下準備一下吧。”
雖然林濤表現的卑躬屈膝,陸川卻也并沒有小看他的意思。
他心里面十分的清楚,但凡能站在這個地方的人,多多少少應該是有那么一點本事的。
可縱使這個人再是一匹黑馬,跟他們接下來第三陣的人相比,戰勝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因為,他們接下來要派出的這個人是……
陸川駕馭著坐騎返回己方的陣營,徑直來到一個渾身披著鎧甲的高大騎士面前。
這個騎士,自身的身高不說,光是坐騎就比其他人的坐騎大了整整的一圈。
而且,他乘坐的這匹馬,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色,渾身披著一層重甲,行走起來叮叮當當的。
至于這個騎士本身,身上披著一身厚重的亮銀色的鐵騎,頭上是一個黑鐵頭盔,只留出了兩只眼睛。
陸川停在了騎士的面前,恭敬道:“呂將軍,第三場就交給你了。”
聽到陸川說話,在場的人立即低聲的窸窸窣窣的議論了起來。
“呂將軍,莫非是呂高將軍么?”
呂高,稱號戰神,戰場粉碎機,一生歷經大小不下三百余場戰爭。
光是這個戰績,就足夠讓一些弱小的對手聞風喪膽了。
據說,呂高曾經在一場戰斗中,獨自一個人對陣對方七個名將。
最終,呂高身
上受到十余處的創傷,擊殺了其中的六個人。
最后剩下一個人,被呂高一聲怒吼,直接嚇得肝膽俱裂,從馬上跌落下來。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質疑過呂高戰神的名號。
陸川簡單的交代了一句,呂高沉默的點了點頭,提著巨大的鐵錘,緩緩走向戰場。
呂高騎著坐騎,一點點的接近林濤,雙方距離逐漸拉近,只剩下了十來米的距離。
這是沖刺的距離。
呂高勒緊了手里的韁繩,正準備沖刺,林濤忽然道:“等一下!”
成百上千道目光,紛紛的落在林濤的身上,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個人,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害怕了也是正常,看看前面他們第一次派出來的那個人的下場,他要是打的話只會更慘,估計當場被砸成肉泥。”
這邊,陸城和唐諾聽到了林濤喊停,不由得低聲冷笑。
陸城朝著林濤喊道:“那邊那個,你要是害怕的話,就趕緊投降吧。”
陸城旁邊的幾名甲士,也跟著起哄,說:“是啊,趕快滾回家去喝奶吧。”
他們嘲諷林濤,并非是出于某種扭曲變態的打臉心理,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這樣嘲諷會影響到對手的心理素質。
對手聽到這些刺耳的話后,心態便會受到影響,進而影響戰場上的發揮,導致出現致命的錯誤。
不過,他們心里頭也都明白,像是呂高這種戰勝級別的人物,根本就不需要這種手段的。
林濤摸了摸后腦勺,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是覺得距離太近了,影響發揮。”
這邊,呂高回頭就瞅了一眼陸川的眼色,陸川輕輕的點了點頭。
于是,林濤騎著馬轉頭,緩緩的向后撤出了幾十步。
可走到一半的時候,那匹馬突然嘶鳴一聲,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林濤拍拍那匹馬:“喂,馬兄,你怎么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喂,馬兄,你這是什么情況啊,我雖然會醫人,可是對于醫馬是沒有經驗啊。”
“喂,向宰相,你們軍營里有沒有獸醫啊,我這馬他好像出了情況了啊。”
“哈哈哈哈!”趙國的軍營里,爆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
不僅僅是趙國的軍營里,就連向寵一邊,也不禁為林濤的表現感到臉紅。
向寵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他拉住龍雨柔,小聲說:“你們的這個人,到底行不行?這么下去,我們還剩下了什么臉面?”
龍雨柔的神色淡然,輕輕的瞥了一眼向寵,淡淡的說:“向宰相,有些話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釋。”
“不過,你在這個男人面前,就不要在乎臉面這種東西了。”
“說句難聽點的,你讓他怎么好玩怎么來吧,反正最后……”
向寵眼睛一抬,問道:“反正最后什么?”
龍雨柔斟酌著詞句,有些為難的道:“反正到了最后,你肯定會大吃一驚的。”
向寵盯著眼前的美麗女子看了一陣,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困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