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用懸賞來招募民夫,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倒不是蔣浩然出不起這個錢,但這個口子一旦開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得金錢開路,老百姓吃到了甜頭,下一次想免費就困難了,而且這軍民的關系也就完全成了雇傭關系,要想達到軍民魚水那種情分根本不可能了,可這事情已經迫在眉睫,必須馬上解決。
到了晚上,劉建又派人送來消息,下派的工作組依然收效不高,雖然有些老百姓答應去,但也不是心甘情愿,主要是怕打擊報復,大多數依然是敷衍。
前來匯報的參謀建議,干脆用刺刀跟他們說話,這些刁民根本就不識好歹,將他們壓上工地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而且已經有支部隊已經這么干了,效果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整個村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自發地帶著農具上了工地。
蔣浩然聞言勃然大怒,斥責參謀這是誰下的命令,他可一再交代要善待老百姓,不許強取豪奪,威逼利誘,這樣干跟鬼子有什么區別?
看到蔣浩然發怒了,參謀頓時一臉慘白,結結巴巴地告訴蔣浩然,其實這個事情他們也是才知道的,這支部隊是進城時投降的偽軍改編的,是第七師的師長陳安國收編的,因為第七師攻城的時候傷亡挺大,急需兵源補充,加上以往對待投降的中隊,只要沒有犯什么滔天大罪,他們又主動投誠,一般都是收編了,因為是慣例,也不是什么大部隊,總共才一千多人,就沒有上報。恰好第七師第160團的團長在戰役中殉國了,位置空缺了出來,就讓這個原皇協軍獨立混成旅團第十旅團,旅團長章太高少將擔任了。
聽了參謀的話,蔣浩然雖然怒火中燒,但也沒有當場發作,國民黨軍隊的陋習太多,要想一步糾正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像這種偽軍,就算要收編,沒有經過政審,蔣浩然是絕對不會讓他們進入部隊的。尤其問參謀對這支部隊、甚至是這個新上任的團長了解多少,參謀閃爍其詞,估計是一無所知,蔣浩然就更不放心了。但既然已經收編了,他們就算是了,朝令夕改的事情在軍隊里可是有影響的,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他們,如果真是一粒老鼠屎,怎么樣都不能讓他們壞了一鍋湯。
問過參謀新第160團的防區在哪里,蔣浩然命令他先回去,動員老百姓的事情暫時緩緩
參謀剛走,蔣浩然就命令冷如霜找了兩身老百姓的衣服,他要親自去160團的防區了解了解這個新上任的團長章太高。
很快,兩人收拾停當,蔣浩然一身半舊的灰色西裝,黑白相間的禮帽,腳上穿的是一雙開了膠,但擦得雪亮的黑皮鞋,提著一個破損得厲害的皮箱,一看就是一個逃難的破落少爺,而且還是那種沒有錢還死要面子的那種。
反觀冷如霜就不同了,云鬢高挽,臉上還涂著淡淡的胭脂,一身絲綢質地的粉色旗袍,將她包裹得前凸后翹,再披上一件都不知道什么毛的坎肩短外套,修長的雙腿上,穿著當下時髦得不行的纖維連褲襪,一雙黑得賊亮的高跟鞋,再配一個時髦的小坤包提在手上。
靚麗得讓蔣浩然不禁掩面,苦笑道:“姑奶奶,我們是化妝偵查好不好,不是去參加舞會,你這一身跟我的形象太不搭調了好不?”
誰知冷如霜一把挎起蔣浩然的手臂,俏生生地道:“我找了,算這身最差了,而且我們不就是去會會一個團長嘛,又不是鬼子的特工,而且我們這種搭配,一看就是你這個破落少爺雖然可能沒有幾個錢了,但還是把老婆寶貝都不行,好丈夫哪種!”
蔣浩然徹底無語,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碰到這種輕松的任務,想盡辦法她都得炫一回,聰明、理性如冷如霜也不例外。
蔣浩然無奈,只好隨她,吩咐蘇燦文帶兩個小隊的雪狼特戰隊隊員,遠遠跟著就行了,雖然剛剛拿下的城池,城內難免會有殘余的日寇特工潛伏,但蔣浩然并不是要堤防他們會襲擊自己,反倒是身邊沒有個使喚的部隊,萬一有什么事情都得親力親為,不習慣。
特戰師進入上饒之后,楚中天也隨即被派回去主持大局,雪狼特戰隊的隊長之職就交給了蘇燦文,畢竟是老隊員,也算得上是蔣浩然的得力戰將,這個職位給予他再合適不過。
雖然衢州是剛剛從鬼子手里奪回來的,但攻城的時候沒有經過炮火的洗禮,對城市的破壞并不是很大,經過一天的整頓,基本恢復了正常秩序,加上蔣浩然的安民榜一張貼,老百姓倒也能坦然面對,畢竟是,都是中國人不會像見到鬼子那樣戰戰兢兢,但老百姓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歡欣鼓舞,反而一個個一臉古怪,讓蔣浩然百思不得其解。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橘紅色的路燈相繼亮起,可能久受日軍的宵夜禁令,這猛然的放松讓老百姓都覺得新奇,街道上反而比白天還要熱鬧,老百姓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在街上晃蕩,沿街的各種小吃叫賣聲到處都是,街道上的黃包車生意也特別好,蔣浩然和冷如霜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輛,一路向城西而去。
因為第160團是剛收編的部隊,當初李治安也沒敢將他們調到城外去,怕他們趁機逃跑,所以安排在西城區管治安,這也是他們平時干的工作,倒也車輕路熟。
拉黃包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不高但很壯實,十月的天氣雖然不是很冷,但夜晚還是有些涼意,中年人穿著無袖的短褂,一條已經臟得分不清顏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雖然拉著兩人但兩條腿跑得飛快,手臂上鼓鼓的肌肉滿是汗珠點點,在路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師傅,我們不急著趕路,您慢點跑也沒有關系!”冷如霜依偎在蔣浩然的懷里,好像很享受這個時刻,又或許是真的不忍這拉黃包車的中年人太累了,不禁高聲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