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喜的話頓時迎來一片認同聲,委員長也不禁連連點頭,向他投去贊許的目光。
卻只把蔣浩然氣得在心里罵娘,整個民族都在水深火熱中煎熬,在他們內心的主導還是消除異己,還是窩里斗,簡直沒有一點民族情懷沒有一點節操,無恥至極。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可能在這里說出來的,內心激蕩不已,表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從座位上站起,緩緩一掃全場,目光最后落在白崇喜身上,待所有人都吧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突然慘然一笑,石破天驚道:“副總長,您的見解的確是深謀遠慮,但您知不知道,您這是置我遠征軍十幾萬將士的生死于不顧啊!”
白崇喜愕然,驚道:“子謙老弟,這這話從何說起?”
蔣浩然道:“現在東南亞戰場,日軍投入的兵力是五十萬之巨,其中緬甸戰場就多達二十萬,雖然前期與我遠征軍的數次交鋒略有損傷,但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據可靠消息,停戰之后,日軍又緊急從華中、華北、東北抽調了四個師團赴緬,緬甸的兵力至少已經超過了原有的二十萬,而且都是經歷過戰火的老兵,反觀我遠征軍,緬甸打得多苦、傷亡有多大,大家應該都明白,十五萬人剩下不到一半,雖然從我狂飆縱隊補充了兩萬多老兵,但還有接近五萬人是還沒有摸過槍、受過訓練的新兵,就這樣還不足十五萬。一旦雨季過后,一場全所未有的大戰即將打響,滇緬公路還沒有暢通,后續兵源無以為繼。但日軍就不同了,只要有兵可調,他們可以經過海上運輸,兵源物資源源不斷地開赴緬甸
。相比之下,就算我遠征軍將士浴血奮戰,您覺得我們有勝算嗎?所以,您應該明白我之所以要在這個時候光復武漢了吧?”
一屋子的人頓時表情凝重起來,蔣浩然的話不難理解,一旦日軍在中國戰場穩定了局勢,就可以抽出大量的兵力投入緬甸戰場,現在正面戰場基本已經停火,日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淪陷區的治安肅正上,唯一在敵后牽制日軍的延安部隊也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東北華北很快就會被日軍經營成一塊鐵板,一旦最后的抵抗力量也消除了,日軍光憑上百萬偽軍就可以控制局勢,再抽調幾十萬精銳都不是問題,如此一來,遠征軍的境況還真堪憂。
但白崇喜還有點不死心,辯解道:“我看也沒有你說的這么嚴重吧,第四十一集團軍不是已經運往英帕爾并且開始集訓了嗎?還是每天一個團的數量空運英帕爾,假以時日,他們會成為遠征軍最堅強的后盾。”
早在一個月前,新組建的第四十一集團軍就開始空運印度,準備接受全美械裝備,在印度的蘭姆伽、英帕爾都建了新兵訓練營,接受米軍軍官的訓練,按照計劃,三十萬新兵至少有一半要在緬甸雨季結束前運抵印度。
這些蔣浩然當然也清楚,不過,白崇喜的話只是迎來了他的一聲冷笑,這讓白崇喜不禁臉上一紅,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有點站不住腳,很明顯,一群新兵蛋子,不可能在短期內形成戰斗力,這樣的后盾其實有也跟沒有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馬上就換了另一套說辭,掩飾道:“我覺得,眼前我們不打武漢,但日軍也同樣清楚,自南昌被光復之后,武漢已經處于危險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被我第五戰區、第九戰區、第四十集團軍合圍而上,尤其第四十集團軍突襲黃山,切斷長江航道,甚至都會有被吃掉的危險,如果沒有強而有力的后援,武漢的日軍第十一軍插翅難逃。所以,日軍再猖狂,也不敢將后防線的兵力抽調一空,畢竟他們在緬甸戰場已經投入了五十萬又四個師團,而這些兵力都是從中國戰場抽調出去的,這已經接近日軍的底線,全力進攻東南亞卻讓中國戰場整個華中、華北地區都置于危險之地,無異于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日軍不會這么做的。”
白崇喜的話聽似是有些道理,指揮部里很多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認同,但蔣浩然卻不這么認為。
“你以為眼下武漢還是我們嘴邊的肉嗎?笑話!”蔣浩然說著頭也不回,一腳踢開身后的椅子,隨即騰騰地走向主席臺后面的巨型作戰地圖,早有眼力勁不錯的參謀拉開帷幕,手從旁邊拿起一根長長的指揮桿遞給蔣浩然,底下的大員包括委員長也開始起身走向主席臺。
蔣浩然揮動指揮桿,桿尖落在黃山上,正色道:“在半年前,如果我們打下黃山,大軍向長江邊推進,繼而占領池州、彭澤,控制整個長江航道,武漢的日軍第十一軍還真得慌了手腳,因為他們主要的后勤通道會被我們切斷,但現在還是這種情形嗎?”
蔣浩然說著把指揮桿跳到了北平,沿著一條鐵路線一直劃下,道:“從這,到保定、石家莊、保定、駐馬店、信陽、漢口,這條鐵路線叫平漢鐵路,戰略意義我想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半年前,我軍第一戰區的部隊一直在安徽河南一帶布防,八路軍也一直在沿線活動,平漢鐵路,這條對武漢日軍來說不亞于生命線的鐵路,從來沒有在真正意義上的暢通過,這也是日軍費盡心機打南昌戰岳陽,以保證武漢安全的根本原因。但我聽說,現在第一戰區的部隊已經過了黃河,撤到了陜西境內,進入了安全的大后方,而沿線的八路軍也被日軍圍剿得差不多了,這條鐵路已經完全被日軍控制了,也就是說,武漢的日軍完全不需要長江航道來補充兵源和物資了,整個東北華北的日軍都可以通過這條鐵路源源不斷地開赴武漢戰場,就算我們打下了黃山,最多也只能起到牽制華中日軍的意圖,對武漢的威脅已經基本不存在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覺得武漢就是我們嘴里的一塊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