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或許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又或許是出于對蔣浩然的信任,在蔣浩然的追問下,并沒有過多地猶豫,很快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敵后的戰爭的殘酷,讓他們對藥品的需求與日俱增,雖然國統區的軍統特務對此查得十分嚴,對地下黨的搜捕也從來沒有放松過,但他們這些隱秘戰線上的人不得不鋌而走險。
通過正常渠道或是一般的非正常渠道搜集網羅,都只不過是杯水車薪,所以他們將眼光放在了黑市上,重慶政府對藥品的管制雖然嚴格,但黑市上的藥品依然占著很大的份額,不過價格奇高,像青霉素,八十萬單位的一小瓶,基本上要三到四塊大洋,只要你出得起錢,貨源充足。
王珂他們費勁心機走通了一條線,通過幾次小量的試探,對方都準時出貨,并沒有什么問題。所以,三天前,他們籌集了一大批資金,準備玩一票大的,誰知道,驗完貨交完錢,突然就出現了一大批軍統特務,當場人贓并獲,稀里糊涂就進了白公館監獄。
事情大致是這個情況,當然,王珂的描敘遠比這個詳盡,蔣浩然也在中間穿插著提了幾個問題,他基本可以肯定,王珂他們是遇到黑吃黑了。
青霉素現在是奇貨可居,只要有貨不愁賣家,gcd的需求量是大,但他們太窮了,最大的賣家恐怕還是日本人,而且,就算得罪了眼前這批人,下一次他們還得鋌而走險,因為他們對青霉素的渴求一切。
“你們從黑市買到的青霉素包裝是什么顏色的?”蔣浩然問道。
“紅色!”王珂很肯定地回答道。
蔣浩然嘴角突然露出一絲邪笑,為了區別軍用和民用市場,青霉素有紅色和藍色兩種包裝,紅色為軍用,藍色為民用。既然黑市上的是紅色,那就說明黑市上青霉素都是從軍隊出來的,有了這個由頭,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們手里有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能證明你們是gcd吧?”蔣浩然問道。
王珂略微思付,答道:“應該沒有?”
“好,你記住,從現在起,但凡有人問起你這個事情,你就說是奉了我的命令來調查黑市青霉素的問題,之所以在監獄里沒有亮明身份,就是怕他們滅口。”
這條理由很充分,也站得住腳,王珂當即連連點頭,感激的神情溢于言表。
蔣浩然說完,也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頭說道:“通知林瓏馬上來見我,就到這里來!”
林瓏到了重慶,蔣浩然是知道的,既然王珂還在,那她肯定也沒有離開
蔣浩然的語氣堅定不容反駁,王珂遲疑了幾秒鐘后,重重地點頭。
蔣浩然剛剛出門,張軍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是王世和已經到門口了,帶著大隊人馬,像是來抓人的。
蔣浩然冷冷一笑,委員長倒是很了解自己,派了王世和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動手,想從他手里帶走人,其他人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走,看看去!”蔣浩然大手一揮,闊步向前。
身后的張軍頓時就急眼了,幾步追上,急道:“蔣將軍,您看是不是要把他們兩個轉移?”
“不必了,王世和也帶不走他們。”蔣浩然看都不看張軍一眼,繼續往前走,張軍無奈地搖搖頭,也只好緊跟著,畢竟他是這里的最高軍事長官,王世和來了不去迎接說不過去。
蔣浩然一行剛到營門口,王世和的車隊就已經開進來了,衛兵不敢阻擋他們,畢竟是委員長的衛隊來著,這點眼力勁還沒有,就別說自己在重慶當兵了。
“呵呵,世和哥,你怎么來啦?”蔣浩然老遠就打招呼。
不待士兵打開車門,王世和已經自行從吉普車里跳出來,幾步上前,神色緊張地將蔣浩然推到一邊,急道:“你小子怎么連電話都不接,知不知道委員長已經在大發雷霆之怒了,戴笠一口咬定你們救走的就是兩個地下黨,而且是企圖偷運藥品,被他們人贓并獲。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啦,你這樣,把那兩個人交給我,同時交兩個士兵上去,我已經通知了夫人,這事我們幫你斡旋一下,盡量就這么了了。”
蔣浩然不卑不亢道:“世和哥,這事我不能答應你,那兩個人絕不是戴笠說的地下黨,而是我的人,他們是執行我的命令徹查黑市上的青霉素,去白公館救人,也是我下的命令。”
蔣浩然來之前就把事情跟王世和交代了一遍,現在又換成這一套說辭,王世和當然一聽就知道蔣浩然說的是假話,當即氣呼呼地說道:“兜吧,全兜在你身上?你別以為委員長不敢處罰你,這事大到天上去了,你根本兜不住了,你知道嗎?”
“等等,你說什么,黑市上有青霉素?”王世和好像突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蔣浩然,顯然,政府對青霉素的管制力度他也是知道的。
蔣浩然點頭,很肯定地回答道:“對,黑市上不但有青霉素,而且參與的人就是軍統的人,據我們的情報,黑市上的青霉素都是從部隊出來的,沒有軍統的參與,根本做不到這么隱秘,而且他們也銷售不出去?”
“嘶!”王世和倒抽了一口涼氣,立即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簡直比起蔣浩然炸白公館還嚴重得多,當即自以為是道:“你是說你的人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被軍統的人抓了,而你擔心軍統會殺人滅口,所以這才派人搶了監獄?”
“聰明,要不怎么是我的世和哥勒,你簡直就是天才!”蔣浩然沖著王世和翹起大拇指,一臉的諂笑。
“滾,少給我灌湯,走,帶我去見見你的人,這事我可不能光聽你一面之詞。”王世和佯怒著,但臉上的表情十分受用。
一行人又再次走進了王珂的病房,已經醒來的劉巧手也被抬了進來,王世和親自審問,得出的結果當然和蔣浩然說的如出一轍。